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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来吧,回家

2020-11-15叙事散文心事成荷
来吧,回家那个早晨天一定亮的还不彻底,成群的牛不断的反刍出丰美的水草给它们带来的满足和快感。那只鹰还没有飞到这个山脉,远远的仅是一个飞翔的黑点。帐篷里男人的粗狂的呼吸纠缠着女人娇柔的梦呓。挂在墙上的刀发着月亮一样的光,风吹过发出咝咝的细碎的
         来吧,回家    那个早晨天一定亮的还不彻底,成群的牛不断的反刍出丰美的水草给它们带来的满足和快感。那只鹰还没有飞到这个山脉,远远的仅是一个飞翔的黑点。帐篷里男人的粗狂的呼吸纠缠着女人娇柔的梦呓。挂在墙上的刀发着月亮一样的光,风吹过发出咝咝的细碎的声音,仿佛是在咀嚼刀刃上残留的血液。一团乌云从天边卷过来,哦,不,是尘土是黄沙。成千上万的铁骑呼啸着张着一张巨大的嘴把这里的安静吞噬。一切的沉静全被惊醒,孩子的哭泣、女人惊恐的尖叫、牛羊的嘶鸣、兵器相撞的声音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把夜的外衣撕破。天亮了。飞舞的刀跳跃着划出一些死亡的字符,呼吸呐喊着的头颅便随着狞笑的刀刃划出一道红色的弧,风卷起尘土稀释着空气里沉重的血腥。猎猎的旗带着胜利者的笑插在最高的那个山头,山谷里四处都是凄凉的歌唱:“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焉支山,使我六畜不繁息。”一路行走,洒下千年的泪和幽怨,身后家园不堪回首血雨中。火,那疯狂的火 噩梦一般的火。    我不知道,我来的这一天与他们曾背水草而去的日子是远是近,但我的心在现代文明的天空下却装满无尽的苍凉,总有浅浅的血腥味不断逃入我的喉咙。断臂残垣的长城孤寂的站着,对那场惊心动魄的杀戮守口如瓶,记忆里水草丰美时的歌舞盛平仅靠着它身边的几朵盛开的花撩拨出一些温暖的色彩,但很快这些感觉就沉淀下去,一切都是痛苦的。漫山遍野的骆驼草并排的生长,开得沉重而凄然。我固执的认为每一株草就是曾经战死沙场的灵魂,年年岁岁的开放还在期望魂归故里,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等着千万里的家书,片片随风零乱的花瓣沾满征夫的泪。“飒飒冬风生,愁人怨离别,含情两相向,欲语气先咽。心曲千万端,悲来却难诉,别后唯所思,天涯共明月。”是谁,是谁又将别离的琴弦弹起?是谁,是谁又将哀怨的心伤诉说?江南捣衣浆水生里的月亮圆了又缺了,那些望夫的女人对着祁连山的方向唱老了盼归的曲。揽镜独坐,看青春年华的流失。日日对镜黄花,终不见人约黄昏。你看,那初嫁时亮如锦缎的发已是霜染两鬓,娇艳的人面桃花也已枯萎凋零。独立在萧萧秋风里的桂树傍边,两颗泪从深陷的眼眶里涌出来落在抱在怀里嫣红的嫁衣上。离别时,说好秋天就回来。在凄清古道上,轻抚征夫盔甲上的尘埃,用丝绢把那刀刃擦的更亮一些。“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歌一曲,泪一程,路一程,谁不知,古来征站几人回?秋风起,雁声来,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千万里的阳关路上挤满哭泣的魂魄,你听那风里一声一声的呼唤:“来吧,回家!来吧,回家!”    我轻轻的穿行在窄小的小径上屏住呼吸行走,我怕我的脚步碰翻它们的忧伤,我怕我的呼吸惊醒它们的疼痛。黯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古角争鸣,眼前就飞扬起一些鲜活的面孔。夜幕笼罩下的祁连山低沉忧伤,没有呐喊、没有嘶叫、没有万马奔腾的喧嚣、死亡转过身与他们背对着休息。太静了,静的心疼痛不止,心颤栗着,喘息着。故乡的秋天已经热闹起来,可白发的母亲是否在世?梦里母亲一直站在对面喊着自己的乳名满脸泪水,但看不见她的眼睛只是两个流泪的黑洞。无数次从梦里惊醒,流着泪喊:“娘”。祁连山的四周便回应着:“娘,娘、、、、、、”天苍苍,夜茫茫。尸体腐烂的气味、血腥味、还有毛皮烧焦的味道在夜里浩浩荡荡的流淌。“啊”,终于有人扔掉手里的兵器对着天狂呼。草木在燃烧、风在燃烧、月亮在燃烧、心也在燃烧,明天是否会尸抛横野?明天的梦里是否还能喊娘?孤零零的烽火台站着匈奴最后的一个探子。远处的山谷里他的族人拖儿带女的逃生,他们要去哪谁也不知道。他站直了身子,握紧手里的长矛,他只是一个探子,从来没有此刻这种激动的心情。所有的人都逃了,他成了祁连山的主人,看护好它坚守好它,这个神圣的使命感让他的眼睛都发出狼一样的光。一支箭夹着呼呼的风声飞过来,直直的插入他的喉咙。他看见大片的夕阳向他飘来,马莲花开的如此旺盛。单于新纳的阏氏妩媚的朝着他笑,扭动着纤细的腰跳着狼舞,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他的心里。心爱的女子挥着手向他跑来,头发山沾着花香,他慢慢的躺下来,身体落在女子的手心里。睡了。     一根白骨就这样横担在我的面前,触目惊心。分不清是牲畜的,还是战死沙场的将士的,但我一厢情愿的认为是后者,它穿过历史的烟云只是在等我,等我把它埋葬。白骨上被风雨腐蚀的细小的裂缝像无数的嘴在等待在诉说,岁月太久,谁也不懂它的语言。我捧起潮湿的泥土,把这根白骨掩埋。前世也许我曾是他并肩作战的兄弟、也许我是他送儿远征的母亲、也许我是他望穿秋水的妻子、也许前世我是他的敌人他死在我的刀下,也许-------一群鸟呼啦啦的从我的头顶飞过,我的心变成一只鹰从我的胸腔里飞走,在祁连山的上空盘旋着,尖叫着。飞翔,不停的飞翔。有谁,有谁能听见它的呼唤:“来吧,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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