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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花事——芍 药

2020-11-14叙事散文韩开春

芍 药三湘才子易君左在民国二十一年(1932)任江苏省教育厅编审室主任时,曾编有一本名曰《闲话扬州》的小册子,并由中华书局出版,因涉嫌讽刺扬州之言谈反复叙之啰嗦,引起了扬州人的公愤,被扬州人狠狠批斗了好几年,最后由出版该书的中华书局销毁书
芍 药   三湘才子易君左在民国二十一年(1932)任江苏省教育厅编审室主任时,曾编有一本名曰《闲话扬州》的小册子,并由中华书局出版,因涉嫌讽刺扬州之言谈反复叙之啰嗦,引起了扬州人的公愤,被扬州人狠狠批斗了好几年,最后由出版该书的中华书局销毁书版,并与作者同时登报道歉才了此公案。   就这一事件,当时有好事者于《中国日报》上刊出一上联,联曰:“易君左,闲话扬州,惹起扬州闲话,易君,左矣! ”,悬赏征对下联,因此联出得极为工巧,又寓“闲话”事件,一为书名,一为人名,所以很久以来无人能对,直到国民政府改选,林森主席连任,才有一中医师名叫古红的对出下联:“林子超,主席国府,连任国府主席,林子,超然!”堪称绝对。   可见此事在当时的 影响极大。   多年之后再来反观此事,很公正地说,易君左当时在《闲话扬州》中的言辞虽然有所偏颇,但是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至少有一段记载颇为恰当:   “有一点我们可以注意,即是扬州的住宅无论贫富大小都有一个或大 或小的 庭园。这一点与北平很相似。每一个扬州人都好象很风流的都喜欢花。扬州花事之盛恐怕在全中国居第一位!”   扬州自古繁华地,此间人等一直就有爱花养花的传统,面对无边无际的锦秀烂漫,郑板桥就曾发过“十里栽花算种田”的感慨,即便是在经济颇为萧条的民国时期,他们对花的喜好与热情,也从未减过,易君左说此间花事之盛在全中国居第一位,一点都不为过。   我在网上结识一扬州人,此君即是爱花养花之人,每每在网上贴出自家养花的心得和成果,很能娱人眼目,并兼陶冶人的心智。此君还把自己的博客定名为“桥边红药,知为谁生”,亦很精当,让人一看就会心生遐想。   这个名称,读过一点古诗词的人都知道来自姜夔的那首著名的自度曲《扬州慢》,词中的“桥”即是扬州最为著名的二十四桥——因附近盛产红药,亦名红药桥;而这“红药”,又为扬州的另一著名品牌——红色的芍药花。   扬州芍药的有名由来以久,扬州古称广陵,自古就有“洛阳牡丹,广陵芍药”并称“花中二绝”的说法。南宋胡仔胡元任在《苕溪渔隐丛话》中载有苏东坡对扬州芍药的一句评价:“扬州芍药为天下冠。”似乎颇能说明问题, 清代陈溟子在《花镜》中亦说:“芍药唯广陵天下最。”   如果说东坡是因为做过扬州太守,对扬州有所偏爱才作出这样的评价,那么,陈溟子则是养花莳草的宗师,他的话应该没假,如果还有疑问,则还可举出一人的话来作为佐证,长期旅居巴蜀的陆游在夸海棠时曾写有一句诗:“若使海棠根可移,扬州芍药应羞死。”似乎也可从反面来证实扬州芍药在当时的不同凡响。   古人评花,牡丹第一,芍药第二,然芍药在我国的栽培历史,可上溯到3000年前,是远远高于牡丹1500余年的栽植史的。而且据《花谱》记载,牡丹的旧名叫做“木芍药”,可见,牡丹脱胎于芍药这一花卉种类,在“牡丹”名字没出来之前,“芍药”是它们共同的称呼。而从牡丹的这一旧称里,我们大约也可看出二者是有共同之处的,比如都是毛茛科植物,它们最大的区别在于一为木本,一为草本。   《诗经·溱洧》里有“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的诗句,可见,作为一种名花,很久以前芍药就有很深刻的寓意了,它作为男女之间用来传递感情的信物,临别时互相赠予,因此芍药又得名“将离”。而李时珍在《本草》中说:“芍药犹绰约也,美好貌。此草花容绰约,故以为名”,它的这一“绰约”的别名,则极言其花色的美丽,它的花色有红,白,紫数种,极鲜丽悦目,兼有色,香,韵三者之美。   自宋以来,我国芍药的分布范围就已经很广,刘颁《芍药谱·序》里写道:“自广陵南至姑苏,北入射阳,东至通州海上,西止滁和州,数百里间人人厌观矣。”可见,当时种植芍药之风盛极一时,但依然以广陵为最,凡有关芍药的著作也都十分推祟扬州。传说宋熙宁年间,扬州有户朱姓的大户人家,种植的芍药品种之全,数量之多,冠绝全城,南北有两个花圃,共有六万余株。这样的规模,想想都让人叹为观止。这也让人想见,当年曹雪芹公在《红楼梦》里那段关于湘云醉卧石凳“业经香梦沉酣,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手中的扇子掉在地上,也半被落花埋了,一群蜂蝶闹嚷嚷的围着她,又用鲛帕包了一包芍药花瓣枕着。”的描述也不全是想象。   跟洛阳牡丹一样,扬州芍药也是有花会的,是在北宋时期。而这一盛况的始作俑者,则是一代奸相蔡京。当其时,蔡京在扬州知府任上,效洛阳牡丹花会,搞了这个扬州芍药花会。传说他让衙吏到处采摘芍药花,并从中精选千万朵最好的,做成花墙,屋宇的梁,栋,柱,拱,悉以竹筒贮水插花悬挂,举目皆花,四处闻香,极尽豪华奢侈之能事,巧取豪夺,盘剥百姓,让老百姓怨声载道,叫苦不迭。直到东坡知扬州府,才废了这一传统,解民于水火之中。   说到“相”,倒让我想起芍药“花相”的美称来,关于这一称呼,有各种各样的传说,而我喜欢的一种来自曾做过扬州司理参军的北宋科学家沈括,他的《梦溪笔谈·补笔谈》记载有一则“四相簪花”的史实:韩琦于庆历五年(1054年)上任扬州太守时,其府署后园中芍药一干分四歧,歧各一花。每朵花瓣上下红色,中间围一圈金黄色花蕊,是一种叫“金带围”的新品种,韩琦十分奇异,再邀约三人,同来观赏。这三人为大理寺评事通判王珪、大理寺评事佥判王安石、大理寺丞陈升之,酒至中筵,剪四花,四人各簪一朵。后三十年间,四人皆成为北宋的宰相。因“金带围”品种与宰相的金色腰带相似,从此,芍药便成了“花相”。   芍药又名“殿春”,原因是此花花期较迟,农历4—5月间开花,当其花时,其他春花大多已了。不过这样也好,明星大腕总是最后一个出场的,芍药唱的是春之歌这场盛大演出的压轴戏。   而我一直耿耿于怀的是芍药的这一“药”字,我深知祖国医学的博大精深,寻常草木都可入药,何况这一植物的名字里还专门带了一个“药”呢?果然,从老中医那里得知,芍药还被称作女科之花,原因就是在妇女一生的用药中,芍药占的份额最多。原来,美丽只是表象,慈悲才是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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