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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柳树井、树以及烟浪迷离

2020-11-13叙事散文江阳公子

??有些潮湿,有些水淋淋的田家大院。夏天是空气里含着高浓度的水汽,冬日里是地面上一滩一滩的积水,秋云爽净的日子中可以看到树干、石质的墙基和木质的柱础上蜿蜒的苔痕。老瓦房。因为偌大和漆色遍染了一道门扉、墙壁、柱子、屋子里的家什,所以这样的房
??有些潮湿,有些水淋淋的田家大院。夏天是空气里含着高浓度的水汽,冬日里是地面上一滩一滩的积水,秋云爽净的日子中可以看到树干、石质的墙基和木质的柱础上蜿蜒的苔痕。老瓦房。因为偌大和漆色遍染了一道门扉、墙壁、柱子、屋子里的家什,所以这样的房子不露一丝一毫的怯意,相反,尊荣、富贵气息尚存,只是无可置疑地褪却了烟火色,锐气和锋芒没了,圆润也同时具备了从容澹定的气度,宠辱不惊而忧喜与共,即便悲欣交集相信也不过安静——持定萧散怀抱便可应对裕如。一个人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大可以去走走,看看,在袅袅的茶烟雨意中聆听鸟鸣,倾听入妙的风声紧贴着无数枝枝叶叶的娓娓絮语。心静,情深,氤氲着思绪而更加恣意地浮想联翩■民国十五年,阆中县志有城内九井、城外九井、新添六井的记载:东井在东门内即大井,在内东街邮电局大门附近;南井在南门内,俗名四眼井,在良牧街;西井名凤凰井,在西门内,估计在凤凰楼街附近;白鹤井在旧府署内即保宁府衙门内,阆中中学邻桓侯祠某处;黉学井在府文庙右,府文庙在府署对门,今绸厂内;灵液井在桓侯祠前,即大门隔街正对着的街沿上;合璧井在旧左营游击署前,即今公安局门口皂桷树下。有人说原井口有一横梁如鼻,断了而谐音称豁鼻;通平井又名柳树井,在敦仁街(后称白花庵街)即名城展览馆内,有井亭罩护。据说,民国初,熊克武在川北师校新开一井,名熊公井,熊克武是军阀,率部驻川北师校即学道街贡院内,井在贡院进门右边院坝中。城外亦有九井:东有大步井(桥头鸿运小区附近)、松花井(保宁醋公司观音寺大殿后)、东坛井(人民医院后门西侧)、顾家井(桃园山庄西侧);东北有回寺井(巴巴寺内)、黑家井、杨店井(后称杨天井,郎家拐街进福音堂巷内);北有二元井(二元街)、牛市井(新村路北牛市井巷内)。除此外,桂香阁内财神殿左(马王庙巷内)各凿一井,寿山寺街(人民医院东南与盐业公司接合部)、文昌宫巷(福音堂内)外国传教士凿有二井……→县志中特别申明古井的水质:城内“九井以黉学井为最,其泉眼与江水相通,故水清而味甘”,城外“松花井知味者犹称赏焉”。古城古井的水源,一是与江水相通或浸积的地下水,二是源自盘龙山泉——水绕三方,荡漾,古城有若一条船,而人民住在伸向江中半岛状的滩涂上。城垣里,众多的井台环拱着鲜活的生息,休养,像宋朝柳永的词带着民间的风声。 ??就这样,一边是生活,一边是接近古老的城郭因而他习惯了在一处有水井的院子里,饮着井水炮制出来的意蕴,一坐就是一天,半天。浮生闲。这要有暇,他就要在古城的某个有些沧桑的处所,泡一杯五元钱的茶悄悄打开另一扇门。透过这扇门,他隐约地了解到了古城的零星鸿羽和大千世界里的一些秘密。本来,这是他乐于熟知的。在茶的深处他以获得一些外来的智识伴随着,向某个地方悄悄抵达。他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他的笑很会心很满足的样子,放慢了每天都在赶总也赶不完的快节奏,他经常要经过摩肩接踵的状元牌坊和人头攒动的武庙街,躲进田家大院(民俗会馆)。有时候干脆一屁股呆到从前的美丽看暮鸦归飞,疾。就在柳树井的井亭之下——诚所谓,茶烟有味,古井如佛。 ??一种赐予,是时间夕惕若厉的结果。柳树井,一度让初来乍到的他好一阵找。他寄住在北街八十一号武警中队。二月份的阳光在川东北的古城,弄得草木复苏,他注意到燕子垂下翅膀又扬起剪尾,低而且缓慢地飞向屋檐,在掠过头顶的时刻可以完全看清它们翼下的绒毛,它们的呢喃举着小小的嘴唇,两两相商着在空际划出轻盈的弧线。非常夸张,非常动人,它们从屋檐下飞进飞出,木质的门楣,诗意的栖居。那时他还没有找到柳树井,他正在熟悉着许多街道。乱走,张眼看街道两边的人家,陌生的城池!有一天,在一弧形院墙的拐弯处看到了柳树,亭。垂柳丝丝,罩住了亭盖上褐黄色的琉璃瓦,探出的部分也纷披挂于墙外,如帘,如幕,依依垂拂人首。柳枝上缀着一粒粒芽苞,一粒粒芽苞好像飞燕来过,一啄一啄,潜滋暗长的叶子纷纷爆裂,只几天功夫柳绵飞扬一派嫩黄嫩黄的帷幕张开来。他想起章台柳,想起浮浪与孟浪毕俱的宋词艳科,想起攀折和倚门的笑脸所传奇的那些难以预料的闭月羞花狐媚,莺莺、燕燕舞舞。古城。老街。瓦屋。青楼,他侧目仰望堆着绿云的所在,老旧的时光慢慢沉下去,整个春天没有一点声音。漠然,几百年来走过斯境的书生有多少?书生太文,弱,阳光渐趋慵懒,等转过巷子进得门去,茶徐徐冒着热气。这是在城市的西边,老城区。人民一直在院子的老旧房子里走动,学习和生活。墙上只一些模糊的字迹,屋漏痕,怀旧,以及面对空茫处的倾诉,呓语,默然。一俟迷醉醒来,但凡莺啼燕舞升平,有多半属于后庭遗曲,而不变的是白云苍狗幻影,老屋的主人都搬出去了,熙来攘往的都是一些不相干的人,都是一些角色互异的映像,都是一些来自远方和近处的走过场者。他坐在柳树井的旁边,一方木头桌子,几把藤椅,两个人,三个人,茶。玻璃杯里水绿山青,菊花和红枣相竞,白底蓝花的盖碗映着柳丝,渐长的日头,井台上的苍苔如眉如不停闪动的睫毛,井里的水愈来愈凉。杯中天地,壶里乾坤,人生有味是清欢。放下对杯子的执意摩挲,过去摇动轱辘。一点点往下坠落井绳,白天一轮月彻夜满天星,一阵水的喧响溅起幽深幽深的梦幻之韵,遂汲起通天彻地的清越,一缕诗思通过茶的复活而复活一一前来的典藏。 ??县志记载,土厚则水深,川省凿井罕有深至十余丈者。阆城则不然,每井必施辘轳,以二人挽之。风土既近北方,水泉亦与北方无异。而民气之敦固质实,并可于此验之——古城井深、辘轳挽水是说这近于北方的风俗民气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古城的移民和地域文化固有的存在和演进。土厚则水深?代谢是红尘烟霭毫末事,始信田家大院广植桂花树、柚子树、银杏树、紫荆树、柳树、棕树、梅子树、苏铁和另一些藤本木本的深意了。这是一种突破,因为唐诗人似乎说过“院中莫种树,种树四时愁”的话。富家公子小姐都高飞远走了,庭院空空如也花木自然会老,充公的房屋历经朝代的推进那些朱红颜色都淡得不成样子了。反观那些窗花,简洁而非故作繁复,干净而没有新染的脂粉俗艳,清爽而益发呈现别样的雅致,雕琢倒是显出了与其他大院的不一样来。田家大院的热闹,所拜乃要感谢大兴旅游之赐了,种种诸如唱情歌、傩戏、牛灯、剪纸、婚丧娶嫁等等民俗一经活动表演的折腾便无足观。这些喧腾,倒也与田家毫无瓜葛。尤其是有雨的冬天和秋天,大部分树木都掉光了叶子,浓绿的柚子树和桂花树像伞盖,静静地撑在阗寂的角角落落,没有人间的气息。一个人呆得久了,就会担心从泛着暗光的窗隙里会有狐仙神异地飘袂而至。在超过百年以上的老屋子里,《聊斋》看多了有这种玄幻不是没有道理的。那么,是那一株开满繁花的紫荆吗?有点像。也有点不像。太艳丽了,田家大小姐可不是这样一副扮相吧。 ??坐定。呷一口茶,杯子还没有放下,他的脸朝向银杏树。毫无疑问,他惊叹于一株银杏树的高、大、通直,枝柯决不斜出旁逸。三亿年前的活化石,东方的圣者,文明的有生命的纪念塔,恒古的证人,又如一位慈祥善良的长者祁福一方市井,黎民。阳光下季相分明,雍容富态,端庄美观的银杏树在春暖花开之际,新芽玲珑奇特,叶绿荫浓,一柄柄叶羽如打开的折扇随徐来的清风摇摇。等到秋天,深绿色的叶丝中渐渐露出点点橙黄而转金黄,深秋撒下的片片落叶宛如铺设的堂皇地毯。他把双脚踏上去,他弯腰捡拾一枚枚用着书签的叶子禁不住感慨丛集——都说银杏树是田家大院的风水树,镇院之宝,根基!果然确信。田家大院的银杏树达百年以上的历史,大院本身应该先于树的栽种。 ??回到田家大院的四月五月。他突然觉得午后的阳光温暖而缱绻,旁侧的四株柚子树在茶桌上筛下了明媚的斑斑光影,馥郁扑鼻的柚子花香像早晨的浓雾,风都吹不散。嗅着夏季熏风里柚子花散发出的阵阵香气。四株柚子树占据天井的四角,碗口粗细的胸泾和高过檐口擦着鳞鳞瓦屋的枝桠,看样子怕有六、七十年的树龄。正是柚子花开到接近尾声的时候,石板铺地,花瓣镶嵌其间,味道足足的。仰头,尚有小小的、白白的花儿娇怯怯地躲在大片大片绿叶后面。阳光,从厚厚的绿叶间漏下,似乎有小小的活物在光斑里飞动,一些美好的向往一些鸟雀的啼鸣。谁都知道,时序会在不经意间把花儿慢慢聚拢,聚成逐渐抓紧的拳头,举过春天的头顶。一只只小小的青色柚子,青皮果子散发着整个夏季的芳香。等到天空越来越蓝,空气越来越明净,柚子不但个子长大,颜色也会由青变黄。就是秋天了,又大又圆的柚子,表皮光洁得仿佛涂了一层欲滴的黄蜡,但不知是谁涂上的。田家大院的柚子树挂果了,奇特的是果子会一直在树上挂到第二年的四五月份。 ??一种持久的照耀,在柚叶的深处闪烁着星光的璀璨。如何才能真正地看懂田家大院的来龙去脉,这其实并不是他所要和所能回答的问题。一颗柚子,在他所处的位置来看,居外人所见的也就是实生柚苗结出的果子。因为茶烟,因为走过一些路程暂且落草此间,柚子、梅子包括田家大院的一草一木一家一什也都显现出了他以往很难窥见的美。即是说,他喝茶他只是喝茶的他,可面对了田家大院的客观存在他的挲思所想却是停滞在游子的视角。顺此说下去,田家大院柚子树上累累的硕果深蕴了一缕故园根脉之思。尘世的聚合是频仍的,如果时间长了树木不倒树会听到许多人听不到的天籁、地籁和人籁,树会看见许多人看不到的苍茫。独坐于田家大院,感念于花木浓荫……武庙街与米粮市街之间,位于武庙街中段的田家大院占地两千多平方米,建筑面积达一千多平方米。建筑格局基本完好,只是原本座北朝南的的房址架构换成了由北面武庙街进入大门,左侧的一长列平房由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整修。再往前溯,大院修建于清代,一度曾属原阆中酿醋大户田福顺的家园,后刘家、杨家、孙家相继入住。后县财政局、人武部、西城派出所、保宁镇政府办公地曾设置于此,至今名城研究会和名俗会馆驻于此。庭院深深深几许?门中门,院中院院院勾连,往复幽深大有旧时规制,还有为数不少的明清家具风貌宛然!由此,可以管窥田家的殷实。田家大院的保护性修缮一直都在进行,倒不完全是因为田蘅秋和杨森——据说,田家大小姐田蘅秋性格外向爽朗,每每出行必女扮男装。某日,被本地打家劫舍的土匪陆鼎山的人盯上了,遂策划运作并向田家勒索。在绑架过程中,不巧被便装出巡的杨森给撞上了。杨森有意救美却苦于孤身一人,情急之下冒充绸缎庄老板,陪田小姐一同上了匪巢。杨森允诺多付赎金,但必须先送田小姐下山捎话和提款,匪徒几经权衡决定弃色劫财,不料杨森已寻机向田小姐透露了真实身份和脱逃计划,田小姐则既惊且喜……至此,一段英雄临难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粉色佳话成矣。 ??另有一版本是说: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盛产军阀,而妻妾一十三位、子女多达四十三人的广安军阀杨森驻兵阆中,见田蘅秋漂亮就托刘湘炮兵团团长白义普说媒。田家不愿把女儿嫁给军官做姨太太,媒没有说成。拖了一年,田家慑于权势和压力由田母出面,把女儿送到泸州与杨森结婚。田蘅秋善于治家和治理田产,也精于平衡家务,生有子女七人的她后来成为杨森的管家太太——“田蘅秋的后人归来曾专门看故居,还特意摘了树上的柚子。”导游皆如是说。 ??——叶落归根,有机会重返故园看看,转转,这是人之常情。谁家院落谁家花?! ??——宿鸟。晚莺。檐下的燕子,井台的柳丝,朗月。石桌。素琴,一管萨克斯《回家》。 ??“记言之奸贼,载笔之凶人”(刘知几)是常有的,往事越千年。回顾总是褪净了烟火色,一切都变得充满了温馨和人间情义。田家大院究竟是满足了一千个欲望,还是战胜了一个?主人早随时事离开了斯境,但这并不能说田家大院就是一个注定要荒芜的院子。至于一个家族的兴盛迁徙等等诸如此类粗线条的勾勒,自然已经丧失了有血有肉的活的部分,因而故事必备的完整要素估计可以供好事者在演绎上的信马由缰。追逐财色,放纵自己的贪嗔痴欲念。或许,这就是一般人的生活,就是俗世中所谓的“幸福”,梦影中的暗香。心驰神往于一对带着手镯的皓腕凝霜雪,或者石破天惊般复苏武夫目光的不堪,要不沿着所有的回廊和石质的阶梯曲折迂回,风径直吹去了烟云过往,一种觉悟不是直接由俗世生活引起的而是在其背后历经了时间的蒸醺陶冶,才有回味中所每每瞥见的醇厚。 ??田家大院,最为确凿无疑的是杨森娶了田蘅秋,而且在一九四九年前夕往香港,后居台湾。而在不同版本的故事敷衍中,均有一个相同的细节,那就是田家大院的四株柚子树为田、杨二人在阆期间所植。虽然事实上很可能有所出入。(姑妄言之,且姑妄信之)根深而叶茂,子实而荫繁,最起初城就是城,院子就是院子,树就是树,很简单的道理。可是,经过时间的浸润和沧桑的漂洗,经过人事的更迭和河流的沉浮,结果另一种意义上的图景,文化的图景散发出了固有的芬芳。在此之前,他感到自己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大鸟,他的胸腔鼓满飞翔的力量。坐在别人的院子别人的城市,姿态好似息影山林,终老林泉的隐士,万事不管只喝茶。伴清风明月,品苦茶香茗,一壶天地小,澄心杯底圆。由是观之,他的专注于茶,鲜活的水和泥土抟结的杯是他曾经穿越过细草遍布的村野,曾经走向黄昏落日里充斥了无限可能的秩序,灯盏漫游着照亮了海妖接引的通道通往灵魂的地址。嘉陵江上,由街道和里弄巷子蜿蜒而至的风带着潮润的湿气,柳树井深不可测,忧郁的目光啊!一个男人在喝茶,他端起了杯子。他在想…… ??尤其是在古老的院子,在一些墙缝木隙的斑驳和朽坏间,一些暗影更显深邃。本地人的面部表情保持着相当的矜持,和对街上不断经过的外地人的熟视无睹。通过一道木门,穿过一道幽深的走道,他有事常常光顾名城研究会。没事的时候就放下茶杯,踱步到院子的树下看民俗会馆摆放在当院作为道具的花轿。挂着小灯笼的花轿,热闹非凡的嫁奁也都透着俗艳的金黄大红,搁在街沿的新娘新郎的婚嫁服饰更是夸张得可以。七年了,包括街上的大多数人,从来不会有人在意谁来自哪里,有着怎样的经历和背景。大家都宠辱不惊,彼此各不相扰,而他则惯以杜陵野老的心绪多少从中窥觑到大户人家那份始终不掉底色的庄严,奢靡无度和不可一世的气象。朱门就是朱门,酒肉的濡染早已经遁迹于无,可轰轰烈烈的大观园里那片云雨往复,幽秘莫测,千林争秀,万木竞长,禽兽出没,虎啸猿啼的林子如今剩下了有限的孑遗,雕梁画栋的派头还在。“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是老子的和谐观——天下太平,你输我赢。争竞后的王谢堂前,一角半山似的花木错杂如锦若屏真的是昔年以整个城市的繁华做了背景的。尽管宋、元、明、清以及民国以降的盛世代谢未必引人流连、缱绻。田家大院表面看来逃不脱日趋破烂陈旧的命运而散发出古老的气息,但拾辍得还算干净,舒适,有足够的底气,关键的是有人走动来走动去,是一座活着的院子。院中一株茶花并一株紫薇红艳艳的,开得正旺,红硕的花朵远看如火如荼近观娇艳可人,甚惜的是地上片片落红,仿佛狐仙撒落满地银铃般的笑声。他爱极的是院子里清幽的谧境,茶趣。若是大热天,坐在院中阴凉处喝茶,不啻是一种至美的享受,茶所以绝不是迷失,而是皈依,是人在院子里淋漓于水汽氤氲中的幡然醒来,心澄澈,然后一份生意清凉宛然徐徐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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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3.14由兮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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