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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牛角梳子

2020-11-10抒情散文kkxl的狼

牛角梳子在我生命的记忆里曾经有一把牛角梳子是那么的刻骨铭心,根植在心灵深处,那是一桢痛苦的记忆,是对我插队时一位难兄的无法抹去的记忆.他叫齐平福,和我同一天下乡,一块儿分在一个生产小队里.平福长的黑瘦,皮肤粗黑,常穿一件对襟的黑布褂子,头
牛角梳子
在我生命的记忆里曾经有一把牛角梳子是那么的刻骨铭心,根植在心灵深处,那是一桢痛苦的记忆,是对我插队时一位难兄的无法抹去的记忆.
他叫齐平福,和我同一天下乡,一块儿分在一个生产小队里.平福长的黑瘦,皮肤粗黑,常穿一件对襟的黑布褂子,头戴一顶旧军帽,那样子已和贫下中农子弟差不多.接触多了,我便也了解到他家里的一些情况.他父亲在造林站上班,母亲没有工作,家里子女多,日子过的十分拮据,初中二年级时,他就混在一帮泥瓦工群中到各单位去搞房屋修缮,后来又进了制袋厂当临时工.他本该第一批就下乡,可赖在家里不想去,最终还是让居委会的“王大妈”们清查了出来,便和我们一起被赶到乡下。
平福家和我家住在一条街道上,到了乡下,两人自然就贴的很近。平福干活肯下力气,自然饭量也大,经常饿得晚上睡不着。那时,地里的粮食最能充饥的是洋芋。邻近小队有一块地种的是旱热的新品种,不到七月洋芋已有拳头般大了,平福便约我晚上随他去偷。那天夜里,我俩早早就睡了,待三四点天快亮时,平福把我叫醒,往我手里塞了一把带尖的竹板和一个背篓。摸黑进了邻队的洋芋地,此时,守夜的人已睡下了。我俩匍匐前进,将竹板插进洋芋根下用力一挑,便有一个或两个洋芋被挑出来,拾进背篓,再将浮土填好。约么一个小时,我俩都挑了一背篓,便悄悄的爬出洋芋地,乘着天还没亮赶紧回去。回到知青点,平福就在屋外的坡地里挖了一个坑,将两背篓洋芋埋了进去,准备每天晚上都掏一些出来充饥。
经过这次事件,我便很佩服平福,感到他既能干又老练,我俩的关系也就更铁了。
后来我发现平福多了一个嗜好,很爱收拾头发,每次到女知青屋里去学习或开会,他都要往手心吐口水抚平头发。他留着分头,用口水一抚平,极象《抓壮丁》里的王保长。
一天傍晚,我去女知青屋里打扑克忘了带烟,中途折了回来,一进门,发现平福往脸上抹了一层黑糊糊的东西,我吃了一惊,问他:“平福你给脸上涂啥呢?”他眨巴着两只怕人的黑眼睛,尴尬至极,赶紧背过身,不好意思地 :“没啥,治病的。。。。。。。”
我忽然想起有老乡哄他说把麻雀屎抹在脸上,脸就变白了。我果然闻出一股臭味,赶紧取了烟出了屋。
和我们同在一个生产队里的还有三名女知青,其中有一个叫黄柳莺,人长的十分漂亮,很像 曾在《英雄虎胆》中饰演过女特务阿兰的王晓堂。所以队上的青年也把黄柳莺叫阿兰。队长的儿子牛娃歪鼻子斜眼一幅下流胚子模样。他有时会在麦场上和某个妇女抱在一起嬉闹,抓一把麦衣子塞进人家裤裆;一次队上一个老光棍办喜事,他躲在床底下偷听,第二天还满村宣扬,羞的人家新媳妇上吊,幸亏被人及时发现。老光棍把他告到县上,叫公安局关了两个月又放了回来。牛娃秉性难移,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女知青身上,重点对象自然是黄柳莺了。他总是找机会在黄柳莺面前讲一些下流笑话。一次队上放电影,牛娃到地里抓来了几只屎扒牛,悄悄地放进了黄柳莺的衣领里,惊吓的她又哭又跳。牛娃便乘机将手塞进黄姑娘的衣领里又抓又捏,嘴里还叫着抓到了,别害怕。社员们都不看电影了,直瞅着他俩笑成一团。这时齐平福窜了上来照准牛娃的腮帮子就是一拳,顿时两人扭打成一团,队长过来才把他们劝开。
自从这件事发生后,黄柳莺向齐平福靠近了,无论干什么都要和齐平福挨着,生怕牛娃再来骚扰。我也发现齐平福的分头更光亮了,从不刷牙的他也开始刷牙了。至于麻雀屎是否还在使用虽不得知,但效果并不明显,他的脸还是黑亮黑亮的。
有一次,晚上我半夜起床见齐平福还没有睡,手里拿着一把牛角梳子摩挲不已,觉着奇怪便问:“平福谁的梳子?咋那么喜爱?”
“阿兰给我的。”齐平福一脸的愉悦,双手摩挲着牛角梳子显得十分幸福。我索性问他:“你俩好上了?”“哪里,人家只是喜欢她么。”齐平福红着脸极不好意思。
我知道黄柳莺跟她的一个同学在恋爱,那个同学在城里一家工厂上班,常写信给阿兰。不知齐平福知道不,我便对他说:“阿兰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你不要臭美了。”
“我早知道,交个一般朋友还不成吗。”真想不到齐平福竟如此大度地回答了我。
转眼间临近春节,知青都忙着回家过年。腊月二十那天早上,我们五个知青相约一起回城。走到山下的姜家营渡口时,一条木船上早已挤满了人。我们五人便小心翼翼地站在船帮边上,三个女生互相牵着。当船行至河中心时,猛然倾斜了一下,只听一声尖叫,黄柳莺扑通一声便落进了河里。只见她在水中挣扎着忽上忽下,船工急忙将浆板伸过去,可是她几回都抓不住。齐平福急忙脱了棉衣棉裤一个猛子扎到河里,抓住阿兰就往船帮上推,阿兰似乎已冻僵了,几次都抓空。渐渐地齐平福有点气力不支,整个脸已冻的又青又紫,上下牙剧烈的打颤着。最后一次,阿兰终于被我抓到了。当人们七手八脚把阿兰拖上船时,齐平福已沉下水底。我大声呼叫着他,几次想跳下河里,都被众人扯住。
接近傍晚,我们才在下游的一处浅滩上找到了齐平福的尸体。我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他的右手弯曲着紧紧捏住衬衣口袋,当我分开他的手,发现了装在衬衣口袋里的那把牛角梳子,顿时我们几个知青哭成一团,黄柳莺哭的更加伤心。从此,那把牛角梳子就空格在我的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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