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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向水而居之六:鬲津河

2020-11-04抒情散文惊涛拍案
向水而居之六:鬲津河文\惊涛拍案鬲津河的出现,有点横空出世。之所以这么说,盖因我虽曾两次住在河边,前后长达三年之久,却一直不知它的名字。给人说起住处,需要另加解释说,县医院和一中之间的那条河的东岸上。直到后来此河整治,新建的狮子桥头上立碑记
  向水而居之六:鬲津河   文\惊涛拍案   鬲津河的出现,有点横空出世。   之所以这么说,盖因我虽曾两次住在河边,前后长达三年之久,却一直不知它的名字。给人说起住处,需要另加解释说,县医院和一中之间的那条河的东岸上。直到后来此河整治,新建的狮子桥头上立碑记事,方知道此河大名。事实上,小城人多年来对此河同样语焉不详,如同对乡村顽童,进学堂之前,称呼随心所欲,阿猫阿狗板凳笤帚之类的乱叫,喊的人不上心,被喊的也不以为意,要的只是二者心照不宣而已。时间久了,竟将本来的大名忘得一干二净。   我当初搬来时,与此河一路之隔。其时,这河宽倒是宽,有近二十米的河面,却极为邋遢:河床浮浅,河坡塌陷,荒草丛生;河底淤泥堆垒,细细的水流在淤泥中间弯弯绕绕,混浊无比,原因就是两岸居民、单位、店铺里的各种脏水,不远数里,汇集一处,通过管道和暗沟,开口都在河坡上,日夜不停地助纣为虐。岸上还有几处垃圾堆,臭哄哄地一人多高。那段日子,除了大水到来期间,湍急的水流将一应污物尽皆冲走,河水尚有点灵气之外,我很少到河边停留驻足。私下觉得这河,白白背了水的名分,却完全没有水的浸润,跟条枯沟臭水沟没有两样,理应平掉修成大街才是。   后来河水整治,一年时间,此河就由一个邋遢的耄耋老太焕发为妙龄少女。河坡俱为石条铺就,线条分明,一如刀切,且相隔不远,就有一梯台阶拾级上下。尤其两岸的污水,都汇集起来,压在河坡下预设的管道里流走,与河水分流,两两相隔,使得河水分外清澈。同时,河岸上部拓了将近两米宽的平台,植了花草树木,置了石凳,再于岸两侧修了柏油马路,架了路灯,整条河如同一幅山水,天天打开在眼前。又在平安大街过河处修了宽阔的大桥,名曰狮子桥,桥栏上全是幼狮,起坐卧立,形态各具,憨态可掬。桥头四角,是四个巨狮,其身上下,有幼狮攀附嬉戏,撒娇、顽皮招摇,惟妙惟肖,逗人喜爱,小城人男女老幼,皆喜来此取景拍照,流连忘返。   桥头上立碑记事,方知道此河原有大名,唤作鬲津河。此“鬲”字罕见,少有人识,于是就常见过往行人,依了“山东秀才念半边”的惯例,喃喃读做“隔京河”、“融京河”。此“京”乃从“天京(津)”讹化而来,本地人“京”、“津”不分,向来将天津唤作天京。此“鬲”字于我,也如同天书,恍惚似曾相识。我甚觉怪异,就专门去查了,发现,这鬲津河原来早就有名,只是多年来,被我们忽略甚至遗忘了。   资料上说,鬲津河,为古九河之一,《书疏》记载,“李巡曰,治水狭小,可鬲以为津也,在鬲县,九河所在,徒骇最北,鬲津最南,”鬲县,为今山东德县。《齐乘》“滨州北有土伤河,西逾德棣,东至海,兹非鬲津河欤,土伤河最南,比他河差狭,是为鬲津无疑,”今以鬲津名者,为四女寺减水河,乃运河支津,由山东之恩县东北流,经德县南,折北入河北,经吴桥、宁津、南皮诸县,复入山东境,经乐那个县北,又东南入盐山县界,经元棣县北会宣惠河,由大沽河口入于海,俗称老黄河,亦曰东黄河,实西汉以前及北宋时黄河故渎也,又有新鬲津河,在山东之平原陵县,入于笃马河。   我恍然大悟,恩县原为本地老县城,四女寺、运河也都不远,流传的故事多是耳熟能详,而此河再往南,即为笃马河。由此知道,这河,当为新鬲津河了,再上溯其源头,又与老黄河颇有渊源。这一发现,如同忽然发现家中的咸菜缸子,居然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欣喜之情,随即油然而生。   每天上班下班,都喜欢绕道而行,来这河边走走,郁闷的心绪常常豁然开朗。尤其雨天,撑了雨伞,于河边孑孓独行,看河面雨线如织,雨脚下注,水花朵朵盛开,骤开骤灭;读近处水波涟漪,看远处则水烟四起,雨雾迷蒙,此时思长想短,随心所欲,颇多快乐。更有人撑了雨伞,披了雨衣,坐在雨中垂钓,半天不见动静,却悠然自得,心平气和。   鬲津河穿城而过,又是活水,对于小城,就有了画龙点睛的意义。到了春天,终于忍耐不住诱惑,便于星期天,带了相机,独自顺了鬲津河,一路向南,逆流而上。中途夹岸花草繁茂,见对岸一女子坐了马扎,于河岸平台的杏花树下看书,那杏花茂如繁雪,女子神情专注,情景甚为动人,就禁不住偷拍了一个镜头,被女子看见,嫣然一笑,并不计较,继续低头看书。再往南行,过了南环的笃马桥,就是笃马河了。这笃马河两岸没有整修,却因在城外,没有污水的担忧,一切便淳朴天然,韵味十足。一路就贴了水边的羊肠小路行走,河水清澈,岸边芦苇丛生,因无人刈割仍然于风中招摇;河坡上野菜吐绿,棵棵巨大蓬勃,惹人心动,却苦于无牛羊可喂,就全都做了镜头中的宠物。期间,又拍了岸边扬水站巨大的管道、石头垒成的老屋、幽深的水井,野地里上天落地的野鸽子——它们居然对我的出现置若罔闻,行走姿态傲然优雅,让人惊讶;又拍了水边钓鱼的少年,这个高二的小家伙,居然忙里偷闲,要和父亲玩个钓鱼比赛。父子俩的情趣倒引得我砰然心动。只是我没有见到他的父亲。还拍了河堤上的麦田,回家给儿子观赏,却把贴地的麦苗认作棕榈,原因是我将相机伸到麦苗下仰拍,将麦苗拍到了瓦蓝的天空上去,叶子比树叶还要宽大。   其实不远行,身边的景色也甚为怡人。比如河上的另一美景——细桥。   这鬲津河上,一直架一条细细的钢筋水泥小桥。小到什么程度呢?如果是两个人迎面走来,就要互相小心着侧身躲避,才能通过,一个人推一辆自行车,则是正好,类似江南的那种“一人巷”。但它的存在,作为一景的同时,也给河两岸的人提供了便利。   当初的鬲津河,脏得一塌糊涂,离老远就臭得不得了。很多人从小桥上过,仔细点的要捏着鼻子,年轻点的,更是大踏步甚至是疯狂地跑过去。后来整修,就清爽多了,尤其那水,绿油油的,煞是喜人。据说,整修时,领导们看到小桥,觉得小家子气太浓,要去掉,闻讯的人立刻都赶了去,争取、申诉、抗议、请求,总之,什么办法都用上了,结果还真留了下来。不同的是,提档升级了,把原来东倒西歪残缺不全的栏杆去掉,换上了铁皮筒栏杆,银汪汪的铮亮。两岸边还修了台阶,用淡黄的颜料将桥体刷新一遍,怎么看怎么应心。老头老太们专门喜欢来这个小桥上换空气,说闲话。东岸的中学里,有专门学音乐的学生,男男女女的来这个地方,面对流水,练嗓子,或引亢高歌,或依依呀呀,怪有意思。   学校是全县唯一的一所高中,集中了全县一万多的精华。孩子们有空了,就去河边、小桥上转悠,散心,说话,有个别胆大的,还男女混合着出去散步。家长们来送孩子,看看河边的柏油路,看看一墙之隔的塑胶操场,乐了。也有贪心的,给孩子送完衣食钱物,跟孩子该交待的交待完毕,步出校西门,却不走,而是去了河边的小桥上,倚了栏杆散步、抽烟、想想心事。那手掌上多是黑绿的植物汁水,整天在蔬菜大棚里和黄瓜、西红柿秧、叶打交道,已经渗透到手纹里去了,洗不掉。但他们都不以此为羞,心里还甜蜜蜜的。对着流来的河水,心里的大灯点得贼亮,心里的大河跟眼前这条河一样,亮汪汪的闪光,这么干净的河水,在村里现在是看不到了,但是这里有,孩子就在这个最好的地方,想想,心里就舒服。   早起的人更多,有人从大老远的地方散步过来,然后沿着河边行走。单独的,成群的,三三两两的,都有,都满面红光,额上有些微的细汗,说话,或者一心一意地小跑、溜达。太阳高高地升起来,也不着急,有小桥呢,一个转身,就到了对岸,回家,吃饭,梳洗,打扮,一切都从容得很,根本不会影响上班、做生意。   小桥像一个快捷方式,一个点击,家就到了,单位就到了,想去的地方就去了。心情好,对小桥就充满了感激和喜爱。过桥的人走过,都喜欢用手摸着栏杆走。高兴了还用手敲一下,再敲一下,咣一下,声音清脆、还有余音,在水面上荡出去,听觉和视觉就拉长了,心里空出一大块,呼吸舒畅得很。   有鬲津河在,小城就像打开了一道天窗,透亮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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