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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将军坟

2020-11-03抒情散文陈思侠
将军坟一个人,要是路过一个地方,没有停下来想想眼前的景物,那还是清醒的。我这个人不同,走到哪里,只要有片刻的空闲,就细细地看,细细地琢磨,因而一些古怪地念头,就悄悄地萌生了。这时候,我不是清醒的,我陷入了冥想和沉醉。旁边的人,就会说:你盯着
            将军坟


   一个人,要是路过一个地方,没有停下来想想眼前的景物,那还是清醒的。我这个人不同,走到哪里,只要有片刻的空闲,就细细地看,细细地琢磨,因而一些古怪地念头,就悄悄地萌生了。这时候,我不是清醒的,我陷入了冥想和沉醉。
  旁边的人,就会说:你盯着一个黄土堆愣啊,找金子呢?
  我说:这堆土,真的不寻常呢。是一个将军坟。
  几个人就呵呵的笑了:谁都知道啊。多少年了,多少辈子人了。
  是的,几千年风雨过去了,这堆黄土,这座将军坟,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棱角。它的弧形的穹顶,它的雕凿了花纹的壁柱,甚至于方形或长方形的墓门。还有它的奢华和霸气。
  这位将军姓甚名谁呢?叩问这苍苍荒野,这里没有传说,也不诞生传说。黄土不著名和姓,将军,又何必计较自己的名和姓呢?一个人来来到世上,或许就是为了扶持一株青草的成长,一朵野花的盛开。
  将军坟的一旁,走不出十步,就是一座烽火台。而这两处遗迹的背景,是一条望不到边际的汉长城。我可以想象的是,一个横刀立马的战将,可以饮血沙场,马革裹尸;可以葬身黄土,却不改坚守阵地的信念。在长满了麻黄草、芨芨草的荒野里,将军坟、烽火台、汉长城,显得格外孤傲。它们是带了铁血的,是有着剑戈的秉性的。这些黄土的硬度,在中国历史的轴心里,散发着金属的铮铮音响和色泽。
  数一数,这是西出嘉峪关外的第九个烽火台。这里已是花海绿洲的北部边缘。
  在数千年前的西汉,这里是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塞。环顾四周,是望不到尽头的开阔地,可以想见,这个关口的战争意义。它的地理位置、设置方式,都会令人感到它是一个坚强的堡垒,攻不破地阵地。
  那么,这位将军在这里守卫了多少年呢?他是青春年少的血性勇士,是人到中年的忠义汉子,还是苍颜皓首的思乡游子?在遍地狼烟的河西大地,生发过“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的祈愿,也有过“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的豪情壮志。但是,将军的尸骨没有回乡,而是撒在了战斗过得土地上!这又是怎样的一番激情和豪迈?一番怎样的惆怅和愤懑?他的忠义和坦然,是该隆起在地平线上的。
  烽火台已经坍塌了,一个残破的轮廓只能面对如血残阳和冰冷的月光。这人工夯筑的建筑物,打开的,不仅仅是一部战争史,而是一部河西的家书!它的每一个箭孔,都是农耕者悲戚的呐喊;它的每一层黄土,都是农家子弟青春的躯体。你可以走过,可以看到它的衰败,但是你不能不正视它的冰冷和烈火。在时光的交替中,唯有血性是不能够改变的。   将军,这个傲世的孤独者,此刻,就站在烽火中的最高处,他看清楚了进犯者的面孔,看清楚了战友的面孔,也看清楚了历史的面孔。因为他的傲世和孤独。他甚至于看清楚了自己,和内心里吱吱流淌的血液。但是,他的剑锋在嗡嗡作响,那种喋血的锋利和狂潮,展开了守卫者的旗帜。
  将军,他是十分清醒的。他知道他的死,换来的是国家的安宁,家庭的安宁,亲人的安宁。只要江山不变色,只要旌旗不倒,死,又有何惧?将军想到的,有“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的情肠,也有“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凛然。将军即使在冥想的时刻,都是清醒的。
   汉长城外,是芦荡飘摇的北石河。
   
   这是一条与汉长城逆流的河道,它由西而东,日日夜夜向着嘉峪关方向进发;而汉长城,则由嘉峪关一路向西拓展。这原本是一条沉默的河,他的源头是玉门绿洲的布鲁湖。它在布鲁湖的心脏里,沉睡过数千年之久,但是布鲁湖消失的哪一刻,它苏醒了。可以准确的说,它惊醒了!因为与今天罗布泊相仿的布鲁湖,哪些沉积的盐碱泥,已经高过了湖面。北石河上路了,这条被遗弃的河流,在大自然的变迁中,能够滋养干海子那样的湿地;在历史的经脉上,却不能够成为一支血管。
  北石河一路远去,北石河的浪花,一路阅读着汉长城,阅读着烽火台。那种像学堂里的朗读的喧哗,一直持续到了今天。这声音,将军坟听到了么?将军听到了么?
   我也许沉醉了,我也许清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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