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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麦子黄时回家乡

2020-11-01抒情散文甘肃贺朝举
麦子黄时回家乡 贺朝举 蜘蛛竖着结网,我知道是大雨将至,这点常识来源于我学习有关知识。小时候对这个现象常常见到,但没思索过这个中缘由,只是对大雨中蜇伏在网子中央的蜘蛛多了一份同情,心想雨很大淋湿了,生病了咋办?而对麦子黄时蜘蛛急于结网所寓示
          麦子黄时回家乡
               贺朝举
   蜘蛛竖着结网,我知道是大雨将至,这点常识来源于我学习有关知识。小时候对这个现象常常见到,但没思索过这个中缘由,只是对大雨中蜇伏在网子中央的蜘蛛多了一份同情,心想雨很大淋湿了,生病了咋办?而对麦子黄时蜘蛛急于结网所寓示的另一层含义未曾做过深入的思考。   今天,当我从钢筋水泥构筑的世界里,从那炼狱一般燥热的都市里回到乡下的家时,心底溢发出对绿色的厚爱,对空气与气温的垂青。村庄很安静,绿色的大树将整个村庄泊住的山洼罩得幽黑一片。风儿静静地流淌,完全没有城市污浊的气味与炎热气浪的侵袭,这是遥远的乡村特有的风景。   我不是避暑来了,至少没那个福份,家里的麦子熟透在山野坡间,那需要在父母的镰刀下成堆成捆,那需要我和父亲一肩一背地运送回家,而太阳将是这个季节最忠实的监工人,她用大量的毒热检验每一个人对土地的真诚,用无数的阳光利箭濯洗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惰性。   回到家,父母去麦田了,我坐在空荡荡的院落,思忖这两天的收割计划。乡亲们挥汗如雨地将生长了一年的麦子运回家,他们步履匆匆中显现出疲累不堪的影像。劳力缺乏、交通不便是这个季节对村庄最深的鞭笞,农村劳动力市场资源丰富,而为了获得养家糊口的钱财,许多人麦黄时客居异乡,在太阳下的大街小巷出卖着劳动力,对自家的麦子收割望而兴叹。    就在我臆想的思维偶尔打岔时,忽然看见屋檐下的蜘蛛正努力地结着竖网,要下雨了,这是心里的第一个感应。对蜘蛛网全然没有小时候观察的兴趣,小时候每到这个时节,我总会用一根长长的芦苇将顶头屈成三角形,到处穿梭在每家的屋檐下,用这个芦苇杆制成的三角框去粘蜘蛛网,不一会儿一个粘满蜘蛛丝的三角网做成了,再循着知了轻唱的方向奔去,悄悄地将三角网扣在知了的身上,知了轻扑几下翅膀便不再动了,小心翼翼地取下知了用一根细线将知了拦腰一绑,任凭蝉儿怎样鸣叫及高飞,都会在我的身前身后围绕,那种欢腾劲不言而喻。   而今天,看见竖网的过程,我心里惊慌失措,这两天,从繁忙的公务里请假而来,难道帮父母收麦子要成一场空吗?大雨将至,村庄刹那间乱起来了,许多人忙着抢运麦子,用席子、塑料布网覆麦堆,还有人在院子里用塑料布棚起来收集雨水,每家每户白色帐幔在村庄形成一道风景。很快便响起了巨大的声响,雨水泛着泡沫流向守在角落的水缸水桶里。乡亲们缺水啊!农忙时节,父老乡亲既要忙着收庄稼,又要操心吃水的事,总之是为一张嘴而忙活,白天起早贪黑地上地干活,晚上摸黑去背水、运水,原本很安谧的村庄,在内心深处变得沉重不堪。   望着屋檐上滑落的雨水,我想像不出村庄的诗意,瓦房在草木相间的绿色中,变得更加突兀甚而有些孤独。大雨从天而降,麦子在田野里高扬起成熟的头颅,她们密匝匝的心事在这个季节,成为诗人艺术家臆想的源泉。而站在虎口夺食的季节里,父亲疲惫的身影,母亲用双手擎起的生活之碗,都让我在心底里颤抖。   千百年来,春种夏收,肩扛背载,父辈们从事祖上乃至远古遗留下来的劳作,陡峭的坡地,农机不能发挥其作用,处在近乎原始的劳作世界里,在每个五黄六月绣女都要下床干活的时节,我的父老乡亲便默默地拿起准备了好久的镰刀走向麦田,收获他们营养了一年的成果。   前些日子,我与一位干了多年领导职位的朋友闲谈时,他无意识地说:“我的亲人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前天母亲来电话称,大哥要出门去挣钱,我当急制止了。可是面对侄儿上学,收割庄稼以及一切日常花销,我心里也矛盾了,父母处在农村那个向天抗争,赤手空拳与土地打交道的环境中”。这些景像何不是我每次回家所看到的?   乡村致富的根源在哪儿?希望在哪儿?国家宏观调控大力发展经济,很欣慰的是我的父老乡亲们从今年开始,除掉了千百年来农民身上最牢固的压力——皇粮,他们可以轻装上阵,放开手脚发展经济,这个政策大快人心,从此在农村因免除皇粮而要减少多少劳动人民的血汗。刚开始时我没太在意,而在收麦的季节里想到,的确如一股清新的春风吹透心底,心中少了一份燥热。不是农民喜欢占便宜不缴税,而是在经济飞速发展的今天,农民们挣钱的路子实在不多,农民身上的担子本来就很沉重,少缴一百元钱的税就等于农民挣了一百元钱的利啊!   这样想着,我心里似乎好受了,村庄里的人每年进行这样的劳作,我并没有过多地悲天悯人地说农民辛苦不公平,如果是劳累那也是他们的命运如此,只不过为他们至今无法抗拒大山的阻碍而着急,为他们处在这个水象蒸汽一样说不见便寻不着影儿的环境而忧虑。   小时候下雨天,特别是收麦时节,我们小孩子很高兴,因为这个时候,我们就不用每天起得那么早去地里拾麦穗、背麦,既可睡懒觉,又可以省些力气。而且我们小伙伴会在大雨中去村头树林里的水泉边玩耍,大雨如注,而那茂密的树林里,有的地方没有被雨淋湿,我们坐在那里打扑克、讲笑话、还有人吹笛子、打口哨,那份怡然自乐的场面引来疲惫的大人闲游散心。    那时候的村庄,是多么悠闲而自由,而今天,我看见收集雨水的白色塑料布下是大人小孩忙碌的身影,有人仰天长叹麦子在地里割好没有垒成堆被雨淋湿了,有人叹息自家麦子刚好成熟就落雨了……   我再也找不回儿时村庄的美丽,我想这是自已长大的缘故,这是我对父辈们辛劳有着良心上认知的原因。我加入收集雨水的行列,母亲说雨水放上好几天不变味。我担心雨水不卫生,可是母亲说这水最干净,我便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果然清爽无味,远远比纯净水要有口感。   我家的麦子被父亲收拾得很好,父亲说他几乎每天夜里就着夜色割麦、背麦,这样天气凉爽,另一个也是实在没有时间。听着这话,我心里不是滋味,自己处在那个优胜劣淘的环境,为了那份不太丰盈的工资,每天在燥热的县城里奔波。这一切都来源于当年父母对我含辛茹苦的供养,到头来,父母依然在田地里苦着,我则被他们沾满泪花与血汗的双手从黄土地上解放出去。回家帮忙就这样被农民们最担心的暴雨搅和了,乡亲们调笑我说:“你是有福的,老天爷不让你干活。”可是翻腾在我内心深处的思维就像这雨水一样成为一条白花花、光亮亮的河流。我为收麦时节村庄的沉重而忧虑,为乡亲们的吃水困难而焦灼,为父母没日没夜地经营那贫脊的土地而无奈,我什么都不能解决,连这份思想都是最轻浮的,它抵不上太阳下父亲的一滴实在的汗水,它抵不上母亲夜晚为背回一碗水而付出的艰辛。   麦子黄时,我回到家乡,我无法耐心地领会乡亲们收获的喜悦,我不能很坚强地说农村富了,富得红红火火,因为那句“我的父母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肺腑之言,着实让我在今天的大雨里,感受到了语言的真诚与心灵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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