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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关于《流浪的二胡》答李冲先生

2020-10-30叙事散文官舟寨

李老师:感谢在文海中选择我的拙作给学生出题!作家最不愿意谈构思、主题之类,写作并不是什么理性的事,更多的应当是一种感性,特别是狭义的散文更应是一些感悟,阅读过程中有些东西只能去意会,不好言传。既然您提出了要求,我还是就您提的问题谈一谈。应
李老师:   感谢在文海中选择我的拙作给学生出题!   作家最不愿意谈构思、主题之类,写作并不是什么理性的事,更多的应当是一种感性,特别是狭义的散文更应是一些感悟,阅读过程中有些东西只能去意会,不好言传。既然您提出了要求,我还是就您提的问题谈一谈。   应当说,《流浪的二胡》其标题已经表明了立意和思想感情的基调。人类在现代化的进程中,得到了现代化的太多好处,但也被这把双刃剑所伤害。人类许多传统的东西,是本真的、朴素的和切合人类本质的生命元素。我是一个农村走出来的人,是农民的儿子,那些传统的东西自我出生开始就陆续写进了我的基因;同时,我又是一个深受传统文化影响的“文人”,对传统有着特别的依恋,很容易拒绝一些所谓的现代文明。所以,许多本真的、朴素的东西顽固地在我的思想中坚定不移。当我看到一些的东西受到现代化的排挤或者打击时,心里就涌出伤感。二胡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象征,可是其生存空间越来越狭窄。当我看到父亲的二胡处在流浪的尴尬境地时,积累在我心中的情感集中暴发出来,挥笔写就了这篇《流浪的二胡》。这篇散文贴到一些网站论坛后,2004年先后被几位编辑发到《中华散文》、《现代金报》,并先后入选人民文学出版社《新散文百人百篇》、长江文艺出版社《2004年最佳精短美文100篇》、和平出版社《乘着金色的翅膀(散文卷)》和教育部基础教育研究中心《阅读版语文》。   对于结构,我不太愿意谈,因为一直认为文章就是一个整体,而且强调结构,容易导致“八股”。写作时,我最喜欢一气呵成,即使时间不允许,也不愿意文章搞成“板块”。思路也没什么思路,无非依照事物发展的顺序去写这么简单,就是:父亲和二胡进城——父亲和二胡感到不适——父亲和二胡回到官舟寨。   《二泉映月》和《苏武牧羊》为我父亲最喜欢拉的二胡曲,其叙说的故事和美丽而忧伤的旋律有着历史和人生的沧桑与震撼人心的力量,有着流浪的悲情和坚毅的特质。尤其是前者与二胡有着太深厚的关系,其背后的故事与二胡的气质有着惊人的吻合。它们确实是一种“乡土的东西”和“古朴的东西”。   “这种东西,比空气清新,比水悬浮,比鱼沉重。”这是为了说琴声“悠扬”、“流动”。“比鱼沉重”,说明琴声有着鱼一样的灵动、优美,却有忧伤的内涵。   确实,第4段“花园——”后的文字写的是“父亲的音乐”把“我”引进的想象的空灵的艺术境界。这也是事物确实存在和散文所必要的“形散”。“瞎子阿丙满是回忆”当然是阿丙回忆其悲怆的一生。   优美的语言是从心里流出来的,完全靠一种美妙的感觉,并不存在特意去“修辞”。“附在灰尘上的沉重的欲望”是对物欲委婉的贬低。“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声音也在参与着一场搏斗,临街的窗差不多被挤破”,这主要使用了拟人修辞,但也使用了双关和夸张等手法。   “二胡声被打碎”是双关语,既指父亲在城里的居宅楼上演奏时的遭遇,又指父亲的演奏所代表的一种传统的、乡土的、古朴的文化的境遇。“就算在感觉里,用上等的胶水去粘接,也是裂痕处处、伤痕累累”一语中“在感觉里”这五个字是不能减少的,这是特别强调精神层面上所受的伤害。   “父亲说,她们的要求与我的理解不一样。”“城里人”与“乡下人”对二胡的感情、对传统文化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她们的要求”就是要让父亲放弃、改造传统,或者改变父亲对音乐的诠释,说明了让父亲“时尚”、“流行”一些;而父亲要固守传统的东西和自己对传统文化的理解,依然要“乡土”、“古朴”。这个冲突存在,使父亲放弃加入他们的腰鼓队,因为父亲不愿放弃自己内心固守的东西。   应当说,在9、10、14自然段,通过对比,可以看出“乡土的东西”和“古朴的东西”在乡村有极适合其存在的良好,而在现代化的城里没有。所以,“等他们回到官舟寨,就回到家里了;等他们回到官舟寨,就回到家了。”因为官舟寨既是生他们养他们的家乡,也是他们的心灵家园。这样的重复,既是一种由衷的念叨,因为父亲我他的二胡回到官舟寨会舒畅,我也会放心;这也是一种着意的强调,因为整个表达主题的推进过程已经到了高潮。   要说我写这篇文章“与当前旅游市场流行的‘农家乐现象’(体验农村生活)有关联”,实在没道理。如果要这么认为,就是把这篇散文的内涵给毁了,前面所有的解释也给否定了。去动物园看是体验大自然生活吗?至少我不这么认为,我欣赏并坚守那种深入骨髓的东西。   由于我不大愿意谈自己的写作,且写作是随心而为的事,并不像教科书说的那么机械、那么中规中矩,加之我的理论水平不高,不会谈这些,这些解释肯定不能让您满意,请您海涵。   最后,再次谢谢李老师,也诚请多加批评。          杨汉立(官舟寨)
2008年2月9日
附一、:李冲先生的信 杨先生:   您好!   我是一名中学语文教师。前不久在《中华散文》上拜读您的大作《流浪的二胡》,深为该作所折服。很想把它介绍给学生,但又苦于自己才疏学浅,不能把大作中的妙处一一挖出,难免造成遗珠之憾。所以冒昧给您写信,想请您就立意(主要表达什么意思、什么思想感情)选材、思路结构(相当于段落层次)和表达技巧等方面指点一二。下面几个具体问题请您一并赐教。不胜感谢!   1、第3段为什么举《二泉映月》《苏武牧羊》二曲?是否分别代表“乡土的东西”和“古朴的东西”?“比鱼沉重”怎么理解?   2、第4段“花园——”后的文字是否为“父亲的音乐”把“我”引进的想象的空灵的艺术境界?“瞎子阿丙满是回忆”指谁“回忆”?“回忆”什么?   3、第6段“附在灰尘上的沉重的欲望”说得很有味,后面“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声音也在参与着一场搏斗,临街的窗差不多被挤破”这一句用了什么(修辞)手法?您想借此表现都市生活的哪一方面?   4、第6段“二胡声被打碎”是否双关——既指父亲在城里的居宅楼上演奏时的遭遇,又指父亲的演奏所代表的一种“乡土”“古朴”的文化(也许还包括传统文化)的境遇?“就算在感觉里,用上等的胶水去粘接,也是裂痕处处、伤痕累累”为什么加上“在感觉里”一语?   5、第8段“父亲说,她们的要求与我的理解不一样”,“她们的要求”与“我的理解”分别指什么?   6、第9段、第10段、第14段似乎在暗示主题,但我就是说不清,道不明。请您多加指点。(重点:第9段反复用“流浪”一词用意是什么?第10段、第14段的寓意?)   7、最后一段为什么反复强调“等他们回到官舟寨,就回到家里了;等他们回到官舟寨,就回到家了”这句话?   8、您创作这篇作品,与当前旅游市场流行的“农家乐现象”(体验农村生活)有关联吗?   提了上面琐碎的问题,或许已经暴露出我的一些误解之处。煮鹤焚琴,敬请包涵。恭候您的教诲。           江苏省滨海中学李冲
附二、《流浪的二胡》/杨汉立   这一回,父亲拿了一把二胡进城来。   父亲是不大进城的。我有事下乡,顺便把他老人家从官舟寨接了进城。父亲特意随身带了一把二胡。   我的家里,六楼的一个砖格子,响起了悠扬的琴声。《二泉映月》。《苏武牧羊》。乡土的东西,古朴的东西,在我这装修得现代的房子里流动起来。这种东西,比空气清新,比水悬浮,比鱼沉重。   我被浸泡着,像一个落水者,不由自主地缓缓漂流。   我是听着父亲的音乐长大的。偶有空闲,哪怕是再劳累了,他总要演奏几曲。口琴。二胡。凤凰琴。箫。笛子。让我像一只蝴蝶飞到了花园——   宁静的月夜。泉水涌动,闪着银光,鱼鳞似的光。凉风轻拂,这是什么样的风啊,仿佛可以渗进任何物体。瞎子阿丙满是回忆,如泻在泉水上的月光。   西北大沙漠。使者苏武成了奴隶,他的悲愤、决心全装要心里,连话也不爱说了,只有白云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有羊群知道他想说什么。   ——窗外的街中,挤满了太多的东西。汽车。人流。灰尘。还有附在灰尘上的沉重的欲望,夹在空气中的浮躁。车鸣。号鼓声。叫卖声。流行歌曲。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声音也在参与着一场搏斗。临街的窗差不多被挤破,这么多东西,不管愿意不愿意接受,都往里灌,往里灌。二胡声被打碎,总难以重新组合。就算在感觉里,用上等的胶水去粘接,也是裂痕处处、伤痕累累。   父亲的手不那么顺畅了,似乎那弦极不好用,那弓极为陌生。而事实是这把二胡完完全全是他熟悉的伙伴。父亲突然一声叹息,什么也不说,把二胡搁在一边。我家的二胡曲稀少起来。   我怕父亲寂寞,便介绍他与我所住的小区的一个腰鼓队认识,想让他为腰鼓队表演节目时拉二胡。父亲当场拉了几曲,腰鼓队表示了欢迎也七嘴八舌地发表了意见,具体说了什么我没在意。回到家里,我问父亲怎么样。父亲说,怕合不来。我奇怪,还不正式合作怎么合不来,父亲说,她们的要求与我的理解不一样。我家的二胡曲更加稀少了。而我的父亲总有点不自在,老想回官舟寨去。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感到二胡是一种流浪的乐器。瞎子阿丙的形象从脑海里跳出来了,街上卖唱人的形象跳出来了。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感到父亲的二胡也有一种流浪的感觉,父亲也会一种流浪的感觉。   时尚流行的地方,太容易把许多东西当作垃圾丢掉。在城里,还可以吃的东西,还可以穿的东西,都逃不脱这样的命运,其实一切都是这样的遭遇,包括一些精神和文化。“敝帚自珍”在城里是一个消亡的词语,没有人看它一眼,也没有人提起它。   在城里,别说父亲这样一点也不时尚的农民,就是我这个已经在城里生活了十多年的人,仍然没有被城市完全接受,自己也仍然没有完全融入城市。我常常有这样的感觉:“走进这座城市/影子被车灯/逐渐推后/然后消失在黑夜/呼吸进去的灰尘/在肺部定居/情感的深处/肿痛起来/”这是我内心深深的隐痛,而且总不能愈合,因为常常为城里的东西所创伤。   父亲望着窗外。目光凝重。窗外直线距离500米的地方就是一座山,那里有一片绿色,绿色上氲氤着烟雾,令人心绪悠悠,似乎有风吹来,似乎有鸟音吹来。可是,它们就是触不到父亲,也触不到父亲的二胡。二胡落了些许灰尘,平添了许多苍桑感和忧伤感。父亲久久伫立窗前,站得那样持久,那样执着。他是不是像一只误入高楼森林的喜鹊,迷途之后要好好辨清逃出去的路?   二胡呢?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小时候,我总能在父亲一曲终了搁下二胡之后,望着二胡,听出余音来,似乎那二胡还在轻唱不止。   现在,望着二胡只是一根枯竹,了无生机;只是一个才尽的江郎,再无所言。   我知道,留住父亲,留住二胡,已经不可能。父亲和他的二胡要回到官舟寨去。那里有山,有水,有树,有鸟,有风,有雨,有星,有月,有熟悉的乡亲和习惯的乡村生活。   把父亲送上汽车,我看到父亲和他的二胡夹在乡人与各种货物之中。   我自言自语地说:等他们回到官舟寨,就回到家里了;等他们回到官舟寨,就回到家了。           2004年1月11日 Email:yhanli@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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