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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谁载着我的梦,一程又一程

2020-10-29抒情散文刘梅花
谁载着我的梦,一程又一程我家院子里有一个麦草垛,模样很周正,不像李黑子家的那个草垛,七拧八翘的没个垛样子。我爹有的是力气,能把粗糙的活儿做的精巧无比。爹带着我们迁到这个新地方,他可忙了。八岁的我刚刚比背篼高一截截,但我能拖着它去草垛上撕下一
        谁载着我的梦,一程又一程
  我家院子里有一个麦草垛,模样很周正,不像李黑子家的那个草垛,七拧八翘的没个垛样子。我爹有的是力气,能把粗糙的活儿做的精巧无比。爹带着我们迁到这个新地方,他可忙了。   八岁的我刚刚比背篼高一截截,但我能拖着它去草垛上撕下一捆麦草背回灶间,烧开一锅水,然后把开水送到瓜田里去。那个时节瓜秧都长风疯了,爹忙得蹲在地埂上喝杯水又转身扑进绿色的藤蔓里。他像一叶孤舟,漂浮在千滴万滴的叶涛之间。有几次,我就去央求李黑子的姐姐也给我家擀些面条。等爹回来时就下了面条调了醋匆匆吃罢又去瓜田。   秋天的时候,爹要把我送进学校里。我说啥都不愿去。李黑子的姐姐都不去,招招都不去,乌鸦嘴都不去,为啥偏要我去呢。爹是个好脾气的人,他嘿嘿笑着满院子逮我。逮住了,抱着背着把我送到学校。我又哭又闹耍赖不肯进教室。爹前脚走,我后脚跟着出校门。有时候,他还在路上和熟人说话,我早已逃到家里。爹再逮,我就爬上草垛。但爹个子很高啊,他踩在板凳上呵呵一笑。就把我从草垛顶拽下来,又背到学校去。   过了几天,我妈回家来了。她从爹背上要揪下我。我胆怯的不行,抓紧爹的衣裳不肯下来。但大人有的是力气,她肯定没怎么费劲就把我从爹的背上扯了下来。妈陡了脸,先奖给我两柳条儿。我就吓得背起书包一边苦嗵苦嗵哭哭啼啼,一边磨叽着出庄门。我知道妈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偷眼一看她扬起手中的柳条儿,就赶紧走快几步。被妈赶羊一样赶了两早上后,她咬牙错齿地在我额头戳一指头说,再不走路让你爹背着,小心打烂你的手爪子。不上学,你想和乌鸦嘴一样天天串门子捣闲话稀里糊涂地活上一辈子么!   唉,还有啥可说的呢。妈总是不听话,爹不让她打我漂亮的红脸蛋和小手。为了保护我的小手爪子,只好唉声叹气地乖乖去学校了。我出了庄们回头看,是妈倒立的眉眼和爹狡诘可爱的笑脸。一路上都是贼眉秃眼的男娃子,只有我一个女性公民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晃荡。有个坏贼就朝我喊,哎,梅娃子,你是谁谁的媳妇子!我暗暗权衡了一下肯定是打不过他的,就一声不吭蔫头耷脑跟着他们进了校门。我从小就知道不干对自己不利的事。   放学后我仍然拖着背篼撕扯回来麦草,倒在灶间烧水。妈走了,我央求爹,我说不想上学去,在家里我要做的事还很多呢。比如学会擀面条啦,和招招一样绣花啦,还要铲草喂猪扫屋啦。总之我把自己形容的很忙很重要。   那是个黄昏,夕阳淡淡地把一种桔黄吹贴在我家灶间的墙上。墙面的泥皮很光洁,温暖的黄亮着。我烧水,爹坐在我旁边的一堆麦草上吸一支烟渣子卷的纸烟。许久,爹说我太乏困了,你讲个故事给我听吧。我整天东游西荡,听来不少的故事,妈从来都不耐烦听我说话,只好经常央求爹听听我的故事。我说:   很久很久以前呀,有个人遇见了天大的难事。他走投无路啊,就到庙里拜佛菩萨,求神明化解一下呀。正拜着呢,有个人跪在他身旁也开始叩拜。他侧目一看啊,咦,这人明明就是佛菩萨呀!他好奇地问,你为何自己拜自己啊?这时他身旁的佛菩萨就说,我也遇到了难事啊,可是求人不如求自己,所以我求自己呀!那人一听猛然明白了,斗大的粮食还得磨眼里进,自己的事还得自己办啊!   爹看着唾沫横飞的我一笑,他说所以呀,你要上学识字,明白道理。你有了学问,求自己才有用。如果不识字,凡事的领悟就弱,不晓得大道理,一旦遇着事儿求自己也不行。八岁的我自然无法理解深奥的道理,只是懵懂地觉得文字是传递大道的工具啊,不可以不学。   后来,我就快乐或不快乐的天天都去了学校,天天都惹事生非。我的父亲,一张沧桑的笑脸就陪来陪去,像老母鸡一样撑开翅膀,让我躲在翅下避难。下雨的时候,仍旧给我头上顶一件衣裳,背着我去学校。听说哪个村放电影,他就泥腿绊脚的从田里赶回来,牵着我的手去看电影。每次走到半路,我耍赖不走,爹呵呵一笑背起我继续赶路。   冬日里有闲的夜晚,爹坐在火炉旁吹他的笛子。笛音渐起渐落,我的梦也跟着且飞且停 ,笛音里的一种忧郁,渗入梦境。直到现在,我的弟弟一旦抚起他的长笛,我的心里满是童年暖暖地记忆!   后来我学医时的某一天,妈不期然的给我打来电话。她说,当初我赶你去学校时,对你期望很高。但是,你的资质总不如我,这是我对你失望的缘由……   我想我的确是不如人的。父亲是好人我不如他,不如他好啊。我既暴躁又固执,不如父亲的很。母亲我更不如她。她做事有绝情寡义的狠心,而我没有啊。我除了善良和单纯,不如母亲的很。可是人生又不是用来相互比较的,老天允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么。顺境也好逆境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迎接和抵御的本事。世上的事,不可过于苛求。我的母亲,究竟想要我达到怎样的境界她才满意,才给我一个不抛弃我的理由?   只是从八岁那年我背着一个背篼负担起生活开始,一直还在拖着一身疲惫寻找自己心安可住的安身立命之所。这样的过程,一直是在求自己的一个漫长的过程么?可是一路奔波的时候啊,父亲那温暖结实的脊背,就载着我的梦一程又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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