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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1984年的鸭子

2020-10-27叙事散文高山
1984年的鸭子喜欢鸭子。不是因为被垂涎吊起胃口的北京烤鸭的美味诱惑、折服,是有另一种奇缘在里头开放。探究一下也不妨感染着的情绪直接浸透,单纯一点除了喜欢它春暖鸭先知的先见之明和它披挂的一身洁白灵魂,更是喜欢它总是一副悠闲自得、看似漫不经心
           1984年的鸭子     喜欢鸭子。不是因为被垂涎吊起胃口的北京烤鸭的美味诱惑、折服,是有另一种奇缘在里头开放。探究一下也不妨感染着的情绪直接浸透,单纯一点除了喜欢它春暖鸭先知的先见之明和它披挂的一身洁白灵魂,更是喜欢它总是一副悠闲自得、看似漫不经心摇摆踱步的绅士风度。哦1984洛河滩我那与缪斯邂逅时挥之不去的初恋情结,萌芽着,蓬勃着,让生命里的画面永远抹不掉一帧被青春岁月悬挂着的赏心悦目与心花怒放。

  美好就是从一群呱呱叫的鸭子开始的。

  丰腴的水草在春风的拂动中轻轻摇曳,像是倾诉,像是低语,又像是召唤。不足膝盖深的清澈的水域下面,有成群结队小鱼儿。还有后面机警地跟随着,观望着或聚或散透明的水晶虾。只有欠缺头脑的蝌蚪们,黑压压一片漫无目的地游着,没有设防或警戒。远近处蛙鸣咕咕叫动与慢半拍的呱呱叫的鸭声,混成双重合唱构成宁静的天空下不宁静的喧嚣躁动景致。只有牧鸭人偶尔发出的吆喝、示意,共同成为一种主题。这是一片没有被工业文明污染和人为践踏破坏的湿地,也是适宜水性生长的鱼虾鹅鸭小型动物们的快乐天堂。

  1984年的鸭子是幸福的。用蓝天白云点缀无垠旷野,用自由翱翔点缀着浓淡相宜时浅低芦苇间穿梭起落的白鹭、野鸭们,以及关联而相安无事用点点汗水润泽美好明天,用灵感扑捉诗意起来的灵与肉的牧鸭人也是幸福的。而让他更为开心的是面对党的富民优惠政策,面对这么大的黄金仓库,无须圈养,无须购买饲料,丰富的资源足以让他率先脱贫致富。他悠然自乐地哼唱着划时代刚刚流行起来的歌曲“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这样的画面本身就是人与自然相得益彰时最杰出的佳作。它们相互依恋,和谐,同时又相互排斥,隐忍;求生共存。

  我是从这美妙的画面中窜出的,一脸激动。手持的叉子干净利落地射向一只好大的栗色青蛙。那时的我,灿烂、青春、真诚,好奇、好动、无畏属阳光大男孩。世界在我眼里是旋转的,烂漫的,同时也是无私的,处处新鲜充满诱惑。二十岁这是一个连石头都会开花的的年龄,不像现在的孩子们太幸福啦,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要什么给什么。当时我扑捉的青蛙不是为了饱口福,而是为了卖钱。那时县外贸进出口局在东湾林场下面的洛河滩养殖着很多国家一类保护水产动物大鲵,俗称“娃娃鱼”。而大鲵最喜欢进食的物种就是青蛙,对外收购每公斤1.6元。正常情况我每天只要用心投力,完全可以抓5到6斤左右,屈指算来收入也还可观。对于当时处于青春萌动期的我,有了这些钱除了缴给家里些外,还可以自主地留一些零用。可以看电影,买感兴趣的书,买新衣,买解谗的好吃,和要好的几个朋友宵夜聊天,饮着小酒畅谈人生,未来,触须探到社会万象。也许人们不会忘记,那时的中国正是百废待兴,民族进取时刻,晴朗的天让人们从内心感到塌实、可靠,有了许多梦想幻想。而我的兴趣嗜好也发生着一定变化,先是从喜爱电影明星到崇拜他[她]们言行开始的,常常一脸激动地茁壮生长着幸福, 模仿着台词以及生活场景关联的行为。特别喜欢当时红极一时继续发紫的扮演者《知音》中小风仙张瑜、《小花》里的陈冲、《红牡丹》中姜黎黎,《被爱情遗忘的角落》里面的沈丹萍,还有《归心似箭》中的现已远嫁瑞士的蒙古族姑娘斯琴高娃 ,以及唐国强、郭凯敏等等大明星们。而对于有了不伸手向大人们要的钱条件,就有了进电影院认识接触感性观看他们精彩人生的机会。一切也于情于理不怪,大凡现在四十岁左右人们都很清楚,当时社会现状是文化娱乐少,除了电影戏曲,就是节庆时的联欢吸引眼球,凑着热闹。不像现在各种娱乐项目五花八门数不胜数。哎那时的爱或曰追星,纯真、平和、无邪的像晶莹的玉无暇润泽灵肉,又像光滑的绸缎缠绕心间久久不分离,是内心的爱向外喷薄着阳光,并阳光着时代脉搏、心跳、容颜。现在我只所以用了奢侈的几百字面说出来,依然不面红耳赤心发慌。倒是不说犹如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在这里请允许我郑重并诗意地向1984年的青蛙致敬,使它们的身价换回了我青少年时代许多美好的快乐时光。好啦,闲话扯的也不算远,一只手伸过去就能搭住岁月兄弟肩膀,但还是收手言归正传吧。

  接着的影像没有电影里的蒙太奇一样朦胧而充满悬念。

  我生动而兴奋地弯下腰翼翼把扎伤的青蛙从叉子上取下,放进网兜。抬头望望蓝蓝的天与飞翔的白云,还有远处好看的芦苇荡,缓解着身心慢慢开始扩张的疲惫。

  喂年轻人,过来喝口吧。我寻着声音望去,是站在十米开外的牧鸭人。看上去大约四十出头,样子很搞笑。头戴用桦树皮做的半大斗笠,肩腰间斜挂着一个半旧的军用水壶芦,一件白色背心正面印着大大的有些褪色的红色二字“春萌”,下穿一条蓝的卡裤,裤脚捅在一双胶质高筒靴里,右手拿着一根赶鸭用的两米见长竹棍,左手好象是拿着一本翻开却半卷着的书籍,正冲着我友好的微笑。

  我没有立即应声反应或上前搭讪。我有意识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瞥了半眼,继续低头搜索扑捉的目标。

  喂年轻人,过来喝口歇息下吧。大抵是他看我没有响应,又冲我喊动起来,末了还特意加了一句:是喊你的。当我们的四目相碰撞时,我突然发现他有些眼熟,随即停下活动,而他已经走近我的身傍。

  不认识了?他发问着。我还没有绞劲脑汁完全去想,倒是他的那张鲜明的脸给了我快如闪电般记忆复苏,眉宇间透出的丝缕沧桑折射的不凡气轩惊醒了我。

  噢是老李,我不会忘记他的。一个时期以来,我们曾经在西关县人民会堂门前的梧桐树下,经常打牌。有时是朋友,两人一把和对方较量;有时成为对峙的敌方,拼个你死我活,总之我们在游戏人生中解下了不解之缘。他喜欢和我交把,因我的机智、沉稳或出其不意的出牌方式令许多老牌手措手不及、防不胜放,并名躁一时和西关牌场地盘。而赢的花生、瓜子,抑或香烟,他总是慷慨地分给我多半,我们总是在推让中彼此走进对方的。

   想来已有一年多没有打牌,两年多没有见到过他,再加上他这身行头打扮,离远是不会一下子联想到他的。

  最近可好,他继续关切地问。李叔好,你有这么多的鸭子啊。不知怎地“了不起”还未脱口就被压在心里,被一脸惊讶和羡慕替代。而更让我不自在的是在手提的网兜里的青蛙们訇然起哄,骚乱,不停的哼叫着,挣扎着,拼命似地不安逸生分起来,好象故意趁机添堵添乱,破坏着我们这次难得的重逢与沟通。
  是政策好,使我得以养鸭,读书,学习,重建心灵的家园。当时,我听觉到读书学习字眼飘入灵魂时刻,看着他这把年纪还真有点觉得匪夷所思,疑惑不解。接着,我聆听了他口若悬河般的说三道四与滔滔不绝近似又区分于演讲的阔论。从十年内乱的颓废荒芜到拨乱反正的富民强国正反两极的深刻透析,他似乎在强调着什么。但对于当时初涉人生懵懵懂懂的我来说一切都是神奇而新鲜的,充满诱惑向心吸引力。而唯一能表示的只是用不住的点头,去接受人生真正意义上的心灵洗礼与默然认同。以至那个特殊的画面被刹那定格,成为被生命永久记忆的影像,不可泯灭。以至二十多年后的今天翻动起来仍不脱落,仍然崭新如初。
  这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鼓惑敏感着我心,几十年而从不褪色发旧。索性让我打开灵魂,和读者诸君一同分享。蓝天白云之下,长着肥美的水草湿地上,一位年轻英俊的青少年仰着脸抿着唇神情十分投入望着眼前放射着一脸光芒的中年男子,他们似乎是在解读、探讨人生,又似乎是在促膝谈心。看起来很暧昧,也很温暖。只是长者逐渐高大起来的形象与身前体后的广阔背景慢慢地融为一体。大河奔腾,金山环绕,他们的头顶不时有雁群飞过。最为点睛的是千米高空一只雄鹰不停地在年少者头顶一侧盘旋,俯冲,随后箭一样射向天空。没有风雨它在搏击什么?冥冥中它似乎在等待什么发生。

  喜欢诗歌吗?他突然又重重地冒出一句提问。啊,诗歌!多么神圣而伟大的字眼。离我是那么的遥远,又那么的亲近。诗在当时对我来说,梦想一下也是遥远而虚幻的,甚至是奢侈的。而我只是简单地从小学课本到高中知识了解并认识了它。脑海真正可以瞬间滚动起的只有李白、杜甫、白居易,还有艾青、徐志摩、戴望舒等少数人物。那时新时期文艺复兴崛起的朦胧派诗人北岛、舒婷、顾城对于我来说闻所未闻,实在陌生。

  我只好狡黠地冲他一笑,并不失时机地茬开他的问题,重新说起他的在远处不远处嬉戏、追逐、进食的鸭子们。我历来是自信的,那时不仅鬼,也捣着呢,可能是年少的天性所使。知道吗?捉聪明的青蛙是需要有一套本领的,捉青蛙的人都是些机智灵活的主。要不然不好捉,也捉不多。
  只顾说话,来,喝口解解乏。他说着并从肩膀上取下水葫芦,递给了我。
  也许是我太口渴或者说也乏啦,也没太顾及什么就不假思索伸手接过来,一仰脖儿便畅饮起来。谁知这水葫芦装的不是水,而是酒,一下子把我呛的满眼生泪,连声咔咔咳嗽。
 
  他顿时显得有些慌乱和尴尬,忙不迭地指着脚下格外透明清澈的水泽说:喝口水涮涮。
 
  没事,没事。我说着又一仰脖儿,梁山好汉般的狠心地咕咚了几口。那酒香啊真是陶醉灵肉的感觉,也可能是我疲乏的缘故。何况现在是有备而来,存心品味。其实,还有另外一层诱因,这几天因没有很好计划用钱,囊中已羞涩,喉咙早已发痒想灌到灌到。暗自庆幸天公作美,正中下怀。
 
  嗬,也是好样的,有胆魄有酒量,他语气中透出几分惊奇。以至后来,酒也成了我们共同的爱好。我们除了真正意义上的诗友,也是酒友,并不时隔三差五地煮酒,谈诗论文共叙人生。这是后话。
 
  写诗歌吧,你很聪明。只要热爱生活,拥抱生活,用激情点燃诗意的火花,就能创作出好的诗歌来。他坚定地看着我说,像是为我剃度受戒,又像是一个无辜的守望者,同时把左手的“书刊”递过来,让我看。
 
  这会我才是真正的不知所措,大半脸茫然。但还是被书面上和他背心上相同的“春萌”二字深深吸引。我翻开一看,里面全是诗歌,不过是油墨油印的那种,淡淡地还散发着一种沁魂的新鲜墨香。
 
  他这时伸出手来,指着目录上的一个题为“今夜,我不再孤独”[组诗]说:这是我写的,请加入我们的诗社吧,对你以后的人生成长会有很大帮助的。他在引导并劝慰着茫然无顾的我。
 
  一个“请”字,好沉重好真诚,里面蕴涵了多少我从内心感应而未说出的不敢当的裹藏,里面蕴涵了多少他的渴望、期待、希冀的美好绽放与翠绿心潮。

  我迟钝了一会,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重复的字眼,让我想想看,让我想想看。我打开内文一看,作者署名是木林森,再倒翻回来一看,目录上也是木林森。他看我有些迷惑不解,说道:木林森是我的笔名,以后就叫我老木吧。他似乎还在说着什么深入着的话题,而我的灵魂早已飘然出窍,从伊始对他的崇敬潜移默化为某种小崇拜。
 
  我不行,我不是那个船上的货。我矜持地避让着,内心弥漫着惶恐。
 
  你一定能行,凭你的机智足够。他一边鼓励我,一边说:诗,就是诗人对生活最机智的发言。我们不能再等啦,民族复兴需要我们。他好像下意识从眼睛里射出一道光芒照耀着我木然而蠢动的不安之心,煽动着我如云朵变幻的游离的遐想。
 
  我清楚的记得是夕阳把最美的余辉洒在这块纯洁的画布上,让我的灵魂出现了另一片思想的湖泊,清澈的把我未来的青春岁月漂洗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也不是有展嫌之意。现在我在当地已是小有名气的诗人。圈内有许多活动和诗歌年鉴、文本选送也离不开我的参与和助兴。自从1985年处女作发表后,迄今已有几百篇诗歌散文发表,并多次在全国性诗歌大赛中获奖,市作协主办的刊物也辟有我的专栏。而令我欣慰与自豪的是我和老木先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未的99年,前后不差半年之间的本年度内同时加入河南省作家协会。不久,我又荣幸地加入了中国诗歌学会。想象开来,这些怎能离了老木的灵魂渗透。
 
  感谢1984年洛河滩涂呱呱叫着的鸭子和它的主人老木用激情分娩的诗情画意,成为我生命中的半壁江山。
 
  诗神啊,我就是你受孕的那粒出色的精子,在你怀春的水晶之心萌芽成长,抱紧美丽。


   2007年6月16 日于中原以西卢氏无尘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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