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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扁都口一片云

2020-10-25叙事散文汤如浩
扁都口一片云 汤如浩这片云,可能还是千年前的那片,闲散惯了,率性惯了。在山的颈项间,轻盈、闲散、慵懒,携有古意,捎带清风,悠悠地,飘飞,漫步。这是一片没有家的云,没有任何羁绊,由着性子,随风的走向,随意地安身立命,似乎没有一点儿繁枝缛节。我

          扁都口一片云

           汤如浩   这片云,可能还是千年前的那片,闲散惯了,率性惯了。在山的颈项间,轻盈、闲散、慵懒,携有古意,捎带清风,悠悠地,飘飞,漫步。   这是一片没有家的云,没有任何羁绊,由着性子,随风的走向,随意地安身立命,似乎没有一点儿繁枝缛节。我也曾揣度,这是谁家的云呢,在这儿飘来飘去,她不累吗?几十里、几百里、上千里,走了多少个来回了?也不知道停歇一下,坐在山头上,看看野花,看看牛马,看看巍峨的祁连山,看看油菜花的金黄漫遍原野的盛况,用力地嗅一口,就双颊留香了;听听,听一听山羊的咩咩,听一听牦牛的哞哞,听一听山雀的啁啾,还有峡口的山风,一口一口吹出来的尖利的口哨,穿过耳鼓,远去了,没影了,也不想想,把大山的唿哨带到哪里去了吗?   不晓得回家的云,的确随意得很。这会儿在山尖,把山的容颜给遮没了,眼眸给阻隔了,拂也拂不去,赶也赶不跑,橡皮糖似的,讨厌得厉害。山也没有办法,山能拿云怎么办,山顺手一下一下,像弹落下垂的头发,飘逸的长发,可不又回来了,依旧眼翳似的,窝心得很。这会儿又在山腰,把山的腰身弄得,你看看,你看看,像什么样子!狠命地撕扯,山发了疯似的,把北风呼唤来了,把雨和雪一并请来了,一点儿,一点儿,揉碎,分开,赶跑,可又来了,死乞白赖,没羞没躁,搂抱着,随她去吧,还能把她怎么样。这会儿又在山脚,缠绕着,涌成一团,没完没了,从左边到右边,从右边到左边,耍赖的小孩子,可不就缠住了腿脚,不能挪动半步,干着急!   我用一种仰望的姿势,定睛凝眸,注视这片云的动向。天空一片瓦蓝,没有一丁点儿杂质,晶莹,剔透,空灵,有水流的特质和色泽,可以说是一泓高原的海子,宁静,安详,恬淡,只是不会流动,静止,甚至凝固,幻化,让你以为它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还能成为什么样子呢?瞪着眼睛,一直看下去,都一样的质地,一样的清洁,一样的干净,绵延至遥远的地平线,那里是堤岸,有着弧形的轮廓。云的庭院,镜子似的,照着她的身姿,一扭一扭,爱臭美就臭美去吧,扁都口的云杉,扁都口峡口的翠柏,头顶着这片云,为什么就笑眯眯的呢?童子河的流水声声,照着云白皙饱满的脸。   祁连山也幽幽的,深藏不露,内敛淡定,我不知道是它受了云的影响还是云受了它的影响,模样酷似,神情酷似,只不过,山是老年人吧,没有飞扬的神采,老成持重,城府很深似的。深邃的巉岩有着苍老的面容,棱角分明,神情淡定,似乎在时间的沧桑中有点慵懒了,垂下银色的发丝,其实,是皑皑的白雪遮掩了青山的容颜,是这片云遮掩了青山的容颜,躲在这片云的后面,山欲出还羞,最难将息,将人面还是桃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谁不想看看她青春靓丽的倩影?苍翠的青松矗立山巅,严阵以待般谨严,一棵一棵,没有一个插队的。阵阵松涛中,似乎听得到它们的喁喁私语,没有一个不洗耳恭听。它们的语言环境里,我能听懂些什么吗?但云一定行,云栖息在树的枝头,俯首帖耳,温顺乖巧,专心致志的样子,肯定在热烈地参与讨论呢。   这云是千年以前的云,这山,是亿万年前的山,这扁都峡口,悠久得赛过最古老的石头。深蓝色的玄武岩裸露在外,还有比这更古老的石头吗?亿万年前的地壳运动、冰山运动、沧海桑田,这些石头就在旁边看着哪,可能还是泥石流或者火山喷发中的一员,随岩浆或者冰凌或者万古洪荒的洪水,做着自由落体运动,弹起抑或落下。还有这水呢,这水是雪山的眼泪,流淌成泉水叮咚,流淌成小河潺潺,或者是隋炀帝的亲姐姐杨丽华的泪水吧,历史书籍中记录了隋炀帝西巡的煌煌历史,言之凿凿,把亲姐姐的尸骨留在了荒山野岭,“娘娘坟”孤独寂寞,杨丽华人生地不熟,可不就是经年不止的泪水长河?留吧流吧,流得浸润草木,流得葱翠青山,流得牛肥马壮,牛羊的身板抵得上静止不动的石头。云还不知道吗?云走南闯北,经历的世面多了,什么没有听过,见过?   云肯定也经历过汉朝的血雨腥风,只不过,不愿提及罢了。刀剑锋镝,檑木抛石,汉家军马得得的马蹄声,猎猎的旌旗鸣响的号角,匈奴可汗的鹰眼长髭披发,匈奴战士的剽悍威猛暴戾,匈奴女子的碧眼高鼻温柔,云都耳闻或者目睹。云还知道双方的密谋,在高大的行军的帐篷里,彻夜灯光如斗,压抑的声音中隐藏着颤栗和激动,月光下,长矛和盾牌闪射出幽冷的寒光,更鼓声声,凉风习习,云在月亮的暗影里,悄悄窥视;云还知道,哪顶帐篷中传出了一声忧伤的长叹,哪个地铺上有一阵轻轻的抽搐和发抖,哪个笛孔里,吹奏着一曲又一曲的思乡曲,哪个人的梦中,出现过家乡妻女的倩影;云还知道,拼命的搏杀里,当刀戈的锋刃刺穿肉体的瞬间,不仅仅有着征服的喜悦,其实还有着过多的恐惧和颤栗,眼角划过的惊恐,不止于倒下的一方,鲜血流过的地方,尸体的眼眸里,一定含着一滴欲落未落的清泪,胜利的欢呼中,谁会在意角落里有几声低低的抽泣?这些,云都知道。   云还见证过一些是是非非,云清楚,人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就是给几个人给弄坏了、弄糟了,其他人是无辜的帮凶。有的时候是无意,有的时候,就是刻意恶意了。比如,一个人造谣了,又有一个人传谣了,十个人传谣了,一百个人相信了,一千人相信了,这就是厄运。云看见成千上百的人涌入或者涌出扁都口,手里抄着杀人的家伙,气势汹汹,穷凶极恶,身影如飞,声如狼嚎,是受了某些人的鼓动或者是某种诱惑,聒噪着,叫嚣着,草菅人命,杀人如麻,民族间的争斗就上演了。云能做些什么呢?云只能邀请来雨、雪、冰雹、狂风,把他们的衣服淋湿了,把他们的手脚冻僵了,把他们的眼睛迷住了,但能有什么用?他们杀红了眼,不管不顾,他们一路北上或者南下,烧杀掠夺,无恶不作,血流漂杵,尸体遍野。云扼腕叹息了,云独自垂泪到天明,云帮水流、风霜把血迹打扫得干干净净,云帮细菌把遍地的尸体分解了,销蚀了。云知道,所有的季节里,这样的季节,云最不好过,云不怕冷,不怕热,不怕风霜,不怕雨雪,云更不怕被风甩到祁连山的峭壁上,跌得体无完肤,粉身碎骨,云嘛,哪里跌倒了哪里爬起来嘛,云的眼睛里,揉不进沙子,云见不得尔虞我诈的争斗,云见不得追名逐利的龌龊,云见不得血肉横飞的场面,云是典型的和平主义者和自然主义者。   云有的时候也想啊:别那个什么了,多累啊,省点力气吧,有空出去走走,看看,游游,多好。天南地北,沙漠之北,彩云之南,漠河之边,珠峰之上,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想怎么游就怎么游,想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没有车,步行也可以,没有钱,吃点方便面也可以,门票贵一点无妨,择偏僻的地方去,择人迹罕至的地方去,背上个简单的行囊,哼着歌曲,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视野开阔了,心胸也就阔大了,看得也就开了。可云知道,这世界就是这么复杂,一点儿也看不透,这谁谁和那谁谁,多了去了,一个人一个心思,没办法琢磨。云就想,尽力吧,逮着谁是谁,教育一个算一个,也算功德无量,云不是佛陀在世,可云不是饱经风霜经验老到吗?云掐指一算,觉得收获还不错,就满意地笑了,你看你看,祁连山顶,云蒸霞蔚,云的总结大会,开得挺成功的!   云这一辈子,什么没有经历过?云觉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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