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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乡土怀旧系列之十二:香香甜甜大沙瓜

2020-10-21抒情散文于文华
◆乡土怀旧系列之十二:香香甜甜大沙瓜文/于文华对家乡故土的牵挂、怀恋,不仅潜入了我生命的肌理和血脉,凝结与营造着我苍白而丰富的人生,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悄然而执拗地一点点浮出地表,从心底弥漫开来,异常清晰逼真而鲜活生动地跃入我的脑海与笔下,
    ◆乡土怀旧系列之十二:香香甜甜大沙瓜         文/于文华
  对家乡故土的牵挂、怀恋,不仅潜入了我生命的肌理和血脉,凝结与营造着我苍白而丰富的人生,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悄然而执拗地一点点浮出地表,从心底弥漫开来,异常清晰逼真而鲜活生动地跃入我的脑海与笔下,让我不自觉地拿起手中的笨拙的文笔,去讴歌、去赞美、去抒写……   炎炎烈日的夏天,看见水果摊前碧绿滚圆的西瓜,心里情不自禁萌动起吃的欲望与冲动,但若切一片咀嚼起来,却丝毫没有小时啃吃的那么沙甜,也没有甜到心扉痛快淋漓的那种感觉,不觉想起故乡香香甜甜的大沙瓜来。   就想:一粒种子,滋润霜雪雷电的考验,才能成熟;一个人的长大,历经阳光风雨与生活磨练,才会“知天命”;一个生命的壮美,只有经受风吹日晒的磨击,困厄磨难的考验,才能够日趋完美。慢慢在日月风雨里成熟的瓜,它的果汁才最甜蜜、最爽心,所谓瓜熟自然蒂落,所谓水到就会渠成,所谓事出必定自然。而现在是一个急功近利的商品时代,是一个讲究速度与效率的时代,啥都是速生的、快捷的、催熟的,比如塑料温棚培育的西瓜,培植时间短,接受日照照晒的时间更是短的可怜,瓜农用化肥、催长素等一切高科技手段,尽可能地让西瓜提前上市,以希翼获得高额利润。西瓜看起来虽则赏心悦目,但嚼到嘴里的味道,绝然没有大沙瓜的香甜。出售豆芽菜的,可以当天发芽,当天就可销售。醋用醋精浸泡,酒用酒精勾兑,食品里掺杂五花八门的添加剂,牛奶里面掺水等等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而我们吃的鸡是养育三个月不到的童子鸡,住的楼房当年修建当年即可入住,假冒伪劣充斥市场与我们的生活。汶川地震那么多的教学楼震塌、那么多鲜活的生命掩埋,和建筑质量不无关系。而光照充足,水分充盈,清凉无比,芳香四溢的大沙瓜,格外叫人怀恋。

      一、到外爷家去吃瓜

 乡村的岁月与风霜历经时光的打磨,仍清晰如昨,而那些沉淀在心底的记忆,那些传递过心扉的香甜抑或苦涩的日子,那些在苦水浸泡中关照过的亲人,也许永远无法领略与复制,今生今世无法再次相见,但温馨永恒,真情永存。   越阡度陌,爬沟涉河,稚嫩的脚步不甘懈怠,10多岁的我不怕孤独寂寞、不怕路途遥远,不想停下跋涉的脚步,心中只有一个愿望:快些抵达外爷家,就可以啃到沙甜似蜜、清凉如泉水的大沙瓜,就可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疯玩几天,就可以尽情地毫无管束、痛痛快快在沙滩边欣赏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沙漠景观,就可以站在废旧的长城上遥想古代、神往未来……   外爷是当地有名的瓜匠,春麦一播种完毕,生产队就张罗着去戈壁滩边的沙地种瓜。一直吃住在简陋的瓜棚,到全部捞秧才能结束苦行僧般的日子。那次我兴冲冲走着走着,前面的路面全是水——是浇田的水漫出沟面,无法走过,我只得按照原先心中记下的大致方位,沿着曲曲折折的田埂绕行。期间要穿越一条百多米长的深沟,听母亲说过这里曾经是旧时土匪出没的所在,每有客商与过路行人穿越,要留下“过路钱”。沟深坡大不说,小山堡每每有深邃的洞口,深不可测。而我为抵御头皮发麻的恐惧,大声唱着歌,一溜烟急匆匆跑过。   黄昏时分,远远看见闻名乡里的瓜乡永丰堡城墙上头毛主席的油画像,心头才温暖如春。跨入外爷家简陋的门扉,心如明镜、体察入微,知道我跑这么远最主要心思的外婆,急忙给我抱来一个西瓜,一切为两瓣,取来一个铁勺子——这在大半年没有吃过西瓜的我,的确是最高级的享受。那瓜红色的瓜瓤,黑色的瓜子,瓜与味蕾相遇,比蜜甜百倍,比糖不知要甜多少倍!在肺腑间流转,在心智里流淌,好像一直甜到心坎里面去了。   听说舅舅他们要到遥远的瓜地边干活,我死活嚷嚷着要跟,外婆起初不肯答应,但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因为我知道他们肯定能弄到西瓜吃。骑着毛驴,一路撒着欢儿,来到了长城脚下的瓜地边。那是生产队的财产,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外人随意出入的,即或是亲戚也不列外。我和小姑以及她们村子的小伙伴,只能一边放驴,一边远远地巴望着。   西北戈壁一有风便显出苍劲,芨芨草用力贴紧了地,骆驼篷则张扬开来,细沙水汽一般悄然游走,我们追逐着“沙娃娃”(一种名叫蜥蜴的沙生小动物,有四肢,善爬行,小脑袋,故被形象称呼),看远远的人们在进进出出瓜地,从瓜地背出瓜匠们早就摘好的熟瓜,小心翼翼地运到一旁的空地。然后过秤、装入麻袋、抬到等候多时的汽车上。大沙瓜成熟的季节,年年有闻名而来的外地客商,不约而同专程前来拉瓜。眼见他们装完了西瓜,一个个回家了。先前急吼吼的那份欣喜被沮丧所取代,早知吃不到一口西瓜,不如待在外爷家里。正失望着要抹眼泪,发现尕舅弓着腰,从一旁的土沟里钻出来,肩膀上驮着一个特殊的“褡裢”,仔细一看,是裤子做的,用草将两个裤管扎紧,中间就成了简单实用的大口袋。像变魔术似的,尕舅先掏出几个椭圆形的、圆形的带麻点的说不上名字的瓜。“这是香瓜。给,尝尝,我们叫噎死狗。就是狗吃了能沙的噎死”。果真,轻轻咬开软软的一层皮,几乎不用嘴咀嚼,用舌头就可以吸入嘴里面,那种沙甜和绵软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吃完一个“噎死狗”香瓜,舅舅用拳头砸开一个大大的西瓜,用手剥开几牙子,招待客人一般递给我和小姑。感觉那大沙瓜真是:沙!甜!爽!我们边吃边把黑黑的瓜子吐在沙滩上,舅舅忙说:“瓜子不要吐到地上,吐到手心里,带回家里,你爷爷要当种子。”一口气连吃了三个瓜,我的小肚皮几乎滚圆滚圆的。舅舅要我和小姑把瓜皮掩埋了,把吃剩的瓜暂且埋到沙堆里面,以防被人发觉,再放一阵子驴,他要偷几个再走。   我和小姑在荒无人烟的沙滩上坐着,夜风吹拂起来。早上急急忙忙穿的单薄的一层汗褂儿此时有些冷,小姑见我冻得瑟瑟发抖,脱下她的蓝底碎红花布衣,披在我身上。而尕舅在我们的观望里,又驮回了一“褡裢”的西瓜。他说外爷知道我来的消息,就在下瓜时有意留下了几个西瓜,要我回家时顺便捎回。舅舅还意犹未尽,趁着月黑风高,又顺水摸鱼偷了几个,我们才驮着慢慢半毛口袋的香瓜和西瓜,满载而归。打道回府时已经半夜,我没有吃外婆留的晚饭,咀嚼着满嘴的瓜香,心满意足地恬然入睡。

   二、我们村的瓜地   如果说老家是我青春的账簿,记载着我最初的清纯色彩,朦胧而高远的走向,一点一点鼓满人生风帆的心力的话。那么,故乡则是我人生的底片,印刻着我快乐而苦涩童年的所有鲜活记忆,铭记着我温润亲切的亲情、善良可爱的乡亲,孕育了我生命的精髓和底色,培植了我最初的文化启蒙、情感枝丫与乡土情结。   大沙瓜的行情见长,我们村子的人也蠢蠢欲动,就自发组织,在经过探察找到一块沙层很厚的土地,轮流换班地像打井一般,挖出沙子与小石子,均匀地铺撒在几亩地里。开春后就种上了瓜,泥砌了看瓜的窝棚,派了我父亲和一位据说年轻种过瓜的老农务习。
我们迫不及待,常常去瓜地的外围巴望一番。看见瓜秧拉长了,满地的瓜秧把沙地都铺的严严实实,翠绿翠绿一片,然后一个个的小黄花开满了瓜枝,像葫芦花一样好看。令我们迷惑不解的是父亲和老农为何要把一些瓜秧仔细掐去,送饭的时候我趁机盘问父亲。他告诉我说是多余的瓜秧要及时掐去,每个西瓜枝丫只留一根最茁壮的、最健全的,其余的要毫不可惜地剔除,这是保证主秧的充分成长和西瓜的养分。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约略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和瓜农,顶着毒日头,冒着烈日铲除杂草和掐瓜秧的理由。   西瓜长到小拳头那么大,我就自告奋勇带路,带领村子里的小伙伴们,像解放军一样匍匐前进,悄悄摸进了瓜地,像偷个尝点鲜,谁知我们的一举一动被父亲了如指掌,刚刚摸到地头边,就被父亲逮了个正着。他警告我们别压坏了西瓜,到瓜熟透,保证摘一些给我们吃。   那年我们村子的西瓜果真让全村子的人吃了个舒心。一茬一茬的西瓜摘了,队长让队里的木头轱辘大车拉了,去山里换了黑豆和麦子,所有大牲口一年的精饲料就不会叫饲养员发愁,骡马和牛养的体肥镖壮,干起活来浑身力气,社员们直夸还是队长有眼力和胆量,深谋远虑,会干大事。当然,裂口的,砸烂的瓜我们没有少吃。最后一茬西瓜没有卖,让全村子的男女老少都到地里,谁摘的算谁家的。记得那年是1976年的秋天,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因为我背着满满一背篼的西瓜,正吃力走着,忽然分明听见喇叭里传来伟大领袖毛主席去世的消息,我以为听错了,不是说是永远不落的红太阳吗?怎么……喇叭里继续说着什么,一清二楚,是真的逝世,没错! 我感觉忽然没有了力气,几乎把瓜扔在地上。恰好旁边有个土崖,赶紧把背篼放到上面。歇息了半天,才歇过气来。   后来大沙瓜一直种了好几年,滋润着贫穷的乡村郁郁葱葱,鲜美自如。现在我们家的承包地还有一亩二分是当年的瓜地,,经过几十年流水的冲刷,已经有一层厚厚的土质,和其他的农田毫无二致,只是远处残留的黑咕隆咚的枯井,在悄默声息地诉说着往日这里曾经是大沙瓜的故居。

        三、体 验 打 瓜   我父亲是个精打细算、善于筹划的人,也是个耐不住寂寞,不按部就班过日子的农民。手里没钱花、晚上无酒喝的时候,他就左思右想:怎样才能挣些钱来花。庄稼种到地里,麦子也已浇了头遍水,好像再也没个正经事干,手痒得不行,夜里整宿整宿睡不好觉,干个啥好呢?

  离我们村子二十多里地,是一片新开发的井灌区,打了井,水从很深的地层里由泵提上来,浇得沙土地一片绿。有了水,种啥啥成,小麦穗头齐刷刷,玉米棒子个顶个,向日葵连片产量高,甜菜个头赛着长,更不要说土豆、谷子,不要说田间、地埂边套种的黄豆、麻子……山区的人们听说滩里土地能弄出金子般的好收成,谁都争先恐后抢着下滩。

  有人种了好几亩地的西红柿,有人建了温棚种蔬菜,而有人利用充足的光照种西瓜。说是城里人时兴吃绿色无污染的东西,而在沙滩上种瓜,肯定瓤比蜜甜,保准能买个好价钱。可不知怎的,六、七月里外地的西瓜铺天盖地占领了市场,卖了个好价格。人们干渴难耐,吃西瓜就图个解渴,才不管是大沙瓜还是温室瓜,也不说是产自本地还是外地的西瓜,只要瓤是红的就成。

  听说西瓜价格一日比一日往下跌,而自家的西瓜还未“开元、上市”,有人就有些懈气、松劲,不想种了。可眼看瓜秧一个劲疯长,有的开花,有的结瓜,一个劲生长,才不管人的心情好坏,有些种瓜的瓜农就有些心急,就火急火燎地放出话来:打瓜给别人。

  这消息不知怎么被灵敏而当过瓜匠的父亲捕捉到了,骑辆破自行车,风风火火找到了芦草沟(当地人眷恋原来山村的旧地名,连家带地各搬到了滩上)。见到瓜主人黄玉发,二话没说, 拽着衣袖到了瓜地,说是看看长势再说价格。

  地是种瓜的好地,平坦开阔,且这里光照充足浇水方便。瓜的长势也好,满地都是圆圆胖胖的新品种瓜,皮薄,瓤甜,水份足,模样俊,就是不知道能卖几毛钱。往年永丰滩的瓜早些拉到城里,最起码一斤能卖七、八毛钱。父亲说往年是往年,今年恐怕只能卖五、六毛。最后,一番舌来唇往,讨价还价,不管好歹,秋后瓜买完,父亲给瓜主1000元,先交300元定金,其余挣多挣少都不再过问。地明明白白是人家的,可这一地滴翠溢香的西瓜却真真切切却变成了我家的。任何人都不容置疑,包括他们庄子和我们村子的所有人。好像不可思议,但又确实如此。

  世上的事真是让人说不清。有些一时似毫无瓜葛、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或事,在某种条件下,某个特定的时段内,竟有了联系,让人无法捉摸却又顺理成章。

  我是从兰州放暑假才回的家,得知父亲打算让我作为看护瓜田的人。我有什么话可说的呢?20多岁的人了,肩不能挑重担,手不会扶犁头,每月100多元的伙食费,父母再省吃俭用,家里也是捉襟见肘。也许父亲在产生“打瓜”念头之时,就想到了家中“闲人”的我。再说,若是没有父亲的参与,第二轮水怎么浇?浇水已演变成了乡村里的一幕话剧,主角自然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妇女跟孩子浇水时不是时间掐头去尾少几分钟,要么就是时间也够,但浇进自家地里的水却明显比别人家的小,于是浇一次水就有了一次的争吵、漫骂甚至打斗。这,自然非得能说会道父亲的“主演”。再往后的一地又一地的麦子,得一根一根仔仔细细割下来、捆好,按时拉到麦场时,争分夺秒再打碾下来,仅凭身体单薄的母亲和不会割田,无法和别人家互相帮工的我们,费时费力不说,远远落后于别人家不说,说不定有些麦子会被连阴雨发芽在地里。想想看,除了装模作样割几把麦子,能帮家里的大事,唯有看瓜了。

   我二话没说,揣上几个干馍馍和几本小说,骑上父亲的那辆铃子不响到处都响的自行车,一路询问,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家”的瓜田旁。找到主人黄家,把我领到他们家——不,现在该叫我们家的二亩左右的瓜地,最东面有一间泥砌的瓜棚,看起来,那就是我的临时住所了。来的匆忙,啥都未带。进了棚子,虽不大,睡一个人不成问题。里面铺着麦草。麦草上是块狗皮褥子,还有个脏兮兮的破被子。黄哥说渴了可以吃西瓜,看瓜把长得干了,挤起来“沙沙沙”响,指头敲着“梆梆”响的就能吃。临睡前摘一个瓜,放到地埂下的草丛里,次日早上西瓜泡馍,那才真爽。我吃一月多那样的美味,现在早上醒来,嘴里干涩干涩的,胃里咀嚼的,似乎都是西瓜味。看来世上的啥都不能过多地取用,就像我在那段时间早餐瓜吃多了,现在感觉都不好受。佛家说人到世上食与物的占有量都是有限的,过多的占用非但是浪费,更是罪孽深重。

   我钻进半人多高的瓜棚,趴在满是沙土的狗皮褥子上,看起书来。看了半天,有些渴,便走进一地圆圆滚滚的西瓜地,看看这个,敲敲那个,拿不定主意,还是摘个最大的吧,个大肯定不会生。摸摸瓜把,有些干,但很柔软,我连掐带撕摘下来。右手拿锤头使劲砸开,是粉瓤,吃几块,不甜。再摘一个中等个,挤挤,敲敲,不错,再揪下来砸开:是个生瓜蛋。嗨!真是书上说的啥事都说着容易做时难。干脆不吃了,我重新回到瓜棚看书,不知不觉间,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分明听见耳旁有人喊我醒醒。揉揉眼,才见是黄嫂,笑吟吟地对我说: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你黄哥吃完饭得浇水,所以把饭给你提来了。我有点不好意思,爬起来,挠挠头皮,一脸窘状。黄嫂端过一个瓦罐:没啥吃的,农民家就这样,你将就着吃点。我忙说:没啥,我也是农民家的娃娃。农民就是这们的忠厚、质朴,你到他门上,他觉得有义务,有责任给予照料和帮助,似乎这是天经地义,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可非议的。反观城市水泥森林的邻里之间都老死不相往来,相比之下真是天壤之别?

  我取开瓦罐上的瓷碟子,一闻,香喷喷的,便狼吞虎咽吃起来,渴加上饿,觉得非常好吃。黄嫂见我那样的吃相,好像得了极大的奖赏,一脸知足的样子,安顿我晚上睡觉头朝里,否则风沙大,会把眼里、嘴里填满沙子。还说明天中午别忘了吃饭,否则她会生气的,顺便给她姑娘教教作业,似乎要跟我这个看瓜的大学生攀亲似的,反倒叫我不好意思起来。

  黄昏,我欣赏完绚烂、好看的云霞后,寂寞、孤独便如沙粒般,一点一点击打着我的皮肤、灵魂乃至心灵。没有人陪伴我,没有谁跟我说话,除了一地生长着的,寄托着我家今年翻身希望,我下半年学费的西瓜。没有灯,没有任何光亮,幸亏在夏日,否则连绵的寒冷都把人击倒、摧垮。

  晚上,沙漠的风不请自来,一阵猛似一阵。滩里的风沙真大,肆虑的、咆哮的股股冷风挟裹着沙粒,拚命往人的衣领(我是和衣睡的)、脖子里钻,瓜棚上方的白杨树枝“哗哗”作响,像宽厚的大手,啪打着我的躯体;又像友善的问讯,安慰我别害怕。这样的晚上,该不会有人来偷瓜吧?自我安慰了一番,屏耳细听村子里一片安静,大地和我,都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

  不知何时天亮了。
抬眼望去,一地西瓜鲜绿无此、精神充足,好像一夜的风沙对它们是司空见惯,家常便饭似的。细细一瞅,唯有瓜秧下面的黄沙表明,有风拜访过这片瓜地。   我胡乱擦了几把脸,先巡视了一番,好像没有人光顾。从满是露水的地埂上,摸出黄昏里摘下的一个西瓜,几捶头砸成两半,里面放几块干馍馍,用手抓着吃起来。听说在沙乡民勤,一到夏天,农民家家户户的中午饭就是这般吃食,便觉得不是那么难咽,反倒新鲜、爽口。吃过一个星期后,感觉就不一样了。
这瓜是黄哥帮我摘的,瓤口好,吃起来甜。瓜甜汁鲜,特别解渴,一直甜到了肺腑里——那味一直钻到心的最深处,许多年后都如影相随,无论怎么都无法消除那种滋味……

  其实,怀恋大沙瓜仅仅是我的一个美妙的托词和借口。我心里清楚,这是对乡村的一种刻骨铭心的牵挂和思念。从乡村进入都市的人,尤其是逃离乡村的农家子弟,总在醒里梦里咀嚼和回想着曾经生活过的乡村,感觉总是特别的难忘和美好。对他们来说,昔日的乡村就像是一个人,攀到顶峰时骄傲的回望,除了声声感叹,更多的是无尽的怀想;乡村就像是一杯苦涩的茶,只有在慢慢回味时,才会感受到清香——虽则也许质朴贫穷但也很古典宁静!
(全文695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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