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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水上流光

2020-10-19叙事散文雨夜昙花

水上流光站在走廊上,可以看到月亮,它就悬在山尖,特别明亮。但我们不满足。我们要到河边去,那里的月亮不一样。很多个夜晚,我和他坐在松树下,看染了一层晕黄的月亮徐徐升起,风吹得松针沙沙响,像一首清朗的歌。月亮慢慢褪去黄,露出皎洁的面容,我们几
水上流光   站在走廊上,可以看到月亮,它就悬在山尖,特别明亮。但我们不满足。我们要到河边去,那里的月亮不一样。   很多个夜晚,我和他坐在松树下,看染了一层晕黄的月亮徐徐升起,风吹得松针沙沙响,像一首清朗的歌。月亮慢慢褪去黄,露出皎洁的面容,我们几乎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月光洒在水面的银鳞,以及树林起伏不平的剪影。偶尔,我会侧过头,看他年轻的脸。有一种痛,隐隐约约地飘浮而至。   只有月亮升起的时候,我会和他并肩。平时,我坐在课桌前,他则站在讲台上。他有双纤细修长的手,但粉笔字写在黑板上,并不飘若浮云。有时会因为一些细枝末节而怦然心动,比如一手好字,比如一张笑脸,我就是这样的人。早年,我的同桌能写手漂亮的字,我看着就欢喜,因而容忍着同桌的种种不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种借口——没有期待他的到来,不过,我还是受他吸引。那时,我喜欢写些清淡的文字,他就在我的文字后,写上和正文字数相当的评语。一遍遍看他的字,反而不觉得是评语了,倒似在用纸笔交谈。我喜欢这种方式的交流。   他嘱我,时常写些字给他看。每个夜晚,我就坐在窗边,在本子上涂些浅淡的字。月亮越过远处的山岗,不着痕迹又确确实实沿着一定的轨迹向上徐徐攀升。一棵梧桐,高大笔直地挺起一身浓绿的叶,探向天空。每次向窗外张望,都是满眼葱郁。月亮就在这浓密的叶片间,莹莹的光亮像要把梧桐叶融化,而夜空,已被它把纯黑溶成深蓝。我一面看月一面写字。月一直往上,穿行在绿叶间,渐渐越过了窗棂。   我合上本子,走出教室。月亮在蓝得浓重的天空上慢慢行走,一地都是它的光。我知道他就在临河的屋里,等我,又或没有。并不知道要不要去找他,要敲响他的门,得鼓足勇气。每一次,他拉开门,迎向我的都是一张大大的笑脸。我不知道得为这样的热情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一次曲起食指把门敲响,都是一种托付。这让我犹豫,每当走到距小屋十米的地方便回头。快走到教学楼时,折身再往小路走去。走着走着就忘了最初为什么要踏上这条通往河边的小路,好像这样往返只是在月下晾晒自己的心情,月亮却不彷徨。它的每一秒,都在既定的轨迹里。   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爱他。我向往有他的指引,省却走许多弯转的路,却又渴望一路跌撞,找寻自己喜欢的景色。不过我喜欢看月亮。许多夏日的黄昏,他把我带到山坡上,看月亮升起。每当他来,带我穿过走廊,迎向那轮月亮,我都有种欢喜,不言而喻,理之当然。   那时我喜欢穿白色的纱裙,喜欢在手腕上系一条细细的银链。他就带着这样的我,穿行在山间,为我拂开刺枝,为我踢开石子。我们时常坐在山坡边沿,月亮在山林间徐徐移动,河水清悠得就似明月的光,身侧有虫子放开了喉咙叽叽啧啧地唱,偶尔,火车的长笛传来,像一条长长的练带,把思绪领向远方。我喜欢这样的时候,整颗心都漂在月光中,所有的美好都在月色下徜徉。   但我的身侧,坐着他。我还太年轻,年轻得有无数向往,渴望着尝试每一种可能。不愿被“我爱”牵绊,也不愿被“爱我”束缚。而且我认为,“爱我”和“我爱”间的距离有如银河的两岸。于是就有痛,因为不知道如何取舍。   许许多多年后,当初的青涩早就随风而逝,我却依然喜欢月亮,喜欢载着月光的水流。在许许多多的地方,只要我在那里看到过月光洒向水面,就一直念念不忘。每一次与这样的景致相遇,都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青葱的年月,并再次遭遇年轻的迷离,于是感觉到,任何的流水都柔软地在月色中流向往昔,就会有种痛,在水的流动中栩栩。   在没有河流的日子里,会把月亮也淡薄了。但那些碎屑却像画,如坐在松树下,看月光铺得河面银鳞点点的清悠,又如走在小路上,每一步都踩到月光上的徘徊。它们在记忆里反反复复地描摹,一遍又一遍,线条、色彩,越涂越清晰。   很多时候,我认为流水明月是自己的一个心结,无法解开。然而有一天,从书本中抬起头来,忽然看到月亮,明晃晃地映照着窗外的高楼低屋,熟悉的疼痛又一次来临。我恍然明白,我爱的,只不过是那轮月亮下亭亭的华年,我心怀的疼痛,只不过因为深深知道,无法把流水和月色留下,使之停驻成生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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