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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母爱不眠

2020-10-19抒情散文汪彤
躺在病床上很困顿,仿佛要把一辈子的觉都要补在这里。微微抬起肿胀得沉重的眼皮,妈妈那双熟悉的眼睛正怜惜的望着我。以为是梦,轻轻摇摇痛的沉闷且麻木的头,这次,我看清楚了,是妈妈,她依旧把花白的头发,用暗灰绣了珠子的蕾丝竖夹拢成发髻,只有额头几半
  躺在病床上很困顿,仿佛要把一辈子的觉都要补在这里。微微抬起肿胀得沉重的眼皮,妈妈那双熟悉的眼睛正怜惜的望着我。以为是梦,轻轻摇摇痛的沉闷且麻木的头,这次,我看清楚了,是妈妈,她依旧把花白的头发,用暗灰绣了珠子的蕾丝竖夹拢成发髻,只有额头几半根刚刚长出,还未来得及焗染的银丝直直的竖在那里,仿佛那些银发是一夜生出的愁苦。我想这些愁苦是为我生的。   临手术时,还给妈妈去了电话,谎称周二的手术在周四做。不想在手术时,妈妈在门外焦心的垂着头摸泪,不想妈妈看到我手术后肿大了一倍的脸,伤心了哭泣。只好瞒着妈妈偷偷咬牙上了手术台。临手术前,主管大夫叫我去办公室谈话,他机械的拿出一张类似协议书的纸张,指指铅字打印之外钢笔字体的几行字,让我看清楚。看了第一条便倒吸一口气,这样一个小小的鼻子手术当真会死人?这才想,只要是病都是不能随便得的。鼻子通脑,通眼睛,通头部各处神经,如果稍有马虎,想见的人,想做的事,恐怕这辈子就会耽搁下来。我不想再细看关于其他款项,只问了关于鼻中隔穿孔的后果,我想死去的人并不知道什么是可怕,留下一个空壳的躯体,让活着的人伤心。可是活着就一定要有质量的活,身体一点点的委屈也要让它快一些解除病痛才好。   这是此生第一次在手术台,手术是在我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完成。主刀大夫和配合的医生他们交流的一字一句都听的很清楚。原本要打算想一些别的事,比如昨晚看到一本好书的内容,或者一些愉快的事情,可哪里能容我去想。创面太多太大,麻药过去时又补了三次,我痛的时候,右手的指尖深深的掐陷在左手的手背里,嘴里不停的轻声喊“妈呀,妈呀!”。痛的瞬间,让我想起一次去爬山,累了便去坐石阶下的石椅。坐定了,才看到长长的石阶上,有一位下行的老妇人,也盯着我屁股下石椅的位置。等她下完台阶,我连忙让开,请她坐。她似乎累坏了,没有一声道谢便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嘴里也是这句“妈呀!”然后微微笑着对我说“唉!为什么吃好的想不起妈?累了、痛了却总念叨妈呢!”我听她幽默,与她相视微微的笑了,可心里却总在想她的问话。   又一阵咯蹦蹦的声音,是用剪刀剪脆骨,发出的声音像是在剪一块干了很久的布条,我痛的又要喊。或许是和妈妈有心灵感应,在我痛的喊“妈呀”的时候,妈妈已经焦急万分的坐了来省城的车。看到皱纹爬满额头,日渐衰老的妈妈,又想到自己的痛,心里委屈便想流泪。妈妈却微笑着,用坚定的口气说:“不许哭,会影响伤口。”她抚摸着我的头。   输完液体,常去走廊上散步,累了,我和妈妈便坐在窗跟的椅子上。这时,我总把头埋进妈妈的怀里躺着,妈妈抚摸着我的头发,抚摸着我长大了的身体说:“小时候,你常这样在妈怀里。”想想,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如此亲近的躺在妈怀里,闭上眼睛,真的放佛回到了从前小姑娘的时候,像小鸟依偎在妈跟前。   鼻腔手术后抽棉条,是在没有麻药状况下的又一次疼痛。那天正输液,便让妈提着液体一起去门诊。路上看到妈胳膊挎着小包又提了液体,很累也很困。鼻子不舒服很少说话,便简短的告诉妈:“挂到脖子上吧。”妈妈纳闷的不知道如何把液体挂到脖子上,等我愣过神想起自己语言的问题时,便和妈笑得在路上直不起腰,妈手里的液体也在瓶中晃个不停。原来,我的意思是让妈把坤包斜挎在脖子上,减轻胳膊的负担,而妈妈因伸着胳膊累,总想着手里的瓶子。妈说,她当时就是想不通,怎样把液体瓶挂到脖子上,挂到哪里好呢?   到了门诊取棉条,看到一位大学生样的年轻人,灵秀的大眼睛里都是忧郁,歪着脖子站着等大夫。我微笑着和他答话:“你的耳朵疼?”   “是,总是流脓。”他用手扶着耳朵。   “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待会请你帮我提一会液体瓶好吗?我妈妈年纪大了,我抽棉条很痛,不想让她看到。”   那孩子马上明白了我的心事,他一手扶着耳朵,一手提着我的液体,我心里感激却又觉得难为了他。我闭着眼睛,那年轻人睁着眼,看到我泪流满面。大夫从小小鼻腔里抽出一大盘棉条,他轻轻问:“姐姐,很痛吗?”被一个陌生人叫姐姐,心里很温暖,我说:“不疼,只是难受。”我心里想,幸好妈妈没有看到,而妈妈也在门外很远的地方,她焦急的等待,她说她真的不敢看。   抽了棉条便可以出院了,肿胀的牛鼻子也恢复到从前笔直小巧的样子。走在街上,看到现代化的大都市,妈妈常常叹息,这一生每次都与兰州擦肩而过,虽然是兰州人的儿媳妇,却从来没有好好的转转这个城市。于是闲暇时我便忘记自己是个病人,为了让妈妈开心,白天陪她到处走走,爬白塔山,看兰州碑林,去龙源,有时感到每走一步,鼻子都像放在针尖上,被刺痛一下。回到家,再做好吃的给妈妈,虽然累,但想到妈妈照顾我的这些不眠之夜,我又打起精神来。   这些天,每到晚上,躺在妈妈身边,我总睡得很香。可每次在梦里迷迷糊糊醒来时,却感到妈妈似乎彻夜不眠。有时我伸出胳膊、伸出腿,总能感到她用被子轻轻为我盖严实;有时朦胧中又有感到她在为我拽好晾出的后背。我生病后总喜欢盖厚被,有一晚,天特别热,迷迷糊糊我去起夜,妈妈不知何时又给我换条薄被。一晚上,也不知她要操劳多少,我的多少好梦,就是在妈妈无梦的一个又一个个夜里开始了又结束。   北岛的《青灯》中冯亦代曾说:“有母亲的人是有福的,但有时他们并不稀罕,视为应得﹍”。是的,母爱无眠,而我们几人又能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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