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抒情散文

抒情散文

[原创] 十 岁

2020-10-13抒情散文金洲
十 岁多数时候,我蹲在墙角,等着孩子们的放学。对于一个偶尔喜欢寂寞的人来说,“等”是一个多么美妙的过程。在“等”中,可以看云、发呆、幻想、读书,甚至是和陌生人聊天。最妙的事莫过于看云了。在这个季节,秋天,当一些物什呈现出颓废和落败,有些焉巴
           十 岁   多数时候,我蹲在墙角,等着孩子们的放学。   对于一个偶尔喜欢寂寞的人来说,“等”是一个多么美妙的过程。在“等”中,可以看云、发呆、幻想、读书,甚至是和陌生人聊天。   最妙的事莫过于看云了。   在这个季节,秋天,当一些物什呈现出颓废和落败,有些焉巴巴的时候,云则显现出一年四季前所未有的激情和兴奋。那是一种力量,或是一种感应,反正,在眼睛里可以随意触摸到整个的世界,山峰的坚硬、水流的轻柔、树枝的藤蔓、动物的雄健,云,满足着人类任何不切实际或不修边幅的空想。不对,不是空想,是触摸,在云里满足触摸整个世界的愿望,还有所谓的生命的另一个层面。   我天马行空,钻进云层里去的时候,放学铃声响了。   一些孩子零零星星地走出了校门。我赶紧收回目光,等着一个小女孩的出现。那个女孩子皮肤白白地、身材瘦瘦地、鼻子高高地,像极了一只高傲的十岁的白天鹅。   她轻盈纤细,不屑一顾。只有我知道,她的身体里隐藏着秘密。   第一次见她,我就随口叫了一声,雪妮。   请相信我,我昏了脑子,我迷了,我那刚刚潜入云端的灵魂一时还没有还原,我是一个十岁的孩童。   雪妮,我又叫了一次。   白天鹅回头,用眼睛寻找声音,她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家人,所以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约15度,嘴唇略向左撇13度,眼睛的敌意增加了30倍,然后转身走了。   她不是雪妮,只是一个和雪妮模样相似的女孩子。雪妮听到我的呼喊,会回眸一笑,唇红齿白。她们只不过是相似,一样的白,一样的高,一样的俊,一样淡黄的头发。   雪妮,我又叫她,我不放弃,我固执的认为,她就是雪妮,雪妮藏在了她的身体里,来向我示好。   嗯,你看到了吧,我们在上学的路上,雪妮指指秋天的那些云。   那片像狗,那片像花,那是大海,那是树林。   哪儿?哪儿?我一头雾水。成年后,我才有勇气承认,少年时我的确缺乏想像力。   雪妮并不恼我,仍然耐心的向我说。   多美呀,多美的云,可惜再美的云也会被风吹走。说这话的时候,她变得忧伤,完全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我一直对那些忽忽吹来吹去的家伙没什么好感,就是,就是,讨厌的风,我吸着鼻子附和。   风并不讨厌,风把小鸟、种子和香昧吹来,让我们有朋友,我喜欢风,雪妮伸出双手,像在和风拥抱。   哦,哦,是吗?那我也喜欢风,其实不如说我喜欢她。   我是在成年后,有了一些经历,才真正喜欢风。   这个女孩子,眼睛里永远比我多了伤感,淡淡地,像一个真正的少女一样,羞涩、动情又有些含蓄。她的身体香香的,我偷偷看到她胸前的小花苞在悄悄盛开。   看看,雪妮多懂事,多漂亮,长大了给我儿当媳妇也好,这是我妈发出的感慨。   我那时候不懂得爱情友情都是啥东西,也不知道情窦初开的概念。可是我不妒忌雪妮,我喜欢她,像她这样温柔体贴又漂亮的女孩,谁见了都只是爱的份。   我在家门口等着她,我们说好一起去上学。   那天像现在一样,我蹲在墙角,等她。我无聊的把头抬向天空,一瞬间,突然看到了雪妮说得那些奇形怪状却美丽的云。   映在蓝天里的那些云,不是云,那是群山、是海岸线、是森林,是雪妮喜欢的喇叭花,是虚幻和现实的边缘,我兴奋地大叫着。雪妮,雪妮,我插上翅膀,飞向云。我没有了呼吸,却变得异常清醒。我在山水的间隔里愈陷愈深,东摸摸,西揪揪,任由自己下沉着,下沉着。   那个世界被一个孩子惊奇的眼光照耀得绚丽多姿,我迫不及待要将这种美妙告诉她,我不能再等待她了,我要去找她。   我像一匹脱缰之马,狂奔,直到我被马路上的一群人挡住了去路。那样多的人,把整条路都堵满了。人群后边还有排成一小队的汽车,大大小小,鼓着腮帮子生气的吹着喇叭。   我拼命的挤呀挤,我要在翅膀还会飞的时候告诉雪妮,我终于看到了她的那个世界。可是人为什么这么多,讨厌,真讨厌,我挤呀挤,翅膀就要飞不起来了。很快,我挤了进去,像个木头塞子一样塞在人群里。   那一幅画面清晰的呈现在我的面前。   雪妮,她倾着身体躺在那儿,身体躺在马路上,成150度的夹角,两只胳膊肘儿弯曲着,两条腿之间有30度的弧线。雪妮的整个姿势奇怪极了,一只脚穿着鞋子,一只脚却连袜子都不见了,露出她白嫩的脚丫。她的嘴里盛开出一朵巨大的红花,那朵花鲜艳馥丽,怒放状。   风把云吹得远远地,噼、啪,我的翅膀终于断了。   雪妮徐徐上升,她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风和云。飞走的是生命,留下的只是躯壳,雪妮仍然躺在冰冷的地上。   我清晰地听到身体的疼痛声,是从骨头缝里渗透出来的,一点一点的,向我的心爬过去。声音从我的膝关节传进去,又从我坚硬的胸传出。我在长大。   这样好的孩子,不会在人间呆太久,从天上来,总归要回到天上去的,我妈抹着眼泪说。   没办法,也许是她的选择,她这么聪明,知道成人的目光会把任何绚丽变成灰白,把任何美丽无情拆穿,只留下一个真实或赤裸裸。所以,雪妮把自己留在了十岁,永远的十岁。   我和另外一些孩子慢慢长大。我高了,壮了,我喜欢睡觉,我认为在梦中能看到她,可是一次也没有。   这就是秘密,雪妮藏在白天鹅的躯体里,用并不友好的方式见了我。三十岁的我认为,雪妮是故意的,来看看我,就像我看看云一样。   我还在梦着。我儿子从学校里出来了,他敲敲我的头,很酷的说了声,走。   我使劲地蹬着自行车,我一边蹬车,一边讨好地对我儿子说。   儿子,天上的云多好看。   切,他回答了一个字。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