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别霸王

姬别霸王（863字）文/闻琴

已至亥下，四面楚歌。冷风呼啸而过大账，项羽饮尽最后一口酒，将杯盏狠狠摔落在地。借着熊熊的火光，他看向挂在一侧的利剑，盯着剑柄的穗子，出神了许久。虞姬进来了。她如往常一般抱着箜篌，声似莺啼：“妾可否为大王再奏一曲？”“你，抬起头。”他令她抬头，抚住她的下巴，深沉而又严肃，和以往的戏谑风趣大为不同。二人对视。“不必。”虞姬垂下了双眸。帐外一声马儿嘶鸣，她苦笑着从怀中取出一把象牙梳，指尖微颤：“且让妾替大王梳一梳头。”这把梳子是定情物。“好。”他一声喟叹，看着镜中的自己，面如美玉，风流倜傥。哪里是衰败之相？他一生骄傲，叱诧风云，却被那泗水亭长所困，怎样都不服。眼波流转，他瞥了瞥虞姬：“且慢。”“大王何意？”声音依旧是平静的。“那厮，是个不规矩的，早先未婚时，就和好些妇人不清不楚。孤担心……”他语句迟疑，又无比烦躁地皱眉。若真败退没了后援，爱妾必将委身于那厮。虞姬的手抖了一下，象牙梳滑落在地。“你还这么年轻。”他喃喃地又重复了一句，“孤真不忍。”帐外一声马儿嘶鸣，虞姬淡淡起身：“我知道了。”自战争起，她就伴随项羽身侧，为他跳舞、唱歌、弹奏，第一时间了解战况。她是解语花，更是笼中鸟。她洞悉这个男人所有的特长和弱点，他会权衡利弊。说出口的，便是深思熟虑过的。“什么？”项羽脸色微红。她说了一个“我”字，这太奇崛了。眼前的她，抬起下巴，看着远方，却又对他微笑。仿若他们相见的第一次。“你看那帐外，马儿饿了，要你喂呢。”她更是笑得旖旎动人。他狐疑转身向外看，这边厢，虞姬取下挂在一侧的长剑，没有任何的犹疑，猛然朝颈脖一抹，“刷”地一声，鲜血喷溅帷幔。“你……”他震惊回头，见状，将她紧抱于怀，大痛：“你何故如此？你不必以死明志，事情并没到最坏的地步，更不用死亡刺激孤振作！”他大喊叫大夫。虞姬颤抖地握住他的手，摇着头，一字一句：“这一生，我只是个附属品。我顺从你，敬爱你。反正都是死，我想自己做一回主。”她这话矛盾，但又是毕生隐藏的祈愿。“记住，是我要离开这人世，离开你。这不是厌倦，我一直爱你。但我，也需爱我自己。”死，是最难逢的机会，最美妙的收鞘。因为，这才是强者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