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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爱如音乐 独自倾听 (非首发)

2020-10-04抒情散文冷晰子
爱如音乐 独自倾听 像一场春雨过后,突然冒出的千竿万竹的今世前生,爱如音乐,独自倾听,几个字,在一个夜晚突如其来。当它来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幼年乡间的一座水泥桥。桥的两端。一边是我,一边是他,那个怀里揣着两个煮鸡蛋的黑黑瘦瘦的小男孩。咧着嘴,

爱如音乐 独自倾听
像一场春雨过后,突然冒出的千竿万竹的今世前生,爱如音乐,独自倾听,几个字,在一个夜晚突如其来。

当它来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幼年乡间的一座水泥桥。桥的两端。一边是我,一边是他,那个怀里揣着两个煮鸡蛋的黑黑瘦瘦的小男孩。咧着嘴,一口雪白的牙齿,冲我得意的笑。

鸡蛋是他的母亲给他带的早餐。通常,有一个是我的。不知道是不是他母亲的叮嘱,反正暂时失去母亲的我,和母亲在时一样,每天都能得到一个热乎乎的煮鸡蛋。每天都能看到他咧开嘴笑露出一口让我欢喜的雪白的牙齿。
桥两边的田埂上开满了紫云英。

我们之间,只隔一条并不深的河,那条河,浅,不是涨水的季节,踩着河中突起的石头,涉水就能过,可是,桥,是我们的老地方。

他在桥那头等,等着我走过去。我记得自己一直都很矜持。虽然并不懂得矜持这两个字的含义。可是,我走得很稳,很坚实,一步一步地迈,不肯错过每一个该我留的足迹。人生,就该这样走吧,稳稳地,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虽然至今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人生,这个词语太抽象,有点像康定斯基的《第一幅水彩抽象画》)

那时,很多人以为,包括作为我的数学老师的他的父亲,都以为我们会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从童年走到少年,从少年走到青年,走成一生一世地携手。以至于,若许年后,在电影电视里西式婚礼的场面,两个人,从红地毯地这头,相挽着缓缓地走到红地毯地那一头,我都会想起那座桥,想起我从桥的这头走到桥的那头,他从怀里掏出鸡蛋,我们坐在桥的水泥石阶上,剥开鸡蛋的皮,吃完,一起上学。

还有,记忆里幼年乡间的一种非常平普的花----牵牛,也在这个夜晚的梦里,开得风姿卓绝。太阳初升,带露迎风,纯白,浅紫的,嫩黄,淡红。恣肆张扬,摇摇曳曳。
老屋的左侧,有一片园圃,怕家禽家畜们到园圃里捣乱,爹沿着园圃的边缘扎起一圈密密的竹篱笆。年年夏,竹篱笆上层层簇簇地爬满了牵牛花。我几乎天天早晨起大早,就为了去看牵牛花。蹲在竹篱笆旁,一呆就是一早晨,有时候娘喊吃饭都不应。

和小伙伴们玩的时候,我是断不会带他们到牵牛花旁去的。反是尽可能地远离。好在,他们对再寻常不过的牵牛花不感兴趣,即使偶从花旁过,也是不屑的匆匆一眼。
唯我窃喜。
那是我快乐的秘密基地,我在那里。倾听花声,乐看花舞。
一草一木皆有情。对此,我深信不疑。
牵牛花一定也是懂得的,欢喜我去看,不然,每每去,它都开得特别欢快,尽展欢颜,大有:“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看我应如是”之交情。

我很想有个哥哥,在娘的喊声之后,跑过来,(他一定非常熟悉这个地方,知晓,如果我不见了,一定是在这个地方。)拉起我的手,对我说:“娘喊吃饭呢,快走。不走,爹一会回来要打屁股”。

长这么大,没人打过我的屁股,娘是舍不得,爹是不屑。娘顶多在我的背上拍两下,爹呢,最多看我一眼,自顾自编他永远也编不完的背篓。有时候,我恨不能是爹手里的青绿绿的篾条,让爹拿在手里颠来倒去。(我很清楚,我不过是想让爹用他的大手抱抱我,我渴望爹长满老茧的宽厚手掌里的温暖。做梦都想)可爹从来不。因为他打娘,我恨他。即使他来抱我,我冷漠而愤恨的眼神也会让他退缩。

于是,爹最亲近的,还是他的篾条。我最亲近的,还是那片牵牛花。因为,没有哥哥。

我走的时候,他来送我。说是送,不过是在桥头看着我。我的手,被小姑紧紧的握在手里。责任重大,小姑怕对不起爹娘对她的重托。

他看着我,我一次次回头看他。小姑问我:“你看谁呢?”我抿着嘴一声没吭。眼泪却窝在眼里,小姑看不见,他看见了,桥也看见了。紫云英看见了。

我想对他说:“帮我照看那片牵牛花。”(意思是,牵牛花在那里,我会回来的),可是,车来了。姑父包了一个车送我们到城里的火车站。我被小姑拉着上了车。我趴在车后窗看他,他还站在原地。我很后悔,没有早早告诉他牵牛花的秘密。那时,我也并不知道,时光是荡来荡去的,一不留神,就会荡远。
果真。
一恍几年。相聚,离别,牵牛花的秘密,我始终没有说。他越走越远,考学到天津,学铁路工程,毕业去了青藏线,回来后,失去了一条腿,娶了一个淳朴的农家姑娘。我越走越远,从云之南到云之北,颠沛流离。
和时光,和人事,和童年,和故乡,和牵牛花,背道而驰,竟如此简单。
所有幼年的诺言,不过是风。连纸屑都没有。

为什么没有对他说起牵牛花的秘密?也许,是和中途遇到了另一个人有关。他比我大很多。第一次见面。小姑让我叫“林叔叔”。我咬着嘴唇,低着头,不吭声。他的手伸过来,摸摸我的头。我竟然没有抗拒。我一向抗拒别人在我身体上的任何动作,除了母亲。

我依旧没有告诉他牵牛花的秘密。是他自己在一个下午知道的。(这是上天注定的吧,我以为。否则,他从来没有见过片竹篱笆上的牵牛花,为什么会知道牵牛花的秘密)然后告诉我:“世界上不是只有牵牛花,还有向日葵。”我懂了。也懂了除牵牛花向日葵之外还有紫云英。

他的掌心,他的胸怀,是肥硕的沃土,而我,是一粒小小的花种。他用温暖而宽宠的眼神鼓励我:“开吧,尽情的开。这是专属于你的沃土。”

我真是贪婪。更是他太过纵容。所有的欲望突然蓬勃生长。我以为,沃土有的是养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以为,沃土,是根,像游子的故乡一样,永远都在原地。
如果,我早知道会有地震,会山崩地裂,我不会那么贪婪,也不会跑那么远,我会和童年走那座桥一样矜持。

地震了,山崩地裂了,花朵,一夜之间枯萎。没有沃土,花朵便没有生命的源泉。
我终于叫了他:哥哥。可是,他再也听不见。

至此,哥哥,就成了毕加索的画。毕加索说:“我的每一幅画中都装有我的血,这就是我的画的含义。”
哥哥,这个称呼,都装有我的血,是我生命的含义。牵牛花的秘密,和往事一起,成了云烟,于梦里缠绵,成了浩瀚云空的星子。于寂夜晶莹。

为什么会在这个夜晚蓦然想起?
星子落在窗边。风在低语。
音乐如水,独自倾听。窗外,有没有人懂?

晰子  2009.1.16日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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