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叙事散文

叙事散文

陈五儿

2020-09-30叙事散文yangyizhuo

陈五儿陈五儿的父亲颇有传奇了:他曾经是武当山的道士,后来,在文革的时候,被遣送回老家。娶妻生子,就有了陈五儿。再后来,武当山香火重盛,道观里来人,招他回山。这时候,他已经过世几年了。一群道士就把他的骨殖取走――已是修道真人,自然不能埋在俗
陈五儿   陈五儿的父亲颇有传奇了:他曾经是武当山的道士,后来,在文革的时候,被遣送回老家。娶妻生子,就有了陈五儿。再后来,武当山香火重盛,道观里来人,招他回山。这时候,他已经过世几年了。一群道士就把他的骨殖取走――已是修道真人,自然不能埋在俗尘凡间。   冬天到了,陈五儿来我们学校烧暖气。我看他从校园里走过,推着煤车。个头不高,干瘦,又有些驼背,好像两肩不一般高,要不就是两腿不一样长,走起路来,一歪一斜。想起他父亲的那些传说,觉得他果然是真人后代,和我们不太一样。   我们办公室里,有一位是陈五的同乡。陈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他还小,也是听别人说的。说陈道长一身功夫了得,都是正宗嫡传。那时,外地很有几次,也是练过功夫的,来村里找他比划。结果,手提脚抬就给打发了。   还有一个故事,说的更神气。过年时,人们喜欢凑到一起打牌,也是动钱的。有个外地人,使手法。诈了村里好多钱。人们告诉了陈道长,说过了年,那人说好还来。到了时候陈道长去了。那人又使诈,陈道长就在他身上,也不什么地方点了一指头。那人就蔫蔫儿地走了。听说,那人回家后就倒在床上,起不来了。再说得话,动不得地方,过了一年,死了。   可能是我们办公室里有个老乡,陈五没事儿时,就来我们办公室里坐着。找个座位坐着,不时拿本书看看。我们也应酬两句,他说起话来声音很怪怪地,好像嗓子里有个核桃,一说话就“鼓鼓”的滚着。我看他的一只手很特别。手指屈着,只能半伸。等他不在时,我问他的老乡,他的手,怎么回事?   老乡说,我也不太清楚。对这事,一般有俩版本。一说,练功夫练的。听他说,他父亲会练铁砂掌。练这功夫,一开始用手插小米,而是插大米,插绿豆,插沙子,最后是插铁砂。后来,他父亲不是不在了吗?他练的急了。一上来就插的铁砂,结果,手就练成这样了。另一个版本,是他小时候,好像是吃桃儿啊,还是吃杏儿呢?反正是说多了,得了病。看病打针,又用药过量。结果,手落了毛病。   事主几乎天天到我们办公室里来,但,又谁好意思来求证?到底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手是怎么回事?他和我们说话不少,谈得多的是养生阴阳的内容。比如,今天天气很暖和,不知谁起了个头儿,他的话就来了。今天是肯定要暖和的,是什么“黄道,赤道,几颗星连成了一线,纯阳之日,阳气最盛,阴气最衰”。又说到,世间只是阴阳二气,阴阳运化,世间平衡。直听得我们云山雾罩、半信半疑。   看看办公室里女老师不在,他又给我们讲阴阳。讲差不多是“房中术”的内容。几个年轻人,忍不住笑出来。他是很严肃的,讲这是阴阳大道。不信,我给你们拿书来。   果然,过两天,他拿来两本发了黄的厚书,让我看。里面真得讲练气,练丹。我看了书的扉页上,有几个人的签名,也是印上去的。其中一个,注明是武当第几十代嫡传,道号某某,俗家名陈某某。那就是他的父亲。看人家如此珍藏的要典,我当然不能马虎。翻了几页,就锁到抽屉里,说,我先好好放着,等有时候一定认真看看。这可是好东西。   陈五儿点头,这可是,一般我是不拿出来的。   他又一歪一斜的走了,我们办公室里都笑了。他说的这些不能服人的。如果功夫是认真的,看他现在的样子还没有练好,如果他练好了,那么功夫就算不得真的。   过两天,他向我要那本书。我便开了锁,给他。他摩挲着书说,村里又好几个人要看这本书了,和他借,他不肯的。说村里人没准,不拿宝贝当好东西。不能给他们看。又絮絮两句,就走了。   终于,他也觉得人们对他讲的这些不太感兴趣,以后也就少谈。后来,不知怎的,又说起象棋。他问,你们学校里也有懂象棋的?我们说,也就是下着玩。   中午,他就找我们去玩象棋。一走错了,丢了子就大声叹息,唉,真晕,怎么连这步棋也看不出来?而他看出来的时候也真的不多。学校里下象棋的,他差不多都交过手了,只是没赢过。于是,就在一边看棋。时不时的要支一招,别人不按他的走,他就大声叹息。唉,你听我的,没错。你这么走。这“炮”放这儿,放这儿――说着就替人家拿起来,放这儿,噢!在马腿儿上呢!   后来,看别人还是不跟他下棋。就说,你们这棋太小,看不清。下午我拿我的来。果然,下午他就拿来一盘大棋。摆开了有方桌大小。棋子油光发亮。人们看着棋子不错,就再和他下两局。他用自己的棋子,当然也是只会输。   前两天下午,我看他用好使的左手,拿了个扳手,一歪一斜的给暖气管道放水。采暖期过了。放水。他的工期也是完了。听他的老乡说,他的手脚有毛病,在家里种地,收不了什么。全凭着冬天烧暖气挣钱花。家里还有个半痴呆的老伴儿。听说还收养了一个女儿,在上学。   我说,那他只好回家了。给村里人讲阴阳,下象棋去了?   回答说,村里人都忙着种地挣钱,谁有空听他费话?村里人差不多都没人搭理他,要不他怎么来这里话这么多?   我明白了,他在这一冬天,挣得不仅是他要花的钱,还有他要说的话。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