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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下里巴人:二爷爷》

2020-09-30抒情散文孙光利
据说二爷爷的死与他那不孝的外甥太平有关。二爷爷的病也是黄疸性肝炎,父亲说他屋里的墙壁上都发黄了。那时,二爷爷已经躺在炕上起不来了,而他的大哥,我的大爷爷也与他一样卧病不起。里里外外,全靠我的父母艰难地撑着,此后时间不长,他们老哥俩相继五天先
  据说二爷爷的死与他那不孝的外甥太平有关。   二爷爷的病也是黄疸性肝炎,父亲说他屋里的墙壁上都发黄了。那时,二爷爷已经躺在炕上起不来了,而他的大哥,我的大爷爷也与他一样卧病不起。里里外外,全靠我的父母艰难地撑着,此后时间不长,他们老哥俩相继五天先后去世。我对二爷爷的那不孝的外甥太平的怨恨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从我一记事起,太平就跟着我二爷爷,直到我七岁上学时才知道他本不姓孙。但那一点都没有影响我们的亲密的关系,倒是我的父母,有些时候还要偏袒着他呢。这个由二爷爷养大的外甥临结婚时突然决定要回他的老家,这样,就引发了二爷爷的病,也是自那时起二爷爷的病至死就没有好过。而在他临终前的最后一个月里,他的那个外甥就已经完全是一个外人了。   是的,也就是在二爷爷临终前的最后一个月里,母亲每天送来饭喂他,父亲每天晚上就来陪着他,我则在白天陪着他,那段时间正好是我长长的暑假。其实,那个院子就是我们原先居住过的,当时在大家里也算是最好的房子了,80年实行生产责任制,父亲从乡拖拉机站回家后,我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那时二爷爷则与大爷爷住在我们现在住的院子里,二爷爷住的还是草房子,当时栓亭伯还在,再加上他那个不孝的外甥太平。父亲想了想,就与二爷爷换了房子,一年后父亲就把二爷爷废墟般的草屋拔掉盖起了新房子。那时我怎么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与大爷爷换呢,今天想来才深深地明白父亲的苦心,大爷爷没有生养子女,视我与哥哥如明珠,父亲是想要挑起起赡养老人的担子。二爷爷那边就不同了,有栓亭伯,还有一个外甥太平。可是,有谁能料到人生会有那么多的变故呢,在我九岁那年,栓亭伯喝药而死,据说二爷爷还有一个小女儿,早在十几岁时就喝药死去了。几年后,玲姑,也就是二爷爷的长女,太平的母亲,由于精神出了问题,也溺水身死。一个人经历了这样剧烈的打击还顽强的活着,并且让不知道这些经历的人什么也看不出来,难怪父亲说我二爷爷的心真硬啊。真的硬么?就因为由他抚养成人的外甥突然的回家他就大病一场再也起不来了,是时候了,一根蹦紧的弦到了该断的时候了吗?尽管从我记事起二爷爷就没有给我多少吃的,但有时想起他这一生遭遇了这样的不幸,我还是禁不住潸然泪下。   在那个院子里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洋槐,主干约有我的腰一般粗大,一到夏天,那些枯萎的花枝就散落了满满的一地。二爷爷没病时,太平还没有走时,院子总是会天天清扫的,而今,二爷爷只能病卧在炕上,任凭花枝一天天的散落着,积成了厚厚的一层。由于有这么大的一棵树,再加上那时的房屋窗户都很小,且是那种古老的木格子式的,屋内几乎终年不见阳光,一走进屋子隐隐约约就能嗅到一股死人的味道。那时,二爷爷几乎是水米不进了,我们只能轮流喂他几小勺蜂蜜喝。本来没有病时他是瘦瘦的,但在那些天里他却是水肿的有些让人认不出来了,我的老姑,他的五妹来看过他多次,每次都是一步一回头地哭着回去的。   那时侯,我对这个老人既没有好感也没有坏感,只知道他是我的二爷爷,作小辈的总得尽孝吧。每天,我在那个院子里会有一种压抑地感觉,童年的快乐已经找不到了。我就是在那个院子里出生的,七岁以前的时光大都是在那里度过的,在我的记忆里,那个院子总是与雨有关。哥哥跟着奶奶住北屋,也就是现在二爷爷躺着的那个炕。我与母亲有时住南屋有时住东屋,特别是南屋,白天也象晚上一样,漆黑漆黑的,也没有门槛,那时的雨水很多很大,时时就会流到炕下面。后来,二爷爷搬进来,南屋成了牛棚,现在已经完全坍塌了,栓亭伯在东屋住过几年,他死后就成了草屋直到现在。   后来听爷爷零碎地讲起一些关于二爷爷的故事——他少时是在他姥姥家伙刘村长大的。他姥姥家是地主,自然,在还没有解放时他曾经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我想那大概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了吧。解放后打倒地主他也被连累在里面,或许他的小女儿就是在那时喝药死去的吧,当然了,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实在不敢去问爷爷了。还有,我为什么始终没有见过我的二奶奶,也许这里面的诸多迷团随着二爷爷的作古都将永远不为人知了。后来,他就带着玲姑、栓亭伯回家了,大家都帮衬着搭起了几间草房艰难度日。由于地主的原由,栓亭伯始终单身,我想这或许是他喝药身死的原因吧。   二爷爷是在晚上去世的。当天中午他让我去叫他的不孝外甥太平,我真想不去,这样无情无义的人还叫他干什么?养育他长大成人的姥爷都已经有一个月水米不进了,五、六里的路程他却只来了两次,来了也只是坐上几分钟就走,老人的命真苦啊!但父亲还是执意让我去了,谁知那个不孝的太平说下午还有二亩地没有播种,要晚些去或者明天去。明天?对于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来说还有明天吗?果然,二爷爷晚上就咽气了,不孝的太平是被撒信人叫来了。可怜的老人,在他最后的时刻连他最想见的外甥都没有能见上最后一眼,这大概是他在这个世上最眷恋的人了吧,这个苦命的老人啊!真的,我说过,我对二爷爷既没有好感也没有坏感,但一想到他那不幸的人生遭遇,在送葬的那天,我哭得格外痛心。   给二爷爷送葬后的第二天,老姑找我父亲说有事商量。原来二爷爷还在家里存了一些钱,想来想去,就告诉了他的五妹,或许他觉得只有这个妹妹是他最值得信赖的人了,至于把钱藏到了哪儿,二爷爷还没有说出来,老姑也不知道放到哪儿,她让我父亲自己找找看。几天后,母亲与刚从青岛放暑假回来的哥哥在二爷爷屋里的墙上的一张年画里找到一张存折。我清楚地记得那张年画是不孝的太平少时最喜爱的一张,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二爷爷临终前的中午让我去叫他的外甥太平,这个可怜的老人啊,临死还想着那个不孝的外甥。   如今,在我童年生活过的那个院子里,已是断瓦颓垣。我和母亲住过的南屋早已经消逝殆尽,东屋里也已经露着天顶了,母亲几年前在西院墙边上栽的一棵桃树毫不费力地就窜出了墙外,只有二爷爷住过的北屋在那棵洋槐的庇护下还算完整些。望着地上那厚厚的一层洋槐的枝枝叶叶,一些童年欢乐或忧伤的往事就会浮现出模糊的影子来。 作者:孙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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