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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细雨长街听“醉胡”

2020-09-28叙事散文百媚生花
在初冬的街头,我邂逅了四个盲人乐手。称他们“乐手”,似乎太时髦、太奢侈了一点,因为他们实实在在只是四个中年的庄稼汉----穿洗得发白的蓝圆领汗衫,系粗蓝布围裙,满脸风霜、面色黑红。山城初冬的早晨,街头飘荡着一丝清寂,芝麻粒大的小雨疏疏洒落一
  在初冬的街头,我邂逅了四个盲人乐手。
  称他们“乐手”,似乎太时髦、太奢侈了一点,因为他们实实在在只是四个中年的庄稼汉----穿洗得发白的蓝圆领汗衫,系粗蓝布围裙,满脸风霜、面色黑红。
  山城初冬的早晨,街头飘荡着一丝清寂,芝麻粒大的小雨疏疏洒落一地寒气。一条洗得发亮的盲道尽头,铁青的女贞树叶笼罩的石阶上,分两排坐着他们哥儿四个。面前是一只天蓝色的空桶,预备行人扔钱用的。
  看得出来,他们是在以庄稼汉的虔诚、干体力活的投入操练音乐。清一色的黑皮琴筒,绷着三支弦轴,白色粉末状的石蜡扑满了围裙和琴身。他们凹陷的眼窝里盛满了茫然而谦卑的微笑,额头一律亮晶晶的,冲着三米外那座花花绿绿的报刊亭,拼命地拉弓运肘----仿佛一切都是为了跟那个花里胡哨的圆铁皮筒子较劲似的。
  1.6532|1--35|111 23 26|5---|(我无法标注“朵”的高音)
  “总想对你表白,我的心情是多么豪迈。总想对你倾诉,我对生活是多么热爱......”
  他们演奏的是过去十来年人人耳熟能详的旋律----《走进新时代》。本已欢愉如水的调式,每拉到“朵”的地方,他们就邪了门似的拉高两个八度,“朵”变成了比“多”还高一个八度的夸张乐音,整首乐曲顿时充满了高亢、嘹亮、飞旋的喜剧色彩。而四个盲人和着节奏跺脚伸腰、大幅摆荡的手法与身法,更是于庄严中平添几丝滑稽与快活,引得过路人个个驻足观看。
  好快活的盲人呐!----大家愉快地伸颈转头,相视会心而笑。
  有人走出老远又停下来,听一会儿,踱回来,以对方无法察觉的轻柔,往桶里扔上一块、五毛钱!......
  我觉得自己被感染和打动了。那个击中我心灵中柔软一角的东西,与其说是他们激情充盈的音乐,不如说是那份慷慨接纳命运的安详与豪迈!
  他们是弱者吗?天下有体魄、心态都如此健康的弱者吗?
  难道他们是在乞讨,而我们是在施舍?----什么人的乞讨能享有如此完美的尊严?!
  我轻轻地走过去,摸摸最年轻盲人的肩膀,问他:“你拉的,是什么‘胡’?”
  胡琴的声音瞬间弱下去忽而又高昂起来,仿佛那三位也想听听我跟他们的兄弟说了什么。
  小盲人的脸上慢慢漾开安详的笑容,他用非常轻柔而明确的声音告诉我:
  “醉胡!----陶醉的醉----醉胡!”
(对不起,初来宝地,不懂规矩,偶这篇是在博客里发过的。是原创而非首发,特说明之) [ 本帖最后由 高迎春 于 2009-4-15 17:16 编辑 ] 安详, 人生, 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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