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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蓝色彼岸(下篇)修改稿

2020-09-28抒情散文清风拂面

蓝色彼岸(下篇)离这条河不远,就是一个大水坑,叫作大明坑。坑里有明净的翡翠一般的碧水,有蓝汪汪的天的倒影,有草鱼鲫鱼黑鱼,有青灰色透明身子的虾,还有毛夹子螃蟹。莫叔又站在湖边抛旋网了,罩在网眼上的鱼银光闪闪的,像一片片银叶子。在它周围还有
蓝色彼岸(下篇)   离这条河不远,就是一个大水坑,叫作大明坑。坑里有明净的翡翠一般的碧水,有蓝汪汪的天的倒影,有草鱼鲫鱼黑鱼,有青灰色透明身子的虾,还有毛夹子螃蟹。莫叔又站在湖边抛旋网了,罩在网眼上的鱼银光闪闪的,像一片片银叶子。在它周围还有许多这样的水坑,大的小的深的浅的,有水就有鱼,用小网勺就能捞上许多来。   走过这里,就来到了林区,入目最多的是刺槐。旧年的刺已经朽烂,却不肯落下去,还张牙舞爪地摆着架式。那些新生出来的刺,带着一层油亮的紫红色,泼辣地向上生长着。春五月的时候,玉白的槐花张扬着它馥郁的甜香,在风中一波一波不倦不息地吹送过来。那些香浓浓的稠稠的,凝成了坨一般,人走过去,连发间襟上也沾满了,拂也拂不去。成群结队的蜜蜂在花间嘤嘤飞舞,它们小小的翅膀成了这“香雪海”中推波助澜的桨,只管不慌不忙来来去去地忙碌着。养蜂人赶在槐花初开的时候就来了,在槐树林边安营扎寨——支一顶窝篷,撑一张折叠床,锅碗瓢盘摆到木架子上,这个流动的家就具有了它的雏形。再在树与树之间拉上一条绳,把脏了的衣服和抹布洗干净晾上。拾上一些隔年的落叶和树枝,青烟就在灶间缭绕起来,它轻渺地在蓊郁的绿叶间情意绵绵地流连着,养蜂人又开始每年这历时两三个月的采槐花蜜的生活了。   再往前走几步,就真的到沙坨峪了,我们村里的人都这么称呼那些连绵起伏的沙丘。脚下的沙窝子一踩一个坑,走起来费劲,身上越来越热,贴身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身边的红柳,枝条如同少女纷披的长发,柔软的腰肢尽力向下弯着,风撩起它的绿叶,款款地摆动。它们一蓬一蓬生长着,和沙地里的沙蓬草有着同样的秉性。只是,沙蓬草长结实了,就由绿转红再转成枯黄,叶子也尽数萎了,只剩了那些小棘藜,硬得扎手。这些红柳不是这样的,它们一直都是那么柔韧。“韧”劲是红柳的精气神儿,从春至秋,它都这么生长着。只要它的枝条上不生出旁逸斜出的枝杈来,那它就有了用项儿。春末夏初,把镰刀磨得锃亮,再带上一条长绳,就可以去挖条儿了。这挖条儿也有个讲究,挑拣出从梢到根都是溜儿直的条子,把镰刀放到它的根部,手腕稍稍用力,一个楞劲儿,那条子就下来了。这是要掌握力道的,只用蛮力的话,也许割不了几根柳条,那刚硬的镰刀,就会成为柳条儿的俘虏——从根部被掰断。我们把柳条儿割下来,一束一束放在一起。到了下晚,把它们捆成一捆,背回家。在场院里,早已经准备好了一个“Y ”字形的树枝,把它的分支处用刀劈个小口子,然后再把它埋在土里一段,就可以给柳条儿去皮了。去了皮的柳条儿细白匀净,玉葱一般,淌着一道水汪汪的光,用手摸上去,光溜溜潮润润,一股新鲜刺鼻的树汁的气息扑面而来。   把这些去了皮的柳条放在背阴的地方,让它自然地晾干,等过些日子,就该有收柳条的吆喝声在街巷间响起来了。他们把这些柳条用自行车驮回去,编成柳条篮子和各种工艺品,带到集市上卖。我剜野菜的小提篮就是这样的一个柳条篮子,年深日久,它被野菜的汁液和手上的汗打磨,再也不是玉白的,而是成了暗沉沉的黄色。   还有一种荆条儿,要在秋后才能挖呢,人们拿它编篮子,编筐,编篓子,编鸡栅,做育稻秧时拱棚的支柱。我们的勤工俭学中有一项,就是捋这种荆条的树籽,然后交到林场去。我们小小的身影,兔子一样漫山遍野地跑,也不知道累,可比上学开心多了。   红柳的旁边,最多的,就是我们称作“捏菰瓢”的一种野菜,它的果实呈纺锤形,每年秋后成熟时,我们这些孩子就会一个又一个摘下许多,把它外边的硬壳打开,把毛绒绒的种子摊在手心,吹得到处都是。它的根又细又长,如果是在沙地上,它的根须就是全白的,如果是在偏湿的地方,它的根就会呈现一种水锈红色。这是一味被称作“白薇”的药材。我们每年开春时的活动,就是拿着锹去沙地里挖它们的根,这个时候,万物刚刚复苏,它也刚刚长出嫩嫩的叶子,青葱翠绿,一长就是一大片,一挖就是一大坨,把它周围的沙用力磕净,再择掉野草的杂根,拿上一把,礅齐,用锹齐根把嫩叶斩掉,就可以装到蛇皮袋子里了。把它们背回家晾干,只等着收药材的人上门了。听姥爷说,沙地里也有沙参,那是一种近似于人参的稀有药材,可以救人活命的,只是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也没有见过姥爷说的火狐狸和野鸡。他说,火狐狸会炼丹,向晚的时候,它就会出来,把一颗红红的丹含在自己的嘴里,吐出来,再吞下去。至于野鸡,就是长着可以当翎子用的长尾巴的雉鸡,雄的野鸡有彩虹一样五彩斑斓的羽毛和威武的气势。   我见过在沙地上跑得飞快的灰色晰蜴,见过在树上忙着结网的颜色鲜艳的黄的绿的蜘蛛,见过野草中偶尔爬过的细长的蛇。我还见过长着卷曲叶片的择蒜,炖肉时放上些,味道浓郁。我还见过高高的槐树上长着的黑黑的木耳,风声入耳,雨声入耳,鸟叫蛩鸣入耳,那些黑黑的木耳,肯定都听到了,只是它们不说。还有秋后的蘑菇,在那些朽烂的柳树上,树根旁,一长就是一大朵,你拥我挤的,谁也不让谁。轻轻掰下来,用清水洗一洗,放到锅里,滴上几滴素油,翻炒几下,那香喷喷的味道,在屋内回旋,久久不去,有若余音绕梁。   走过密林,面前是一座高高的沙丘,海的澎湃声跨越了层层阻隔,一声声传过来,也不知道疲倦。站在沙丘上面,蓝天仿佛近在眼前,伸手就能摸到似的。白云悠闲地荡来飘去,扯下一条来,就能做成白纱巾。海近在眼前,我一跤躺倒在沙丘上,就势一滚,三滚两滚,就到了沙丘底下。海浪一波一波拍到岸上来,舔到脚丫子了。   海真蓝,和蓝天一样,蓝得那么澄净,那么纯洁,要不是天上镶了白云,海上停了几艘渔船,还真是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它们都蓝到一块儿去了,浑然一体。海岸上的渔人在撒网,他们黧黑的脸庞,黝黑的胳膊腿,都是粗粝的海风地赐予。站在海边,我常常想,海的那边到底有什么呢?是不是故事里说的蓬莱仙山?   这片海叫作七里海,传说原来在这片地界儿,是一座县城。有一天,县城里的一个年轻人去地里干活,恰好看到地里落了一只凤凰。你想呀,凤凰那可是神鸟呀,它落下的地儿能没有宝贝吗?那年轻人赶忙跑过去,在凤凰落脚的地方挖,嘿,你还真别说,他挖到了一串铜钱。平白得了外财,他真是太高兴了。连这地里的活也不干了,三步并作两步往家里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母亲。可是,当他跑回家时,你猜怎么着,家里根本就没有人,只在炕上躺着一头母猪。他连忙跑到府衙里,想请县官给调查一下,更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府衙里站着的两班衙役,居然全都是虾兵蟹将。原来,偌大的一个县城,居然只有他和县官是人。他们知道了真相,互相搀扶着跑了出来。等到他们跑出城门,回头一看,整个儿七里县城,都成了汪洋大海。只有凤凰站过脚的这块地方没有被水淹没,它成了七里县城唯一幸存的地方。后来,村里还有人在早上遥遥地看到过海面上出现了一座县城,街上还有人来人往地赶集呢,他们说这是七里县城的集市。那块没有被海水淹没的地方,后来就成了我的祖辈们世世代代繁衍生息的村庄。]   拉网了,网杠被几个身强力壮的人扛在肩膀上,“嘿呦,嘿呦”的调子有节奏的和着他们的步子一高一低地起伏。网兜还没上来,但又密又小的网眼儿上已经可以看到闪着光的鱼了。燕鱼最多,青的背,银白的腹,尖尖的嘴,流线形的身材,在网上吊着,东摇西晃的。我立刻跑过去,把它择下来,放在随手提着的篮子里。管事儿的艄公虎虎地瞪着眼,黑着一张脸,冲我大声喊,哪个许你择鱼的?我一点儿都不怕他,我知道他愤怒的样子不过是装出来吓唬我的。我粗声大气地告诉他,哼,这是海边儿的规矩,我是来“抢纲”的,我拿走这些鱼,还不给钱呢。他扭头对着他身边的人说,这丫头还挺厉害的。网兜上来了,他到底没再管我,自己忙活去了。也有择到别的鱼的时候,要是小一些的,就用树枝穿起来,烤着吃,略略洒上些盐,鲜美无比。   鱼香还在齿颊间辗转,我还在暗自咂摸着它的滋味,时光却偷偷地溜走了。还是不说后来的事了吧。后来海被承包了,海滩被承包了,沙丘被开发了,连海水都被装进桶里卖钱了。打大网的人们从海边销声匿迹了,也不会再有淘气的“抢纲”的孩子了,海边的一切都已不复旧貌,它们一起退隐到了时光的彼岸。而我呢,只能站在此岸,转回头,保持一个遥望的姿势。‘   啊,我的蓝色彼岸,我已经丢失了那条可以载我的船,不论是向前还是向后,我终是再也无法抵达了。
[ 本帖最后由 清风拂面 于 2009-4-4 17:4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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