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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老茶炉

2020-09-27叙事散文杜永生

老茶炉
[文/杜永生]每次回去,必须要经过这里。尽管当年喧阗的景象不复存在,尽管老茶炉已经销声匿迹,可是,那些场景依然鲜活在我的记忆里,什么时候,忆念起来,总是那么亲切:排队打水的人们,老陈父子俩拉水的镜头,熟悉的街坊邻居……恍然如昨。我
老茶炉
[文/杜永生]
  每次回去,必须要经过这里。
  尽管当年喧阗的景象不复存在,尽管老茶炉已经销声匿迹,可是,那些场景依然鲜活在我的记忆里,什么时候,忆念起来,总是那么亲切:排队打水的人们,老陈父子俩拉水的镜头,熟悉的街坊邻居……恍然如昨。
  我的老家在104国道边。这里是个典型的江北小镇。尽管没有江南水乡的奢华暄腾,因有“八大集镇”的历史冠称,而显得气韵非凡。所以,尽管岁月的磨砺与风蚀,却依然改变不了小镇固有的浑厚的底蕴。
  老茶炉,是一个时代的缩写,也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在当时的年代里,它的存在与发展,确实为街上的居民提供了方便。那时候,居住在街上的人家很多,显然,当时的生活状况也很贫穷。即使家家户户有个小煤炉,可因为煤是紧缺货,而且价钱也很高。所以,自家烧开水,吃开水就成了问题,在这个时候,陈家也是很精明的。他看出了一个商机,就在原先的老澡堂的外间的基础上,简单改造了下,就迎街开了一家茶水炉,专门烧开水供应。
  茶炉的新张开业在当时引人关注也是非常热闹的。就连当时的乡政府还送来了祝贺的牌匾呢。显然,街上的诸多住户是兴高采烈的。其实,这个茶炉是比较简陋的。也就是用砖头砌垒成个大灶台,镶上两口硕大的铁锅。一个烟囱通向屋顶。不过,这个烟囱的口径比较大,比较高。当然,这也是为了省煤。
  既然烧茶炉了,那么就得有一些设备。其一就是拉水用的水桶(当时没有自来水)。这个水桶实际就是那时供销社废弃的大油桶,自己再加工下就成了大水桶。甭说,还非常实用的。老陈把这个油桶纵卧固定在板车上,在油桶的上端开一个碗口大小的进水孔,再在油桶的底部开一个拳头大小的出水孔,两个旧的板车内胎粘连后固定在出水孔上,这样出水也就更方便了。屋内再砌两个大的蓄水池,一则是蓄水之用,一则是因为遇到井水紧张的时候,另外一个可以澄净下塘水。每个蓄水池能容纳下十大桶的水量。
  开茶炉是比较辛苦的事情。自从开了茶炉,如果不是冬天,其它时候老陈也就把里面的澡堂子关闭着,只有到了冬天才重新开放。当时,老陈的儿子已经小学毕业了,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就跟随着父亲操持经营着这个茶炉。父子俩可谓起早贪黑,忙碌不停着。他们每天要忙到晚上十一点,一要及时地清除出煤渣子,茶炉的外面堆积着的渣子像座山,二要封堵好炉子,凌晨四点多起床,再捅开炉子,不到半个小时,就有滚开的水供应了。其实,几乎整个街道上,都在使用这里的开水。就连我家住在街东头也时不时的上这里冲水呢。附近的卫生院的需求量更大。当时的价格是1分钱一壶水。每天清晨和傍晚时分,是茶炉生意最好的时候。这个时候,整个茶炉的里里外外站的都是人,而那个摆台上放置的都是外壳颜色各异的水壶。有木质的,有铁皮的,有塑料的,有竹编的。当时,两个地方的水壶比较引人注目。一个是医院的,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相卫院”还有编号;另外的就是乡政府的水壶,同样是用红色油漆写着“乡政府”。还有西街老茶馆的水壶比较扎眼,因为这是清一色的铁皮外壳。而且,许多的外壳已经生锈,不仅锈迹斑斑,拎起来就有种瓶胆欲坠的感觉。来冲水的孩子或老人,一手拎着一个水壶就是很吃力的样子;而那些年轻人则可以每只手能拎上四个水壶而毫不费力。
  拉水的地点是在乡供销社的院子里。这里有口水井,水源充足。当然,这水也不是白用的,也需要付一定的费用。听现在的小陈说当时每车水是一角钱。不过,要是遇到多日无雨的天气,井水相对就少。短绠汲深,打起来就很吃力。那么,也就开始到附近的草塘里拉水。当时的粮站还没有封围墙,老陈和小陈父子俩一个拉车,一个推车则成为了当即的一道风景。尤其是那些塘水,刚拉回来时候水还有些浑浊,倒在蓄水池里还不能立即下锅,还要经过明矾的澄清或过滤。澄清往往需要一个晚上,次日,这些浑浊的水就呈清清亮亮的了。这样的水烧开后实际要比井水好喝,有股子鲜甜的味道。这也是大家伙喜欢的。尤其是西街茶馆的老王还一个劲的要求老陈今后一直使用塘水呢。这样的水泡茶可能更合适吧。可是老陈也有自己的打算,毕竟去街外拉塘水不仅多跑路,沿途还要经过一个缓长的上坡,而且还需要一定量的明矾来澄净,费事,费时,费力。除非万不得已。
    烧水的灶上两口大锅并排着,烧开一锅水大约需要半个多钟头,等待的时间看来很漫长,但此时又是最热闹的。男女老幼俨然也把这里当作一个小集市。孩子们在玩乐,大人们在聊天。话题五花八门,纷纭杂沓既有国家大事,也有家长里短;既有斗嘴抬杠,也有打诨调笑。他们唠嗑着乡村趣事,描述着道听途说,也绘声绘色地聊侃着老掉牙的神话与传说。有些人说到激动处,声音极为洪亮,特别是那几个爱“抬杠”的人,会为某件事情或某个看法上的迥殊而争执的脸红脖子粗。这里又是民间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小镇上的新闻大多也是从这里发布出去的。到了晚上十点多,当最后一锅开水送走了所有的客人时,老陈父子俩才把那个摆放在台面上的铁皮罐子拿在手,精心的盘点着一天的营业收入。几乎都是硬币和毛票。尽管收入不多,但却给街坊邻居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后来,随着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自家烧开水的越来越多,茶炉在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经营了五年多之后,也很快就关闭了。老陈终于可以闲赋在家尽享天伦之乐,而小陈也把这个茶炉拆除掉,当作了修车铺。后来,他又将这个茶炉整体转让出去,现在的茶炉已经被三间大瓦房彻底的掩盖了,曾经的痕迹荡然不存。而,街上的许多上了年纪的人还是非常惦念着这个老茶炉。它毕竟是一段难忘岁月的见证人啊。(2194个字,于09年4月6日夜)

[ 本帖最后由 杜永生 于 2009-4-16 17:1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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