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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乡村,美丽的乡村

2020-09-25叙事散文尘埃一子

乡村,美丽的乡村作者尘子张爱玲说:“时间好比一把锋利的小刀,用得不恰当,会在美丽的面孔上刻下深深的纹路,使旺盛的青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消磨掉;但是,用得恰当的话,它却能将一块普通的石头琢刻成宏伟的雕像。”湘西南就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翡翠石,
乡村,美丽的乡村

作者尘子


张爱玲说:“时间好比一把锋利的小刀,用得不恰当,会在美丽的面孔上刻下深深的纹路,使旺盛的青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消磨掉;但是,用得恰当的话,它却能将一块普通的石头琢刻成宏伟的雕像。”

湘西南就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翡翠石,蓝天、阳光、田野、红丘陵、古树、村庄、民风,借助大自然这位神奇的雕刻家,施与日月精华,乡村脱颖而出,如一块玉佩,璀璨整座村庄。

五月里,眼睁睁看着插下去的禾苗有的吐穗发芽,有的却未见有生命的迹象。

湘西南的初夏,到处蓬勃生长的激情,唯独在此片土地上因为春旱,田地露出饥渴,刚插下去的禾苗宛如荒原的野草;时光嘀哒、嘀哒,仿佛能听见光阴的催促声,我不明白这蓬勃生长的季节,怎么还会有禾苗懒于生长?

村子里,没有人敢怠慢时间——在这片生长了二千五百多年、有着革命老区称号、在近代历史上出生过一位著名历史学家、教育家吕振羽院士的土地上,村子里的人们早就学会了追赶时间。天还未露出鱼肚白,就能听见吱呀的木门声,清亮亮的咳嗽声,和鸡鸭牛羊一窝蜂醒来的动静,有些嘈杂,有些纷扰。

老叔伯牵着一头老水牛慢慢地走出来,拴在村口一棵驼了背的老樟树下,添一把干草,任它咀嚼;憨大哥被老叔伯喊了起来,抬出那台油腻腻、黑不溜秋的抽水机,撂在芙夷河滩上;细姑娘蓬松着头发,睡眼朦胧地挑着一担与她人头齐高的水桶,下到了芙夷河水中,那芙夷河中的水哟,正清粼粼地扑腾出欢乐的水花。

河岸边两匹时代久远的青石马雕塑,抑着头向着黎明前的黑夜嘶叫,老叔伯与憨大哥跪下,给芙夷河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双双捧起一掬水,吧嗒几下就喝进了肚子;三三两两跑出村外的鸡鸭鹅犬,在草丛间、在泥土里、在芙夷河浪花边刨食一天的光阴。

抽水机发动了,白花花的水从芙夷河中抽上来,干涸的禾苗正等待着这甘泉水的灌溉;老叔伯与憨大哥挖开田埂旁开出一道长长的引水渠,让水花穿越着向远方的田地奔泻。

他们不吭声,光着膀子埋头苦干着,像在干一件伟大而神圣的事业;水花跟着他们起落的锄头见缝插针地穿越而过,那个兴奋哟,激起千层波浪。引水渠弯弯曲曲越开越长,长到可以编织背脊上那条早就应该更换的汗巾了;可是,水花不见了,水花消失了,抽水机轰隆隆的鸣叫,还在声嘶力竭。

咋了?咋了?老叔伯放下锄头,不顾一切地向开拓的水渠源头奔去,在朦胧的晨曦中,他清楚地看见是满叔伯切断了水源,把水引进了自己的田里,蹲在田埂上守着那一股清水,抽吧一袋旱烟;他奋不顾身地赴上去,用手刨开切断水渠的泥巴,堵住外流的清水,咕咕流荡的芙夷河水又安照他预想的目标奔流而去。

满叔伯狠狠地掷掉那杆旱烟袋,老叔伯在前面刨泥,满叔伯在后面覆盖,接着两叔伯扭起来了,滚进泥地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紧,越滚越激烈。

抽水机不叫了,憨大哥关掉了抽水机电源,气愤地站在田埂上,怒目而视,只听满叔伯怒吼的骂阵:“抽上来的水必须先灌溉我的田地,不然就别想过水。”

这时候,太阳已经露出了红彤彤的脸,尴尬地怒视这一片耕种了千百年的土地及土地上的人们。时光仍然嘀哒、嘀哒,皲裂的土地上禾苗仍然懒洋洋地低垂着脑袋,偃旗息鼓、不想生长。“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时间呀时间,你这把锋利的小刀,怎么不能斩断这团乱蓬蓬的纷扰?

在无数个日夜里,那个乡村的早晨一次一次地闯入我的梦境。光阴一晃二十年过去了,乡村,美丽的乡村,你还过得平安吗?

二十年后,我随同农业综合开发办的同志再一次来到这座美丽的乡村,我一直对农业综合开发持怀疑的态度,我不相信人为的雕琢能够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比美。农业综合开发项目恰如一把双刃剑,用得不好,会让原本美丽的乡村变得千疮百孔,“用得恰当的话,它却能将一块普通的石头琢刻成宏伟的雕像。”
县农综办胡主任对农业综合开发信心百倍,说:土地开发项目技术措施包括水利、农业、林业、科技、能源、农机等六个方面,其中以改善农村的水利基础设施状况为重点。土地治理项目要因地制宜、以人为本,最忌生搬硬套、纸上谈兵。更要结合新农村建设,突出一个“新”字,把握一个“质”字,还要坚定一个“廉”字。

“新”?“质”?“廉”?

烟雨朦胧中,我站在梦中的乡村,展开双臂,像一只水鸟,迎着风雨向上飞翔。飞着,飞着,烟雨向后退去,天空蔚蓝,太阳慢慢地从浓云中露出来了,那翡翠般的蓝天与金灿灿的阳光在宽阔的芙夷河水面上不停地荡漾跳跃……

我发现记忆中干涸的水田和皲裂的土地上已然遍布翠绿绿的油菜穗子、绿油油的旱烟叶、青黄紫红的菜疏、郁葱葱的禾苗,它们正以旺盛的生命力向我展示生长的快乐。炊烟之中、林荫之处,云雾蒸腾的是一条条修葺整齐的水泥灌溉渠道,像一条条经纬分明的南北航线,划拉出一丘丘、一层层、叠彩分明的灌区农作物;渠水清清,温文尔雅得宛如待闺的女儿,在静静地等待情哥哥的眷爱。
这是那个梦中的、晨曦中的乡村吗?是的。它确实是我梦中的、晨曦中的乡村。芙夷河水激起的千层浪花中,在农业综合开发项目建设的规划下,修建了一座邵阳县金称市镇范园水轮泵站,改造了中低产田1.05万亩,流经大兴、范街、麦元、陡石、金称市等五个行政村庄。

我想去看看村口的那棵拴牛的古樟树了,古樟树上依然挂满了红丝线,贴满了红纸,每一张红纸上都写着一个孩子的名字和祈福的祝词,只是少了那头咀嚼的水牛。那古树下的石龛里袅袅的香火在风雨中久久地飘摇。从这里经过的每一个人都会凝神屏息,或者鞠躬作揖,以表示对神灵的敬畏和自己内心的虔诚;看见我们这一群衣帽整洁的公家人,村民同样以虔诚与敬畏的态度向我们表示友善。

在这“春日暖风生麦气”的五月里,范园水轮泵站的滚水坝上,几只游累了的野鸭子停泊在滚滚翻腾的浅水坝上戏水沐浴,旁若无人地漠视我的到来;布谷鸟从村头的田地里送来清脆的呼唤“割麦插禾、割麦插禾”,一声紧似一声,生怕农人误了割麦插禾的好时辰。

我想知道老叔伯与满叔伯他们怎么样了?

一汪渠水从村子里穿流而过,几位村姑正在水渠里捣衣洗菜,几个小孩坐在水渠边的水泥板上,一双小脚伸进清粼粼的渠水中,一群鸭仔努力地向上游,被几双小脚赶了回去;满叔伯抱起其中的一个小孩,逗乐着;憨大哥扛着一把锄头,从一角红砖青瓦的屋檐下悠然地走过来,看见满叔伯手上的小孩,青着脸大声地吆喝一声:“渠崽,喊我和满老嗲!”。

小孩大声地喊:“满老嗲——满叔伯——满老嗲——满叔伯——”。

声音清脆,越喊越大,越喊越响亮,透彻云霄,然后坠落下来,像一块翠绿的玉佩,飘荡在乡村古老的樟树前。
2009年5月10日星期日
[ 本帖最后由 尘埃一子 于 2009-5-13 12:3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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