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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我要温暖

2020-09-24抒情散文芳香碧丝草
我的出生纯属意外,如果医院当时有现在这么先进的仪器设备,我想早在胎儿时期就让妈妈把我光荣了。妈妈重男轻女的思想特别严重,人没有爷爷奶奶老,思想却封建陈旧。姐姐是第一胎,她照单全收,我属于第二胎,还有待验证。可惜,她没有通天术,所以我侥幸地存

  我的出生纯属意外,如果医院当时有现在这么先进的仪器设备,我想早在胎儿时期就让妈妈把我光荣了。


  妈妈重男轻女的思想特别严重,人没有爷爷奶奶老,思想却封建陈旧。姐姐是第一胎,她照单全收,我属于第二胎,还有待验证。可惜,她没有通天术,所以我侥幸地存活下来了。


  想想那些日子真的可怕。妈妈当时是医院里的一名护士,闲来无事她就跑到妇产科找高阿姨,高阿姨是妈妈的铁姐妹,可我不喜欢她。记得一次妈妈去找她,她的大手在妈妈的肚皮上摸来摸去,不知她是故意地还是无意地,按得我好疼,我挣扎,可腿脚不好用,只好由着她按压,可恶!那次我听见高阿姨对妈妈说:“才两个多月,试不出来,再等等吧。”


  “凤儿,告诉妈妈,你想要个弟弟,还是要妹妹?”妈妈那天不知怎么了,下班回家后,一向阴沉着的脸一下子转晴了,她抱起姐姐这样问。我是通过她的肚脐眼看见的,这是我唯一能看见外面的窗口。我看见妈妈的两只眼热辣辣地注视着姐姐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样子像极了电影中那些玩色子的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庄家手中的碗,盼着快快揭开谜底。


  “妹妹。”姐姐不加思索地回答说。


  “死妮子!你就不能说要弟弟?!”妈妈把姐姐狠狠地往地上一竖,五岁的姐姐“哇哇”就哭开了。


  “哭,哭,丫头片子!话都不会说一句。”妈妈的手指对着姐姐的额头狠狠地剜了一下,人转身去了她和爸爸的卧室,我看见她把自己摔在了宽大的床上,两眼盯着屋脊出神,可能还在琢磨怎么来验证我呢。


  “你看你这人,从怀了这个孩子后,就没见你笑过。孩子是无辜的,她懂什么?生儿生女难道孩子的小嘴一说就定了吗?那好,从今天起我就教凤儿说:要弟弟。”爸爸下班回来了,看见姐姐一脸鼻涕一脸泪,心疼地抱起她,走到床前对妈妈这样说着。


  “我这还不是为你们家好呀?为了给你传宗接代!不知好歹!丫头片子,一个就够了,要那么多干嘛?早晚是泼出去的水。”听着妈妈的话,我好生气,不由地大声问她:“你不是丫头片子长大的?”可无论我的声音多大,她硬是装着不听见。


  “快,快过来帮帮我。人家说这招挺灵。”一天晚饭后,妈妈招呼着爸爸。我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呢,被妈妈的这句话惊醒了。她又要搞什么小动作?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我又一次爬到了小窗口,仔细地观察着外面的一切。


  只见妈妈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着一根红线的末端,红线的另一端穿在了缝衣服的针鼻上,针是垂直的,针尖扎在了一支铅笔的末端,铅笔也是垂直的,铅笔的下端正对着妈妈左手腕处的大动脉,笔尖离动脉靠得很近,眼看就贴在了皮肤上。


  “迷信。”爸爸小声嘟噜了一句,不过还是接过了妈妈手中的红线。铅笔在妈妈的手腕处自然地下垂着,我看见妈妈屏住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铅笔下端。


  铅笔顺着妈妈的动脉开始了前后摇摆,象座钟的钟摆,很有节奏地那么重复地摆着。


  “男孩,男孩,一定是男孩。”妈妈盯着铅笔,一脸的花开。妈妈笑起来原来这么漂亮,可她为什么总是阴沉着脸呢?


  “看看,快看看,它又转起圈来了。”随着爸爸的声音,我和妈妈“唰”地一下子把目光都聚到了铅笔下端。果不然,那铅笔正在原地机械地打着转转呢,很象陀螺画出的弧线。我收回目光,看着妈妈的脸,又晴转多云了。


  太累了,我要休息了。不看你们的游戏了。


  “高姐,这回该能试出来了吧?”一听妈妈喊高姐,我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我真的害怕她的那只大手,上次按得我疼了好些日子。怎么办?我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有了,今天我就和你玩个猫捉老鼠的游戏,看看我是怎么逗你的。


  妈妈象上次一样,人平躺在了那张床上,高阿姨掀起妈妈的衣襟,手又贴上了妈妈的肚皮。我一看她要行动了,立刻逃离窗口,开始在妈妈的肚子里东跑西窜,高阿姨的手跟在我的屁股后边穷追不舍。我不敢停下,怕那只大手再伤着我。


  “玉梅,恭喜你!男孩。”高阿姨给与了我肯定。


  “确定吗?”妈妈不放心地问。


  “确定。只有男孩才这么活跃,女孩子相对来说要安静一些。”听着高阿姨对我的再次肯定,我庆幸自己还算聪明。


  由于高阿姨对我的绝对肯定,妈妈对我的鉴定工作终于宣布结束。

  我再也不需要担惊受怕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由妈妈的口输送进来的营养液五颜六色,应有尽有。我东一口,西一口,挑选着适合自己口味的东西吃。我那时特喜欢吃甜和辣,半点不喜欢酸。


  “高姐不会搞错吧?这孩子怎么只喜欢吃甜、辣呢?都说酸儿辣女,不会是女孩吧?”因为我的喜好,妈妈对高阿姨的肯定产生了怀疑。我又害怕起来,不敢再动弹,静静地探听着外面的消息。


  “人家做了七八年妇产科医生,不会错的。放心吧。就象一万中有万一,我们这孩子不吃酸,可能就是普通中的特殊吧。”听着爸爸的话,我一阵狂喜,还是爸爸好,等将来我出去了,就孝敬爸爸。


  渐渐地,我的身体越来越大,妈妈的子宫给了我压迫感,我要出去!这个念头一出现,我就迫不及待地想出来,对着外边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可任凭我怎么叫喊,没有人理会我。气得我脚也蹬,手也刨,把小屋的墙壁震得一晃一晃的。


  “哎吆,哎吆……”我听到妈妈在呻吟。


  “是不是要生了?快去医院。”夜里零下两点,爸爸把妈妈抱上自行车,一会就到了医院。


  “高姐,快,玉梅可能要临产了。”我听到爸爸在跟高阿姨说话,不好,可这次我只好原地待命了,因为小屋太窄,我翻身都相当困难,怎么跑呀?


  狭窄的小屋里,一片漆黑,我不想坐以待毙,因为外边的世界我还没看见。我要抗议!想到这里,我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累了,歇会,继续。


  伴着妈妈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吟,我终于冲出了小屋。因体力消耗过大,出来时我已处于昏迷状态。高阿姨这个人太狠了,手倒抓着我的两只小脚,照着我的小屁股“啪啪”就是两巴掌,打得我一个劲地“哇哇”啼哭。


  “玉梅,对不起!判断错了,是个女儿。”啼哭中的我隐约听到高阿姨在说。


  “没事,没事,女儿也好。”爸爸不以为然的声音。我很奇怪,怎么听不到妈妈的声音了呢?我抹了一把泪,扭头去寻找妈妈的影子。


  妈妈躺在靠窗的那张床上,双目紧闭,一脸的泪,看也不看我一眼。


  这个世界好冷呀!我打了一个寒战,大声地喊道:我要温暖!!


[ 本帖最后由 芳香碧丝草 于 2009-6-22 19:0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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