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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一个夏天的雾霭

2020-09-24抒情散文阿贝尔
早晨有微薄的雾霭。时间满满的。绿的。滚落着露珠。我为什么不写作?逃避。害怕什么?写作?写作是我的个人热情。整个的春,整个的阳光,一年里最适宜的气候。我为什么不写作?我的眼睛在刘小枫的《沉重的肉身》上忽闪,在卡吉娅、阿蕾特、萨宾娜、薇娥丽卡的
  早晨有微薄的雾霭。   时间满满的。绿的。滚落着露珠。我为什么不写作?逃避。害怕什么?写作?写作是我的个人热情。整个的春,整个的阳光,一年里最适宜的气候。我为什么不写作?   我的眼睛在刘小枫的《沉重的肉身》上忽闪,在卡吉娅、阿蕾特、萨宾娜、薇娥丽卡的身体上忽闪。我不只好色,我还好“神”。好灵魂。她们是美女,又不仅仅是美女。她们还是些哲学符号,是些定律,是些谜,是些永远没有答案的疑难。在被这些美女指点得智慧的同时,也被她们撕扯。在被安眠的同时,也被她们制造的噩梦弄得恐惧和躁动。   写作。我为什么不写作?像杜拉斯那样,或者像海明威那样。害怕眩晕,但总是逃避不了眩晕。在刘小枫的《沉重的肉身》里,在卡吉娅们性感但绝对抽象的身体和身体的影子里。   五一去江油参加同学会。在李凤的农家乐。阴雨。冷。老婆打了通宵麻将。我在李凤家的沙发上蜷了两个小时。同学会,一个字,俗。毫无激情。2号上午挣脱孙勇的挽留,去了绵阳。在绵阳冷。见到蒋骥。3号回平武。4号跟初中同学在北山公园打麻将。5号跟杨华们在文化馆打麻将。6号一家人在北山公园斗地主。7号在文化馆打麻将。   从上海回来,并睡过了一个好觉。达到了最饱和的平静。没有做梦的感觉。   我的二爸死在六月四日的正午。两天前患了脑溢血。六月四日大半天和整个晚上,我都在长桂老家。继3月参加老婆姐夫的母亲的葬礼,这又是一个。葬礼大都相似。烧纸啊,守灵啊,磕头啊,开孝啊,戴孝套或包拖拖孝,哭泣啊,忙碌啊,吃啊喝啊,打麻将啊,熬夜啊。不一样的是天气,季节,阳光,棺材,人们脸上的表情,粗大的麻绳,绿油油的青篾,树木一样的杠子,无精打采的端公和支客师……   马正飞从上海发过来一篇文章。龙应台的。叫《谁是〈天安门母亲〉》。我告诉他,还是成都好些。在四川。又有熟人,比如廖红海。钱可能并不少于上海。只是不能跟她在一起。不过,也许你开始厌倦了!   龙应台的文章读了两遍。龙是一个思想大于艺术、良知大于语言的女作家,我不久前在《百家讲坛》听过她讲国际化。如今,很多人对待“过去”的态度的确很微妙,包括一些“过去”激进的青年。经济,或说物质财富的确让很多人淡漠或忘记了历史,而中国人惯常的中庸之道让许多读过书的人也一分为二。龙去过许多地方,甚至大多数时间居住在德国,她了解西方社会,了解西方的人权状况,她有发言权。   作为一个台湾作家,能这些对大陆说话,可谓是语重心长了。但诚恳感动的只是百姓,只是文弱书生,至于政治,那是无济于事的。   有人又离婚了。终于离婚了。   发在《新散文》网站的自画像:端午,跟几个不写文字、甚至没有文化的亲戚喝了些土酒。不醉,但热。回家看到洪金兄弟的东西。我在电脑上写字很多年了,但不啥上网。我对网络有过陈见。我写东西。诗歌、散文、小说。小说是最爱,付出也最多,但得到的最少。散文是偶得。我对当下的的东西、尤其走红的东西有异见。我对文学作品的看法基本上跟诺贝尔文学奖的标准相似。良知与艺术。我像洪金说的那样认识洪金的。我也喜欢他。喜欢他的文字。我喜欢云南雷平阳的文字。我对洪金多次提起雷平阳。我对散文有我自己的也是绝对的要求。我很难达到。我想尽量离我的要求近些。就良知,我喜欢凯尔泰斯。就艺术,我喜欢亨利·米勒。我不太喜欢写小日子的所谓闲适的东西。我喜欢深。喜欢异端。喜欢黑,或者透亮。我喜欢本色。我教过9年书。初中。我在一个县的地方志办公室上班。几乎天天不上班。我煮饭。做清洁。我管女儿(李红枣,10岁,《诗刊》6期上有她的诗《冬天的一个颤抖》)。我有时也打麻将。我还做什么,我忘了……我一个月的工资是823块,在银行取。   从6月27、8号到7月4、5号,我陷在噩梦一般的存在的泥淖里,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我挣扎着,一小时一小时地捱着。我知道,那不是什么新的状态,而是已经伴我多年的狼群,只是往昔不注意罢了。从早上到晚上,没有什么事,我可以静静地坐着,读书,看电视都行,也可以出门到田野走走。然而,我就是没有信心,没有一个人存在的信心,我生怕自己倒在大街上,倒在江河边,我生怕我在人群里脱光。那些时日就是这样,一点点疼痛不适,都会在神经上放大,成为绝症,本来是葡萄,是栗子李子,是樱桃,挂在树上却成了菠萝芒果,本来是蚂蚁上树,却被我当成了猴子老虎。那该是一种怎样的生命状态?失魂落魄,提心吊胆,担惊受怕,要死不活都无法准确描述。在下午的太阳和雨中,我一次次散步,以打发掉白昼,我喜爱夜晚吗?也不,但我害怕白昼。没有人知道我,没有人知道我的危险与痛苦。存在是那么无奈,我欲哭无泪。我瘪嘴皱眉,做出哭的姿势,可是我哭不出来。心不哭,眼睛嘴巴鼻子都不哭。我真他妈想痛痛快快哭一场,用四川话叫嚎嚎呆呆地哭。绝望吗?我已经不知道。有一点我是知道的,这样的状态迟早会过去,我会回到正常的存在状态。妻子知道我的问题,但不理解,日日夜夜玩她的麻将,还为钱为鸡毛蒜皮的事跟我生气,给我雪上加霜。这时候,只有女儿枣陪着我,给我她自己并不明白的关照。    周回了我的《对岸》:“《对岸》的文字有孩子般的纯真,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对此岸的描绘丰饶且有色彩感。行文松弛,自由。很好。你已经有了自己的“领地”。若一个人对外面的世界已经失去渴望,那才真叫可怕。   周回了我的《江南》:“我已看到你的被瓦解的美丽江南,务虚者的春天,盘羊,七个梦。盘羊最好。七个梦里的奇想好。春天也好。江南里写周佩红的最莫名其妙,其他都很自由。写作的人其实最自恋,从这点说有些可怕。小孩子说话当然可以口无遮拦,但一定不要总把自己当小孩倚小卖小。我看重一个人在文字中的态度,甚于他的才气。有才气的人多得是,你无疑也是。当然你千万不要也不必把我的话当回事。人与人的了解,从深处说几乎不可能,这也就是我话说得少的原因之一。今天已经说多了。”   隔夜梦只是落了沙子,吹开沙,还能看见萨达姆。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被判了死刑。有人在行刑。先不枪毙,不断头,不注射毒液。先削皮。削土豆皮苹果皮一样削皮。萨达姆没有叫喊。腰以下的皮已经削光,萨达姆白白的,像一截山药。人们还在忙他的下身。多么的残忍。像萨达姆当年的残忍。以毒攻毒的残忍。   最后才是行刑。拉出去死了死了的。行刑的人回来了,带回了萨达姆的血淋淋的头。但我却断定他们背地里放了萨达姆,拿萨达姆的替身做了羊。没有人相信我,都在欢呼独裁者的灭亡。我一个人在发呆。人们为什么这样肤浅。行刑的人最清楚,他们在偷偷发笑。萨达姆没有死,死了的只是萨达姆的化身。要不了多久,独裁会卷土重来。   知道有个佩索阿,又从“新散文”得到佩索阿的《惶然录》的网址,便开始读佩索阿。里斯本,里斯本,我猜测他是一个西班牙语作家。元武说佩索阿就是片段,错,佩索阿是一种“低姿态”的写作,跟卡夫卡一样。这个“低”是个人的,又是存在的,这个“低”是日常的,又是灵魂的。佩索阿看上去是散文的,实质里却是诗的。我这样说,并非我懂了佩索阿。他叙说,不是叙述,他“叙”一种日常状态的事件、景象、场面,又“说”自己内心的感应、思索、愿望。表述是他的基调。主观感是他的基调。佩索阿的文字因此有一种热忱。他参与了时间、事件和他的感知。像日常生活发生的诸多细节一样,他从不缺席。佩索阿像卡夫卡亲近生命最基本的需求,亲近灵魂最高蹈的需求,佩索阿来源于传统的艺术情趣,而卡夫卡没有来源。   阴晴不定。我到了广州。广州的样子的确有些特别,大,异域情调,水多。同路的有我老婆孩子,还有我母亲和妹妹。我们先没有在城里,而在城外一个名胜。怎样一个名胜呢?黄泥山,黄泥墙,黄泥地,黄泥塞满的河流。珠江!我看见了珠江,似乎还顺着珠江看见了大海。哦,那波涛,那黄浪。我有些振奋。在广州,我还想看见什么我不知道。我离开珠江就看见了一个山头。广州还有山头,我不敢相信。我想爬上山头。我清楚地记得山头上曾经发生过改变历史的大事件,像郦山或九华山。我要爬山头,老婆却要走。。这是广州,你能怎么走?珠江边上,没有一点大都市的面貌和气息,有的只是乡野的荒凉与破败。我最终没有能爬那山头。我在一段泥街边徘徊,像是在寻找失落的什么。   我们来到了城里的城隍庙,像上海的豫园。我们吃东西,喝水,歇气。母亲,妹妹,老婆孩子。吃过,八十六块。老婆付钱。我说,早晓得这么贵还喝什么水?老板娘开明,说水钱就免了,少十块。老婆很感激,我却黑着脸出去了。七十多块,够买两只鸡了。   免了水钱,出门便是水,雨水,一个劲地淌。多么像上一次在乌镇,牛仔裤打湿了半截。顺着街边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没有雨的地方。但街道已经成河了。我们跳进去,在河里游泳。很多人都在河里游泳,像鸭子。广州不再是广州,广州成了养鸭的池塘。我在水里游,母亲在水里游,老婆在水里游,枣在水里游,妹妹也在水里游。水很混。没有岸,我一直在找岸。为了找岸,我游离了我的亲人们,加入到了陌生人的河流。陌生人真的是在游泳,他们兴高采烈,有的还在爱戏水。突然,我意识到我是光屁股。我一点害怕。河水像是与我作对,一下子也变浅了,足以露出我的一丝不挂的下身。我努力地把下身埋在水里。可是,水怎么突然就变清亮了。我的下身,我的下身!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眼睛……   我站在一扇木门前,不想再走。木门关着。低矮的房子,我抬头就撞到瓦了。老婆在前面催命一样地催促,妹妹也在高声叫。我却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门突然开了。怎么出来的是酒儿——我的一个远房侄子。随即,我就看见了我的一个堂兄和堂兄嫂。我进了屋。低矮。破烂。潮湿。但却整洁。厕所就在门边,一旁正在烧开水。水已经烧开,水壶正嘟嘟地响。我把手伸过去烤火,感觉周身都是温暖。我坐下,喝水,吃烟,跟堂兄拉家常,与侄子开玩笑。听见二妈在厨房里忙的声音,我心头更塌实了——我会有一顿饱餐。老婆她们回来了,也坐下来喝水,吃烟。不,是吃糖。有人在猪圈一样的房间里走动,我不认识,那些人像是刚到青春期。
  做完《黑白版:冻雨,1976年的初春》的扫尾工作,又感觉闲起了,又找不到灵感。读佩索阿,也是木木的。许多妙不可言的句子也点燃不了我的思绪。我的柴草被雨水打湿了。   女儿枣又开始乒乓球训练,在外吃,暑假作业肯定是一塌糊涂。我不管她。枣慢慢长大了,个性也慢慢强了,身上恶劣的东西也慢慢滋长了。我不知道怎样对她。我不知道爱是什么。   有人掏出一包烟来发。很昂贵的高档烟。在盒子里是极品云烟或玉溪,拿在手上却成了雪茄。我没有烟瘾,但烟瘾却发了。那人没有给我发烟便收回了烟盒,像是晓得我平常不抽烟。我想要,又紧闭着嘴。在柔和的光线里,多么诱人的香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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