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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眼 神

2020-09-24抒情散文霍名夏
眼 神撒娇派,呵呵,听说过么?没有。是的。如果你听说过这些撒娇派的女诗人,就是正当防卫。许多年前,文坛上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小流派。后来自生自灭了。人的潜意识只能有两个释放的渠道:变形方式或升华方式。人十个月出世,动物出生就可以站立起来,而人则

眼 神

  撒娇派,呵呵,听说过么?没有。

  是的。如果你听说过这些撒娇派的女诗人,就是正当防卫。许多年前,文坛上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小流派。后来自生自灭了。人的潜意识只能有两个释放的渠道:变形方式或升华方式。人十个月出世,动物出生就可以站立起来,而人则不可能,有个子宫外生长过程。按照胚胎学的观点,人本应在娘胎里生活十二、三个月。这正是否定性的优点。这个撒娇派,今天想来跟这一过程没有什么根本联系,不过许多眼神,在那一瞬间固定在了我们心里。凝眸,惊喜,犹豫,逃避。也有一个或长或短的孕育生长过程。不过是精神的。

  你知道。许多时候。

  现在。

  我跟那些撒娇派女诗人在一起的日子里,她们的小小首领——名字我就不告诉你了,她们“里通外国”,把学院环境搞得到处是嗲声嗲气的长吁短叹。许多时候,我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她们讲啊,讲啊,看着她们的嘴,关键时刻,我甚至替个别女诗人——一位漂亮的女孩惋惜:纯属邪说。这么精灵又这么富有迷人色彩的女孩却在文学的诗海中陷得这样深,这样不可救药!我真不明白,一直到我今天准备写下这些胡乱文字的时候我仍然不明白——此时此刻仍在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或者说从来也没有关照过我们的缪斯究竟给了她什么好处?听着望着,连我这样一个自感不糊涂的“老实胚子”都忍不住心里坏坏地想到:这个女孩空有一幅漂亮的躯壳,谁敢跟她搞对象呀?在她看来,她的一切举动和作为都由缪斯女神或上帝来支配,作诗是这样,结婚是这样,下厨房做饭也是这样,那么晚上干那种事呢?……大概也是这样。记忆犹新的是,当时我不禁一阵寒栗,觉得沾污了那位教人至善至诚的神灵或那位高雅而圣洁的女神,也心疼这女孩,哦,女诗人。撒娇派的小小首领。

  她的眼神就那样常常无缘无故地凝视着你。让你莫名其妙,心惊肉跳。

  那眼神,是独特的。专有的。如果用在后来的“严打”上,定有专功。也许那份宁静与淡泊,激烈与火辣,会让许许多多罪恶昭彰之人魂飞魄散。谁没有眼神呢?火热的,真诚的,坦率的,开心的,快乐的,虚伪的,哀怨的,凄凉的,阴冷的,险恶的,凶狠的,或者说浩然正气的,其乐融融的,含情脉脉的,清淡如水的,剑拔弩张的,邪恶淫荡的,鼠目寸光的,祈求怜悯的,求佛保佑的,当然还有远目千里的一双明眸。各种内涵不一的眼神,那时候,现在,我们每时每刻都会看到。而女诗人的眼神,却是至今最无邪,最难忘,最为动人心弦的“这一个”。

  多么美妙的女诗人呀。

  以胸中落花的叹息,以梦中品尝的美丽,谁灵魂的玫瑰在开?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我们每天睁眼就看到的诸多不同内涵的眼神,传达的信息各异,或热烈如火,或冷若冰霜,或真诚坦荡,或脉脉含情……而她的眼神,传达的不外也是这些平常又普通的意思,却无不令人深思和心动。这个世界,我们天天领会,天天招集,天天深入其中不能平静又无法回避。那些完整无缺地收藏在记忆中的眼神,就是在许多时候我们忙碌一天之后回到家中,放松一下奔波的神经之后成为我们每一个人回味无穷的精神食粮。美丽的,善良的,开心的,快乐无比的眼神,我们会请它在心中多停留一会儿,再多停留一会儿,直到我们梦中恍恍惚惚细数起那些重叠在记忆深处的同样型号和意义的眼神,直到我们朦朦胧胧将它们与过去岁月蹉跎的故事联结在一起,只有你自己能够懂得,也只有你自己能够领会。

  它们,神秘而幸福。

  我的心常常在这些幸福中哭泣。

  最近的一个眼神,就遭遇在昨天。正是这个令人难以置信又不安的女诗人的。在大厅,一个空荡荡又高雅的所在,目光相遇了,相撞了,很巧合很巧合的那种。我已经不记得我们曾经以目传神,以目传情的往事了,或者说那些曾经沧海的过往,我像个被他俘获的战利品,在长春,在许多正式场合或非正式场合,我受尽了这种可恨眼神的折磨,直到我们彻底分开,不再联系,断了一切音信和意念。很遗憾,在昨天之前,女诗人的眼神早已由眼睛这一心灵之窗将那些美好的心灵之光收藏在内心世界的某一个脆弱而敏感的角落,成为可以判断种种眼神之含意、灵魂之美丑、心灵之善恶、品质之优劣的参照物了。

  是的,那正是久违了的那个女诗人的眼神。分毫不差,准时正点。遭遇它之后,当日常一些司空见惯的东西已经让我的眼神失去了新鲜感之后,读到它的瞬间生活忽然一下子就又回到了我的感觉之中,而且是挥之不去,生出许多发自心底的绵长情思。哦,哦,哦,是你么?真的是你么?我自问,我问她,我们相视而笑。笑得很开,很甜,很爽朗,很开心。眼神与心相信在那一刻也便化做千金了。

  女诗人的眼神,什么样子呢?

  说不好。

  你这个可恶又著名的撒娇派小小首领。忘记了么?忘记了么?她戴着墨镜,挎着小小的像她一样的纤巧手包,昂首挺立于大厅中央,我的面前。大约是这样的吧:优美、单纯、成熟、鲜活之中又不乏一种常见常新的淡淡忧郁。好似一下子就有许多看不见的花园里的蜜蜂嗡嗡营营地唱着舞着飞翔在我们的身边和大脑之中。都麻木着,似两尊雌雄雕像纹丝不动。大概就是这样子。那里面,有无声的碰撞,有特别卖力且固执地强调文学与生活的亲缘关系,也有看见一些让人讨厌的东西时瞬间即逝的那种特殊变绿、变蓝或变红的最高轻蔑。很神秘的一种感觉,而与之相伴的最基本的色彩,在我看来,却是一种永远的,甚至是与年龄无关的涉世未深的孩子般的情愫。所以,她有诗,她有足够的气场与人缘。你说,跟那些我们每天必须要见到的虚伪、奸诈、空洞、无良或假权贵、真可怜的种种眼神相比,这种烈如焰火、热似春阳、浓如淳酒、亲如眷属的眼神,你遭遇到这个可恶的小小撒娇派首领,却在许多年后的一个非正式场合之中的大厅之内,你会像以往那样透出凛然的风骨,气度装得有点儿像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老将军一样么?

  呵呵,不能。至少我不能。

  坐下后,我感动了。哦,镜片后面那眼神,一点一滴都不曾改变。

  血色的夕阳正喷在她那娇小玲珑又不甘倒伏的一缕秀发上。她摘下了墨镜,露出了眼神,有的眼神,你即使天天看见也视而不见,留不下任何一点印象或好感,而有的眼神,比如面前这位撒娇派首领,已经步入中年的自消自灭后早已不再撒娇的女人眼中,我可以保证,无论如何,无论何时何地,你看见它,看见这样的眼神,即使一次,也会让你刻骨铭心,过目不忘,尤其是那眼神之中瞬息万变所传达出来的种种微妙信息,令人震撼,引人覃思。

  最后一次,记得,我和她,我的女诗人,我们一起在长春的某个肃穆的教堂。

  沐圣堂的咏诗班正在圣坛前献唱。一种陌生得令人心惊肉跳的嗡嗡回声在两耳间冲撞。从圣殿拱项反射下来的光束,给她们苍老的和我们年轻的身影洒上一层金色。电风琴奏出抑扬有致、充满宽宥与爱心的旋律,使许多人眼角含着泪珠。那些微微翕着的眼神,从侧面看到是同样圣洁、虔诚的。罩在一晕黄灿灿灯火之下的基督教徒、子民、信徒们,显得那样纯真、善良、有所信、有所望、有所爱……正是那一次,正是那一时刻,我和女诗人突然觉得灵魂受到了一次真诚的洗礼。

  今生今世,唯有一次。

  眼神。

  现在,我与它再次相遇。眼睛也罢,眼神也罢,我们都在其中找到当年。

  再细一点观察或者延伸,我知道,眼神亦能演绎政治和世间一切,它折射时代风云,身边变迁。而就在我们的眼神交流交融之时,大厅内外不断流动的各种各样的男男女女的青年人的眼神,肆无忌惮,大大咧咧,无拘无束,大凡空洞而迷乱,这诸种眼神,总觉少了点深意,少了一点内容,甚至几近“盲瞽”,这使我的心头隐隐爬上了一丝忧虑。

  可是,谁年轻时不这样呢?

  那个时候,学院的“撒娇派”宣告成立。发起人就是眼前这位来自英雄故乡的女孩。冲到我们宿舍,正撅着屁股趴在床上皱着眉头写诗的“小土匪”把一个“操”字还没骂出口,这位女首领已虎立在地当中朗朗地宣读起《撒娇宣言》。回想一下,大致是这样:

  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常常看不惯。看不惯就愤怒,愤怒得死去活来就碰壁,头破血流。想超脱又舍不得世界,我们就撒娇。与天斗,斗不过;与地斗,斗不过;与人斗,更斗不过。上帝是造人的,上帝是人造的,我们只有同上帝斗。我们都是作家、诗人,想想看,一大帮朋友和一大帮敌对者都在,好不热闹。我们把人骂得狗血喷头,我们被人骂得狗血喷头,大家就一起撒娇。学写作就是因为好受和不好受,如果说不该撒娇就得怨人不该出生。我们的整个历史,就是为弄一点“说”的技巧!

  呵呵,当时我们都傻眼了。

  静静的,目瞪口呆,没有一个人说话。

  那眼神,霸道着呢——如今的她,霸道依然。记得当时弄得轰轰烈烈,声势浩大,她带了几位姐妹深入各室宣读她们的《撒娇宣言》……一切都恍如隔世。不过,有这个撒娇派女诗人在眼前,哪怕一秒钟,那炯炯的眼神仍不停地在我心灵深处——时时提醒我反思并忆起那些并非遥远的个体历史。


                       09-5-27于歌谣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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