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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两封信变成的蝴蝶

2020-09-24叙事散文风向北
本来我想在把题目叫成《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想着,自己都觉得好笑。一来,自己其实也是与这个女人谋过一面的,二来,这是奥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的名著,岂敢拿来造次。再说,虽然,我们写的都是一个女人,但是却是不同的两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我叔叔同学
  本来我想在把题目叫成《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想着,自己都觉得好笑。一来,自己其实也是与这个女人谋过一面的,二来,这是奥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的名著,岂敢拿来造次。再说,虽然,我们写的都是一个女人,但是却是不同的两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我叔叔同学的妻子,一位女翻译。叔叔的同学是位作家。他们是邻居。高中时代,寄宿学校,但却喜欢到叔叔家去。因为身为大学教员的叔叔家不仅有大彩电,还有很多书。而我的家,除了那台黑白的十四英寸的电视机外,啥也没有。一些垛在桌子上的旧报纸,还是父亲找村干部要回来,卷黄烟的。当然,一般都是我先看,再让父亲拿去撕掉一点一点地烧。   我的所谓的一点文学细胞就是在那些旧报纸和叔叔的书柜里培育出来的。叔叔很喜欢我,他先推荐一些书给我看,然后就任我自己在那又宽又大的书橱里翻翻弄弄。他的要求很低,只要不把他的书弄坏就成了。我的婶婶常常对此撇撇嘴,因为,我不给她干家务,一天到晚除了吃饭就是看书,除了我的数学老师,她也认为我不是个读书的料子。但她爱屋及乌,从不给我脸色看。   有一天,她家来了一个女人,我在房间里听到婶婶喊她某某老师。她们就坐在沙发上聊些鸡零狗碎。没一会儿那女人起身走了,我看到一个婀娜的背影,比我的婶子时髦多了。随之听到对门的防盗门“砰”地关上了。原来,她们家就住对面啊。   再后来我也学着涂鸦诗歌。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把句子分行写就叫诗歌。拿去给叔叔看。叔叔看了在那张纸上圈圈点点。他说,作为你这个初学者,算是写的不错。但是要想写好,还得下下狠功夫。于是他就给我推荐了他的同学A老师的诗集给我读。   所谓风景
  只在我的心里
  千里之外
  你如何看得见
  所谓梦
  都是酒醉的虚拟
  千里之外
  你如何听得见
  既然看不到零点的日出
  不如窃走夜晚
  留来世与你同行   这首诗对于,刚刚从失恋的阴霾里走出来的我来说,正是契合了当时的心境。所谓的失恋,也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青春期的暗恋。我喜欢那个男孩子两年了,他是班长,我是学习委员,经常被班主任叫去开班会,所以独处的机会比较多。但我从来不敢多看他一眼。那份情愫一直深深地埋在我的心里。如果不是为了写这玩意,我想,它只会在我肚子里烂成泥。后来,班长与另一女孩好上了。她们就坐在离我不远处。上课,他俩偶尔会开个小差,对视一番,然后瞬即躲闪。   我的郁闷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人郁闷的时候,孤独就随之而行。孤独来了,就有情绪要发泄。我发泄的方式就是在日记本上胡乱地涂涂画画,当然,肯定也写了很多情诗。   自从读了A老师的作品后,我被深深吸引了。我那狗屁的诗歌,牛看了都会哧鼻子的。于是,我发奋地看书,认真地写字。有一天,我写了一首《挽歌》:   掰开所有的阳光/ 探寻你离去的方向/ 日暮西落的山冈上/ 是谁接住初春的斜阳/ 是谁遥望家门前/ 绿深的池塘/ 又是谁古老的歌声/ 在群山回荡/ 捧着歌声/ 踏响黄昏/ 种荷的手啊/ 池塘里的夏荷/ 早已不再绽放/ 莲叶憔悴的脸上/ 滑下泪珠 溅湿我褪色的衣裳 / 浮萍漂过苦涩的夜晚/ 你种荷的手/ 举起斜阳/ 点亮东山上的月亮

  拿给叔叔看,叔叔大喜,连连说好。带着我去A老师家,想让A老师多指导我。没想到作为大诗人的A老师看了过后,又看看我,问,这是你写的吗?我羞涩地点点头。

  他说,作为你这个高中生来说,这首诗写的的确是不错,稍加修改,就可以投稿了。投稿可是我从来想也没想过的事情。按照他的指导我作了修改,然后又在叔叔的带领下拿去给他指导。他看了看,很是满意,拿出方格纸,甚至贴好邮票的信封,并给了我一个地址。哇,他的字好看极了,一手漂亮的行书。这张纸条,我还留着呢。   后来,这首诗真的在《青少年文学》发表了,拿到二十块钱稿费。这是我首次得到稿费,我想着,要请客,可是这区区二十块钱能买啥呢?到叔叔家去时,路过一个水果摊子,我挑了四个特大的梨子,两个给叔叔婶婶,另两个送给了A老师。记得,他看到我拿着两个梨去的时候,居然很不好意思地直搓着手说,那是你自己努力的,这下我可沾光喽。   好像每次去他家,她的妻子都不在家。后来才知道,她在外地。一般都是A老师去她那儿探亲。只有放假了,她才回来。   后来,我和A老师成了熟人。几乎天天都要敲开他的门,送上我写的诗,依然怯怯地毕恭毕敬地站在他旁边等着他看完,等着他给出修改意见。看得出,我的进步,在他日渐展开的眉宇间。他说,小妮子,好好写吧,会有出息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改口叫我小妮子了。逐渐地,我也习惯了这种叫法。后来回到老家后,我常给叔叔写信,当然一般都是写两封一起发出去,另一封当然是给A老师的。收到我的第一封信,他写的很工整,每个字决不出格。后来通信比较多了,他就随意地用十六开的白纸,更甚他用一张香烟里的锡箔纸抄了一首他自己的诗寄给我了,而且还是用铅笔写的。我笑,真是作家,随意到可以这么写,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利用树叶抄他的诗啊?呵呵。

  我们成了朋友。他说,请相信,我永远是最值得你信赖的人!收到这封信,我的感动只有用无语来注释。


  终于,我高中毕业了。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暑假,我突然收到一封陌生的来信。信封上的字体工整娟秀,猜得出,应该出自女性。但那个寄信人的地址让我对着它,猜了好久。小心翼翼地拆开来看,倒吸一口凉气。   她先表扬了我的勤奋和聪明,说A老师经常在电话里对她提到我,难得有这么一个有悟性的“弟子”。她说,他烟瘾很大,屡劝不戒。但是突然的,就发现他不抽了。直到放假回来,看到摆在他案头的我的去信,上面有那么一句:少抽点烟吧!遂释然。她再三地感谢我!   我感觉这是一封来者不善的来信。信的最后,言辞接近捍卫,像个刺猬,只要一触及,它就缩成团,你看到的都是锋芒毕露的刺。我读那后面一截就有这种感觉。不信请看:为了他,我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的家虽然在农村,父母大字不识一个。但他们给我的家规是,上学期间只要晓得了我在学校谈恋爱,他们就会剥我的皮,抽我的筋。   那会儿,虽然,我已经是个准大学生了。但对父母的戒训还是心怀畏惧。揣了信,赶紧躲到房间里去。锁在那只小箱子里。冥思苦想了好久,才提笔给她回了一封信,记得上面有这么一句:A老师是个好老师,他不惜时间,指导我习作,使我有了很大进步并且有诗作发表,这都得归功于A老师的指导,难道不是么?我把他的诗集给同学看了,还有部分信件,同学都对他十分崇拜,我也一样。   我之所以这么写,是想告诉她,她的担心应该在千里之外。她高看了我,但也小瞧了A老师,更是对自己太没自信了。不过,我还是为她这言辞咄咄的来信而为A老师感到幸福,难道不是么?这些年,我一直记得她的那封信的。在与异性称兄道弟的时候,这就是一把道德的尺子,衡量着,我与他们之间终究是有差距的。这方面,我自信做的很好。朋友的女人们都很乐意和我打交道。   后来,收到了她的第二封信。我在上次回信里说,喜欢那儿的臭豆腐,这回她客客气气地回我,一定会带着臭豆腐来拜谒座落在这儿的佛教名山!   本来到这儿就该结束了。大学毕业后,我去了江苏打工。工作、恋爱、结婚、生子,这人生的必经之路一环一环地将我套得牢牢的,也将我的日子灌得满满当当。以至于,我与外面的很多朋友疏于联系。这当然包括A老师。自打他的妻那年给我来了那么两封信,我就很少给他写信了,只在过年的时候,给他寄张明信片送上祝福!   三年前,带着丈夫孩子去看望叔叔一家。发现他们家异了主。叔叔看出我的纳闷,叹口气说,离婚了。我惊异,忙问,那人都哪去了?女的在江浙,和一同事好上了。A去了北京,在一家杂志社。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他现在找了吗?叔叔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回答,我那永远快言快语的婶婶忙插话,哪那么容易找,何况这人是个死脑筋,要在那棵树上吊死了。这人啊,真看不出来。那女的,看上去挺老实的,怎么说背叛就背叛了呢。   后来婶婶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仔细,脑海里只是想着她的那句:为了他,我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们这块曾被刻上琴瑟和鸣的美玉,终究是被打碎了,而有一块瓦还是全了,那是她头顶的那片瓦,给她遮风蔽雨,与他无关,也与我的青春岁月无关。   那两封信,是否要从小箱子里找出来,焚烧成两只黑蝴蝶,翩翩起飞呢?   你看黑蝴蝶起飞的姿势有多美!
非首发。 [ 本帖最后由 风向北 于 2009-6-7 16:0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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