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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芒子

2020-09-24叙事散文飞花落叶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8:34 编辑

芒子青山如黛。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一直静默肃穆如黛的青山有了变化,像是着了白色的裤裙,或是穿了白袜白鞋,你不要惊讶,不是青山变得轻佻了,而是……那些灰白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8:34 编辑 <br /><br />芒子

   青山如黛。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一直静默肃穆如黛的青山有了变化,像是着了白色的裤裙,或是穿了白袜白鞋,你不要惊讶,不是青山变得轻佻了,而是……那些灰白、粉白,是芒子啊!

   芒子,状如芦苇但绝不是芦苇的一种植物。芒子没长出来之前,这种植物名唤巴茅,是一种质地坚硬的草。巴茅的草叶边缘非常锋利,不经意就能划破你的手以及你裸露在外的肌肤。听说鲁班之所以发明了著名的锯,就是受了这种把茅草的启发。

   芒子,它从巴茅草的心尖尖上长出来,它刚冒头的时候,毛绒绒的,柔软得宛如才出壳的小鸡雏,湿漉漉,软塌塌的,触摸它毛绒绒的花穗,冰冰的,凉凉的,使你联想到爱人汗湿的额前发,由不得不叫人心动、心疼、心跳……

   冒了头的芒子见风迅速散开,一根芒子就像是一面小小的三角形的旗帜,摇曳生姿的样子,似乎想要呐喊,可它还很稚嫩,发不出声音来,只好憋着一口气默默鼓劲,使自己壮大、再壮大……

   不断壮大着的芒子终于成熟了,它成熟的标志是它貌似高粱的花穗不再黏糊湿漉,而是根根直立,一顺儿倾斜,一阵风来,雪样的飞絮从芒子身上脱落,像极了蒲公英的种子,四处荡了开去……

   时令到了农历六月,芒子寂寞地生长着,它不知道它竟然悄悄改变了青山的颜色。它的颜色吸引了忙里偷闲的农人目光,农人放下锄头、钉耙、喷雾器,顾不上似火骄阳炎炎酷暑,穿上厚实的外套,背上磨得锃亮的弯刀,上山来“打芒子”,也有叫做“抽芒子”的。“抽”,意即:即使不用刀,只消抓住芒子的一头,使劲一拽,芒子,它就会抽离了它的母体巴茅草的心脏,来到农家院落中。

  当然,徒手怎么也比不上使用劳动工具来得利索。镰刀过处,芒子,被齐腰斩断,纷纷倒向农人怀抱。农人用柔韧的藤条捆扎了芒子的身体,挑着扛着下山。当成千上万的芒子躺倒在农家的场院,农人的手上、脸上甚至腿脚处亦是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农人收割了大量的芒子,再利用早早晚晚的时间,将芒子捆扎成扫把。不是简单的捆扎哦,而是精挑细选了完好、粗壮、多穗的芒子,十几根为一组,一组又一组有前有后有序地排列,再捆扎。捆扎芒子的,是芒子自身长长的柄,数百根芒子被紧紧捆扎成一把扫把,扫把的另一端,那些长短不一的叶柄,被农人麻利地扎成花朵一样的形状,刷刷刷,农人使用剪刀,就像理发师使用电动推剪一样,将那些不整齐的柄,一一推剪了去,一把漂亮的扫把像一件精雕细琢的工艺品一样从农人手里诞生了。

   芒子,它羞答答地出生,由最初的弱不禁风,到最后的风中昂扬,芒子作为芒子,它来这世上走一遭,它的理想和归宿是什么,有谁知道不?

   芒子不说。我说——横扫天下啊,这是芒子天生的使命。

   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芒子,它只为扫一室,一室一室地扫,附带着把天下一并扫了,干净又彻底!

   扫帚不到,灰尘它不会自己跑掉——芒子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芒子它背离青山,自动蒸发掉残存的水分,以自己低微而洁净的身躯努力地驱赶世上龌龊肮脏的垃圾与灰尘……

   这,就是芒子和芒子的精神!

   芒子的学名是什么?不得而知。乡村唤它芒子,芒子也只服务于乡村。近些年,芒子怎么也挤不进城了,因为城里多的是各种扫尘吸尘的工具,再不济,破布拖把也比芒子身价高。芒子,工艺品一样的芒子扫把,渐渐被城市遗弃,于是,很多芒子,只有老死山中,没有机会变身工艺品的样子,这是城市的进步,还是芒子的悲哀?

     芒子,六月芒子,它才不管世界风云如何变幻,它一以贯之地专心致志以不变应万变,茁壮地成长完美地成熟,环绕青山依偎绿水,自成一方别具一格的绝妙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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