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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老屋

2020-09-24叙事散文曹国魂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5:40 编辑

老屋【文】 曹国魂 秋天刚刚送出喧嚣的土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占据了村庄的闲暇。田地里除了走动的羊群和飘摇的玉米叶,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5:40 编辑 <br /><br /> 老屋

【文】 曹国魂

秋天刚刚送出喧嚣的土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占据了村庄的闲暇。田地里除了走动的羊群和飘摇的玉米叶,是一望无际的黄土被白色渲染,阳光下散发出刺眼的光芒。让我的目光无所顾及的向远处伸展。芨芨草弓着腰,一起一伏,是一群落伍的大军,匍匐向冬天的边缘前进。它们使我的目光更加趋于舒适,在雪地上给我向往。
隐隐约约中,雪地上奔跑的羊群就把一个人揪出来。颀长的背影,浓烈的烟味和咳嗽声并驱铺来,雪地顷刻间生动起来。羔羊的叫声,玉米叶的呼哧声,雪和雪相互挤压的骨折声,形似庄稼生长发出的欣悦,仓促而又豁亮。
他叫我坐在他的身边,指点他的羊群,像一个帝王给使者指点江山,骄傲的眼神锐利而又挑剔。我们的身后是高高的草垛,码砌地四方见棱。每棵玉米秸秆平铺着,相互重叠着。俯看,无疑都是跨年代的冷兵器,直抵我们的肋骨。
田地走了半辈子,有时候我看到他,背着双手这儿看看,那里瞧瞧,烟头火红火红。小麦扬花的时候,他会弯下驼腰,像是闻着地里散发的香起,俯下的身子许久才慢慢直起来。过多的时候他晃晃悠悠,倾斜着身子,背一蛇皮袋青草。他的羊群让他刚觉到自己生活的意义,生命的存在。
路过我家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停下脚步歇歇气。我们两坐在门前榆树底下,递出烟,吸几口,听他说昨晚在凤凰卫视看到的国防军事新闻。说到激动处我看到他脸上皱褶更加深凹。岁月无情的在他身体里镶嵌进许多艰辛和磨难的碎片,致使他原本伟岸的躯体开始弯曲,形似一张制好的弓,大半生就在三寸讲台上射向远方。如今,他的学生有在省城机关的,有在市政大院的,还有权据一手的行业巨头,真可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前几年他荣退的时候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大大小小的车辆堵满了居民点。当他的学生端起酒杯为他的荣退庆贺时,我第一次见他两眼湿润,侧过身子,开始抽泣,惹得在场的人大为伤感。
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从土地走出去,他的目力自始至终与土地在一起纠缠,似乎土地里有他放弃不下的情结。
每周六回来,他都帮兄弟们或左邻右舍干一阵农活。尽管已经身兼初级中学的副校长,很长时间他一直把肩上的锄头和铁锨从左边换到右边,坐在地头,点支烟,四周的庄稼使他兴奋不已。他像孩童一样,吹着口哨,偶尔还学树上的鸟叫。
和他一起从大集体走出去的庄户人,除了他的老屋冒着柴草燃烧的炊烟,他们大都在城市的小区买了房子,小套换成大套的。他们贺房子的时候,他也时常去,每次回来都让他沮丧。城市的燥热让他心烦意乱,听不到雨水拍打房顶的声音,看不到完整的圆月,这都是他搪塞我们他不愿进城的话题。他说话的眼神没有一丝伪装,诚恳极了。
有时候我们聚在一起打打牌,每次都是他打电话约我们过去。煮一只土鸡或爆炒一只兔子下酒。
以前他喝点小酒,这些年因为胃里有病,烟瘾越来越大,就彻底把酒戒了。他一边和我们大牌,一边给我们沏茶递烟,忙的不亦乐乎。他的老屋打扫得很干净,院子里的两棵冬果树缀满了枝头,树下是一畦畦茄子和辣子。辣子花开晶莹剔透,茄子也已经露出了头,紫里透红。最数西红柿可爱了,我们的凉菜都是他院子里随时摘取的。临走时,他总忘不了给我们摘一大包黄瓜和西红柿,说这可是我们难得吃到的绿色蔬菜,因为他没打过一次农药,即便有病虫害,他都掏些炕土灰撒上去,就是颜色灰头灰脑,不太好看罢了,云云。
当我吸完又一根烟时,他的羊群转眼又跑得看不见了,他站起来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端详一番,继续和我闲聊。
我问,要是他的羊群跑了咋办?他哈哈一笑,能跑多远,满地都有它们吃的草,大不了吃饱了自己回到家里。
望着无垠的雪地,我突然发现,其实时间和我们每个人在兜圈子,是田地里长大的,就像他的羊群,最终还是要回到田地里。我们的身体是土培出来的,根已深深陷在土地的深处,永远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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