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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恩可待成追忆——写给外公

2020-09-24抒情散文掩帘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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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恩可待成追忆文/掩帘听雨深夜里,电话铃声骤响,那一端,母亲早已泣不成声。我的心一沉,急赶过去。外公躺在病床,一脸安详,只是再也没有了往日见到我时绽开的满面笑容。外公就这样静静地走了,带走了对我的慈爱,带走了我儿时的岁月,只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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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恩可待成追忆

文/掩帘听雨


深夜里,电话铃声骤响,那一端,母亲早已泣不成声。我的心一沉,急赶过去。外公躺在病床,一脸安详,只是再也没有了往日见到我时绽开的满面笑容。


外公就这样静静地走了,带走了对我的慈爱,带走了我儿时的岁月,只留下一生无尽的追思。


我们兄弟俩自小跟着外公外婆长大,在乡下的老屋度过懵懂的童年。那时,外公在小镇的饮食店工作,不常回家。每次回来,他总不忘记带一些吃货。在那个贫瘠的年月,外公是我们兄弟俩常年的盼望。他带回家的娃儿糕最好吃,自己店里做的,甜软可口。他工作的地方就在澧水边,常能遇到上好的鲜鱼,买回来炖上一炉,一家人打打牙祭。外婆在厨房里忙乎的那会儿,外公便唤我到到铺子里打上一壶米酒,然后一家人围在一起,外公啜着酒,把镇上的新鲜事儿,一起搬到饭桌上。外婆听得有味得时候,常抢过外公的酒杯,抿上一口。外公喝得半醉,和着酒香睡去。我自小是外婆带着睡大,睡觉认生。有一回,外公见我睡熟了,把我抱到他床上去睡,半夜里,我感到不对劲,哭嚷着要外婆。外婆把我抱起来,哄着我问:“黑灯瞎火的,你咋晓得不是我呢?”我哭得更凶了:“外公的胡子好扎人!”后来,外婆每每和村里人念起这事,心里总有掩饰不住的欢喜。


有时,外婆也带着我去外公那里。路远,要沿着澧水河堤走十几里地。穿着外婆做的小布鞋,心里巴望着有好吃的东西,我一路疯跑,外婆只好远在后面迈着碎步追赶。外公见了我,在鞋底上熄去烟斗,把旱烟杆别在腰上,大手叉进我的胳肢窝,猛地把我举过头顶。放我下地后,他回身到屋子里,在箱底翻出一摞粮票,去门市部换上几个粑粑,塞到我手上。如今,我还记得外公的那只枣红色的木箱,里面总是泛着旱烟和米酒的香味,就像外公身上一生不变的气息。


稍大了,哥俩上了学,离开了外公外婆生活。每年过年,是最盼望外公的日子。腊月尾上,外公定会跳上一担年货进城,扁担的一头拴着鸡鸭和猪蹄,一头是满袋的吃货。兄弟俩最爱他炸的麻花了。外公做的麻花,火候把握得很好,比外面卖的炸得稍老一些,焦黄焦黄,脆嘣脆嘣,没有半点糊味,嚼上一口,香气变透到骨子里去了。为了让兄弟俩尝到鲜,外公来的头一天,他总是通夜不睡,揉面操刀,烧火煮油,起锅装袋,忙上一宿。天不亮就上路,到了我们家,麻花常常还是热的。外公找来几只筲箕,把麻花平摊在里头,等热气散尽,麻花越发焦脆了,这时候,小哥俩便再也忍不住馋意。整个春节,因为外公的到来而变得热气腾腾。外公干了大半辈子厨师,做得一手好菜。他剁肉的样子很是威风。先是褪去外衣,卷起袖口,把鲜肉铺在砧板上,然后花上半个时辰,不急不忙,把两把菜刀磨得雪亮,再把肉切成小块,而后抡起菜刀,左右开工,就像打鼓一样,“咚咚咚,咚咚咚……”,只见风声呼呼,刀光闪闪,不一会儿,就剁成了肉泥。我趁他不注意,也学着舞上一把,不料刀刃和刀背打架,几下就把刚磨好的菜刀砍得满是缺口。外公做藕丸子更是有趣。先把鲜藕洗净了,削去藕节和皮,杵在陶制的擂钵里使劲擂,擂出来的藕泥,盛在碗里,调好味,等油锅烧辣了,外公左手握一把藕泥,右手拿一把调羹,左手一紧,从虎口处拱出来一团藕泥,他右手用调羹轻轻一刮,藕丸子就乖乖的溜圆了,落到油锅里头,顷刻就鼓胖起来。藕丸子趁着热吃,香酥甜软,落口消融。


外公一生节俭,退休后单位倒闭,没有退休金,为了不给晚辈们增加负担,晚年强迫自己戒了烟。年迈的他,满口牙齿落尽,只能吃些松软的东西,残羹剩饭十多天也舍不得倒掉,为此常常遭到母亲的责怪。我们每次送去一些钱物,过后他总是回一些东西转来。他常在菜市场转悠,寻到上好的板油,买来炼好,用缸子凝住了,托母亲捎来。最爱吃他腌制的剁辣椒,余味绵长,里头掺了姜蒜,盐分放得较重,即使不放在冰箱里,也可以保存好长一段时间。


一辈子,外公总是为晚辈们分担困难,最难忘的是那段艰苦的岁月,和外婆一道,把我们哥俩拉扯大,他的养育之恩,一生都难以报答。可恨天涯茫茫,云水相隔,从今往后,我只能在梦里追寻他慈祥的音容。 201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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