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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飞烟:相爱,并不意味拥有

2020-09-24抒情散文李修玲

漫谈飞烟:相爱,并不意味拥有——她原本一代才女,嫁与临淮武公业为妾。她心有不甘,想要寻找真正的爱情。“生得相亲,死亦何恨”。当爱情需要验证的时候,眸然回首,她一生苦苦追求的,原来竟是一场美丽的梦幻,她爱上的,仅仅只是关于“爱情”的两个字…
漫谈飞烟:相爱,并不意味拥有
——她原本一代才女,嫁与临淮武公业为妾。她心有不甘,想要寻找真正的爱情。“生得相亲,死亦何恨”。当爱情需要验证的时候,眸然回首,她一生苦苦追求的,原来竟是一场美丽的梦幻,她爱上的,仅仅只是关于“爱情”的两个字……
——题记
他们原本相爱

说到步飞烟为人作妾,不由就想追究她的身世来由。从《全唐诗》里收录她的诗作来看,她应是出身在不凡人家的女子。但想想又不对,古时二奶的身份与现在不同,地位很是卑贱,常常是伺候完男人还要被大太太刁难。如果步飞烟出身书香世家,她的爹娘决不会同意将女儿嫁与别人做妾的。何况据后来步飞烟被男人活活打死也不求饶的刚烈性情看,即便她爹娘同意,如果她不点头,这事也没得商量。

那就是另一种原因,她原本出身贫寒人家,后被送进一个能歌善舞的地方,被调教出一番好才情。但也并不是人们想像的那样,这与赤裸裸的肉体交易无关,她顶多也就是供人取个乐子,吟诗作赋,抚琴弄曲的艺妓。也正是这样的场合,一次偶然的机会,时任河南府功曹参军的武公业与人一起去那地方消遣,他看上了如花骨朵一样含苞欲放的步飞烟。如果仅凭看几眼就想要弄回家去纳她为妾这事也不可靠,他们一定也是有过一个时期的语言交流的。比如吟诗作赋弹曲子,某些神情上也是有暗合的。不然步飞烟也不会仅就因武公业一厢情愿地喜欢她,她不经过一番思考就轻率地应允了——这毕竟是终身大事,如果她实在看不上,任谁也是勉强不了的。

从文字的大致记载来看,武公业在后来的日子,之所以没能守住这个新纳的妾,是因为步飞烟“素憎武公业粗悍”,这样的描述给人的印象是,武公业一定是个长着一脸络腮胡子、性情暴躁的粗鲁莽汉。其实不然,在唐代,功曹参军的差使并不是一个粗鲁莽汉能够干得了的,怎么说也是一个舞文弄墨靠耍笔杆子替人出主意的角儿,另外还牵涉人事任免升降记功等工作,如果他处事不够恰当能行吗?

因此,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步飞烟一定为武公业的某些地方所倾倒,并最终答应以身相许。要知道,依她的出身是不容易被人纳为正房的,再将历史朝后翻上几页,一代才女董小宛一样没逃脱为人做妾的命运,死心踏地跟人家过日子也并不见得被男人尊重到哪里去。相比之下步飞烟就幸运多了,她碰到了疼她爱她的武公业,并被这个男人郑重其事地弄回家去,当成心肝宝贝般地宠着惯着,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不是他的错

随着剧情发展,后来的步飞烟为什么就仗着男人对她的宠爱,竟要干出与人有染伤风败俗的事情呢?搁在当下分析,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就像所有轰轰烈烈爱过的情侣,能终守到老的又有几人?因他们习惯了情感上的刺激与诱惑,如果你跟他们讲如何的平淡是真,那也只能等到他们爱到疲惫,或人老珠黄再经不起爱的时候,不用别人说,自己便会悟出。

这里的武公业仿佛还没爱够,他将这样一个可人儿娶回家来,过着自己想要的日子。好在文字里并没记载说,大房太太有打翻醋坛子的事情,这让我想起与步飞烟同时期的才女鱼玄机。鱼玄机的才情与相貌并不比步飞烟差,却落到连妾都做不得,生生被那家大房太太扫地出门。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我想许多的隐患就出在这里,武公业也真是太大意了,怎么连个监督的人都没留下呢,比如你偶尔地让太太们吃些醋,或多跟那些丫环婆子们立些规矩……

但也不能将责任全都推给那个不拘小节的武公业,或是步飞烟原本就对他的期望过高,她希望自家的男人除了给她温存之外,还要懂得她的内心,这些还不够,还要懂她吟的诗作的赋,和她弹的一手好曲子。这样的事说起来轻松,但如果要一个大男人每天都像猜谜语一样,去研究原本已经到手的女人的内心,并时不时地带一两句“宝贝,我爱你”之类,除非你到琼瑶的书里去寻。

步飞烟就是这样,当缠绵的爱情过后,一切都如大多数爱过的人们一样,爱情逐渐降温,男人还要为生计在外奔波,她正失落的心万般孤寂的同时,忽地在不经意之间就冒出一个人儿来,这个人不但会说一些大多女子爱听的甜言蜜语,而且还正合她的心意:墙外能听懂她弹的曲子,墙内能和上她的诗应上她的赋。细细想来,处于这般寂寞的女子,怎能不将那正欲张扬的杏花,伸出墙外几枝呢?

于是他们如火如荼地相爱,并爱得一塌糊涂,不顾一切。
众人都睡我独醒

不要去责怪赵象。我想赵象并不是人们印象中专门欺骗女人的感情骗子。出入于风月场所的步飞烟,如果没有最起码的识辩能力,并在临死关头还在以自己的性命护着,且不依不饶地与自家的男人顶撞到底,临了还说什么:“生得相亲,死亦何恨”,看来这个令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的确是将爱情发挥到了极致,确切地说,他已将爱情的种子,植入了这个认真到底的痴情女子的骨髓。

这个赵象并不怎么会偷情。他明知兔子窝边的草啃不得,但他偏就那么理直气壮地啃了一口。啃就啃了,做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就罢了,他却大动干戈去找武公业的看门人——为了几个钱就忘了自己身份的两口子,不亦乐乎地跑前跑后帮着传纸送信,始得他们爱意缠绵情话不绝。结果是,这样的事情被步飞烟的贴身丫环发现了。这是早晚的事,除了“没有不透风的墙”之外,还有“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样的俗语候着。

众人都睡我独醒。步飞烟一定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来看待她跟赵象的关系,夜深人静,寂寞难耐,正是谈情造爱的好时节,她以为那些丫环婆子都睡了,就可以与自己心爱的人演一出活西厢。说起这个《西厢记》,《红楼梦》里的老祖宗曾为其中故事的真实性提出过质疑,原因是,一个相国的千金,身边的丫环婆子不在少数,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与张生生出的那点儿私情,生米煮成熟饭的成功率微乎其微,即便那个热心肠的红娘再怎么帮忙。

回过头来再说步飞烟。她的运气并没《西厢记》里崔莺莺的命那么好,虽然身边的丫环婆子并不多,她不但没有如红娘那样的丫环帮忙,反被自己贴身的丫头给出卖了。之所以落得这样的结局,好像是因为那丫头做错了事,飞烟毫不留情地惩罚了她。我猜这事的前提是,飞烟并不知道那丫头已知道了她的那些私情,如果她明了的话,不会在这样的关口顶风作案,还要让人家给捉了双。
要命的男人

或许是她真的觉得前途一片黯淡。《西厢记》里的崔莺莺还有个盼头,盼着她的有情人功成名就披红挂花地前来迎她。而步飞烟呢?或是在她与赵象两情相悦的时候,从未提及过将来,虽然赵象并未成亲,也有可能会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看来步飞烟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人家没提她也并没怎么要求,如果她提了赵象不答应,她早就跟这个花枕头一样的男人拜拜了,何况她的武公业并不是《水浒传》里武大郎的亲戚,赵象的气魄也远不如潘金莲的情人西门庆。

大致情况是这样的:步飞烟如往常一样,心切切地盼着自己的有情郎攀梯而过。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黄昏后的某时,确切时间应是夜深人静,一个人的身影出现了,一样的场景,不一般的心情。我们可以想像仍蒙在鼓里的步飞烟,她的喜悦溢于言表;我们看见蹲在一角守候的武公业,只等那厮近前,大喝一声,如晴天里炸起的霹雳。那厮扭头就走,武公业紧前几步去追。还是慢了半拍,他仅扯下了半边衣袖,眼睁睁看着那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落荒而逃。

中国有句俗话,叫“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样的恨,用在武公业身上,也是恰当的,从他接下来在步飞烟身上下手的狠劲儿来看,爱她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这让我想起朋友曾讲的一个故事,说他们村有一个惯偷,一天夜里那贼竟偷到他家里,他惊醒后骂了一声,那人以手遮面扭头就走。他想去追,又怕那贼人回头跟他来那么一手,心怯之间,心想明天再跟你计较不迟。次日约人去那贼人家兴师问罪,不想那贼人竟矢口否认。朋友说我看得清清是你,你莫想着耍赖!贼人说:既然看清楚了,当时干嘛不抓我?这话问的,令在场的人都无话可说,朋友甚觉无趣,随即令人散去。

我不明白剽悍的武公业,何以就放走了那越墙而逃的文弱书生赵象。我想他之所以死命地在步飞烟身上下功夫,也只是想要这个女人亲口说出那个奸夫的名字,这样次日也好去找那个赵象讨个说法。不想这个女人竟顽固到底,经不住他爱恨交加左一鞭右一鞭地抽,竟被他活活地给抽死了。
天长地久的梦幻

回过头来,再说这个赵象。赵象这个男人,就是这么地讨人怜,或许正是这样的原因,始得如步飞烟这样的女人拚死拚活地袒护,以至于最终也没出卖他一句。

我之所以说这个赵象可怜,因他不似我前面所说的那个惯偷。步飞烟死了,悲伤之际他该放下心来才对:没凭没据,你武公业能奈我何?

然而这个赵象并不是一个存得住气的主儿。他逃回家去,如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安:这个姓武的下手够狠的,飞烟死了,接下来他就要来对付我了!这么想的时候,他忙收拾行装:还是去一个不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隐名埋姓,过自己的生活去吧。

我想这个赵象,在逃亡的路上心情也是极不平静的:早知现在,何必当初!这样的悔意生成之后,另一种想法也会如影随形:当初干嘛不带着飞烟一起走呢,这样也不会落得如此孤单……

写到这里,我为自己生出这样的想法忽然有些沾沾自喜:或许他跟步飞烟在两情相悦的同时,也曾谈过未来,比如私奔。飞烟至死都没能提赵象的名字,在她的潜意识里,或许有一丝希望在等着她,等着她的赵郎,在云开雾散的那刻,带着她去一个地方,过他们神仙一般的生活……

因此,她怀揣这样的一个梦想,任你皮鞭怎么抽,任你脏口怎么骂。奸夫也好,淫妇也罢,只要能与我的赵郎在一起,生得相亲,死有何恨?

写到这里,欣喜的同时,又一种担忧随之而生:那个一遇上事就撒丫子奔逃的赵象,对于飞烟寄托在他身上的天长地久,又能待何时呢?


[ 本帖最后由 李修玲 于 2010-8-20 08:5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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