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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雪的牵挂

2020-09-24叙事散文张铭

牵挂一场雪 灰沉沉的天是雪的戏幕,冷嗖嗖的雨是雪的使者,当一切演绎得极致时,雪就飘然而至了。雪对于江南来说,就是一匆匆过客,当主人将茶捧到你的跟前,茶叶酽香还未飘散,客人却起身离去了,留下的是主人的无着落的热情和失望。李白曾说的“燕山
牵挂一场雪 灰沉沉的天是雪的戏幕,冷嗖嗖的雨是雪的使者,当一切演绎得极致时,雪就飘然而至了。雪对于江南来说,就是一匆匆过客,当主人将茶捧到你的跟前,茶叶酽香还未飘散,客人却起身离去了,留下的是主人的无着落的热情和失望。李白曾说的“燕山雪花大如席”,是江北塞外的独有雪景,在江南只能成少有的梦幻。

其实江南不是没有一场大雪的,可引擎在记忆中搜索,近年雪事竟如飞鸿留爪,随雪消融而了无踪迹。而童年的雪趣却在记忆深处定格成了永恒。我牵挂一场雪,一场寒冷的,温暖的,快乐的,又是伤感的童年的雪。

童年的冬装是没有过渡层的,里面的一件棉褂,外面就罩上了一件大袄。当雪花如粉盐一样零星洒落时,就和小伙伴们在房前屋后奔跑,将冻成如红萝卜的小手,在呼呼的朔风中捞着粉雪。还未等看清时,又融在掌心。当雪真的纷纷扬扬时,大人们往家里挤,小孩子却走向更深的雪幕。这样的结果往往是搂着冻得发紫的手哭着回家。当母亲向小手中哈着暖气,眼角的泪水还未干时,又抽手扑到雪地里。

我真不知道雪怎么有着如此非凡的魔力,它虽将寒冷带到人间,可孩童们却有着天性般的喜欢。不知厚厚的雪下,到底藏有什么样的快乐。鼓皮到顶的老屋里,桩蔸烧起的火塘,大人小孩围火而坐,听我那只读过两年私塾的二伯讲禁书《三国演义》和《二度梅》。不时就有大人探头探脑地推开门,扑扑身上的雪花,悄悄的围坐上来。里三层外三层的火塘就成了一个标靶,处在暖暖靶心的我,望着红脸关公似的人们,全然忘了外面的雪景。依炉以酌赏雪,是文人情怀;围火而坐听书,也诗意盎然。

当然儿时的雪趣在屋内是关不住的。滚雪球、打雪仗是雪天里的普通游戏,雪地捉绝对是一件好玩的事。那时生产队里的牛草料堆在队屋里,这就变成了雪时的鸟的天堂。伙伴们在草堆上驱赶着鸟,以为饥饿的鸟,总有飞不动的时候。可近在咫尺,你扑上去,它还是从你的手边腋下飞走。后来看到鲁迅先生在文章中写的捕鸟旧事,我不禁佩服他的聪慧来。可又一想那八成是大人的诡计,与童年无关。

若干年后,雪好像总是羞羞答答的,下得不畅快,下得不淋漓尽致。即使有那么一两次的恣意,也许是成人的矜持或功利,竟没有融入它的意境,少了一些诗情,多了一些实际。

广厦千间,不是天下寒士人人皆有庇身之所;路有万条,不知离家打工的亲朋故旧是否都能找到回家的路。我牵挂着雪,有时又不得不压住自己的私欲。

雪能将纷繁复杂的世界简化成了黑白二色,如书画中的诗意飞白,可春天来临,地面上的坑穴洼凼,冰面上的枯枝断梗,路面上的残刍败屑一切如旧,雪后的泥淖,粘靴拌脚的,更让人心忧意烦。

“大雪纷飞白茫茫,耕牛保护要加强”这是我少时接触最早的诗句。这是村里叫从来的瘫痪人写的。他的地铺边的墙上挖有一个洞,他平时从洞中探出头来,喊路人为他做些小事,还给人几分或几角钱。可他就在那一年的大雪中,给大队干部写保护耕牛诗的几天后,溘然去世。想到如雪样惨白的心事,为他舀水端汤就是为了索点小钱的我,从此对雪有了一点畏意。

雪是春天的请柬,它给每个人心中铺开驿动的情怀。诗是有喜怒哀乐惧的,叙写的雪事又带有各种各样的色彩。这又不妨碍我牵挂一场雪,一场迎候春日的雪。

江南的雪,来得慢,来得静,走得快。当你凭窗吟雪的诗句尚来说出口,雪又被一阵风卷得无影无踪;当你痴情牵挂一场大雪时,连小雪也匿了它的芳踪,剩下的只有一些雪意。

这当然也不错,积雪消于无形,雪意常驻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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