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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我也值了一次夜班

2020-09-24叙事散文铁蝉沙音

我也值了一次夜班由于原油价格的居高不下,盗油贼的活动越来越猖獗,采油队的值班人员防不胜防,原油产量直线下滑。为了遏制盗油活动,采油厂组织全厂职工轮流值夜大班护井,我也值了一次夜大班,巡了一夜大井。三月二十五日,轮到学校值班。晚上七点,我们
我也值了一次夜班
 
  由于原油价格的居高不下,盗油贼的活动越来越猖獗,采油队的值班人员防不胜防,原油产量直线下滑。为了遏制盗油活动,采油厂组织全厂职工轮流值夜大班护井,我也值了一次夜大班,巡了一夜大井。   三月二十五日,轮到学校值班。晚上七点,我们在学校门口集合,人到齐了,我们也乐了,十六个人中有一半戴着眼镜。校办公室的李老师开玩笑说:“你们是去给人家帮忙呢,还是去添乱?”“别担心,别看我们眼瘸,腿可不瘸,跑起来快着呢,保险让偷油的追不上。”“千万别散了,前两天有几个巡逻的一开始追别人,人家一看自己人多,就回过头来追他们。”八点多,我们来到采油二矿采油九队。根据队上的安排,我们分成两组,我所在的这一组到队部东北方向的一个小站帮助巡井。一个穿迷彩服的巡逻队员送我们过去。我们下了公路,顺着田埂,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问站在什么地方,他说在前面亮灯的地方,向周围看看,灯光点点,看不出那里像。我们一边走,一边巡井,所以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忽儿跨沟,忽儿躲坑,时间不长身上就出汗了。防寒带的大衣成了累赘,鞋里也进了不少土,开始时凉凉的,不久就滑腻腻的,特别烦人。看过几口井,周围都很脏,油乎乎的。巡逻队的说现在偷油的都疯了,今天抓住了,只要一放走,明天还来,井口都来不擦。走着走着,前面的人停住了,我们也静静地站下,过了一会儿,一个人从东边慢慢地走过来。走近了,我们看着他,他也看我们,谁也没有说话。错开了,我们继续往前走。“会不会是偷油的?”“差不多,要不黑灯瞎火的,跑到地里来干什么,现在还不到浇水的时候。”现在才几点就已经出来了,也太心急了。来之前我们曾设想了种种浪漫场面,此时全没有了,只剩下难走的路和黑沉沉的夜色,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走了有五六里路,终于看到那个小站了,门口连个大门都没有。“怎么没有大门?”“保险有,怎么能没有大门呢?不信打赌。”“不用赌了,就是没有大门,安了好几次都给偷走了。”可不,到了门口一看,连墙都给扒了一些,想安大门都不行,这贼真厉害,也真可恶。

  见了值班工人,巡逻队的训回去了。我们进了值班室,里面很小,有一张铁皮桌子,两个连椅。值班的小伙子赶忙把自行车推出去,要不我们坐都坐不下。我们挤着坐下,谈着刚才碰到的那个人。我们说什么,小伙子都不插嘴,只是自己听收音机,说是习惯了。我们问了一下小伙子的情况,问一句,答一句,从不多说一句话。原来是我们学校前年毕业的学生,毕业后贵州省在这个站上值夜班,也算个老工人了。休息了一会儿,小伙子说咱们出去转转吧,我不由地心里一紧,会不会碰上偷油的,会不会打起来,临来时拿个家伙就好了。裹紧了大衣,跟着小伙子,顺着小河堤向西走去。小河的北面是条公路,但路边没有井,没办法只好走小河堤,不知道小河堤原来种的什么,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大土块,还有数不清的宽深不一的沟。窄的还好说,一跨步就过去了;宽的有两米多,一米多深,滑下去,跑上来,再加上夜色沉沉,不一会儿就喘粗气。小伙子拿着手电在前面带路,但很少用,也许是早就熟悉了,走的很快。我们在后面紧跟着,相互提醒着。天太黑了,啥都看不真切。一听到有沟,赶紧扶一下眼镜,做好准备。虽然我们紧赶慢赶,还是落在了后面。“叫前面的慢一点跟不上了。”不管怎么说,心里总有些紧张,好像有人要从两边扑上来,把你掳走。一想到李老师说的那个事就更紧张。“哎,民军,你不是喜欢听鬼的故事吗,我给你讲一个吧,比聊斋还动人。”“别瞎扯,本来就黑灯瞎火的。”“人不是人来,鬼也不是鬼------”还没唱完一句,前边有事了。“干什么的,躺在这里干什么?”听到喊声,我们赶忙跑到前边。只见一个人躺在一条深沟里,“歇歇”“快点走,在这儿歇什么”。歇歇,新鲜。深更半夜的跑到野地里,不偷油才怪呢。但无凭无据,人家愿意这么干,你也没办法。“小伙子,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偷油的?”“八成”“那咋办?”“咋办,没法。等一会儿再回来看看。”没法办,有点想不通。贼成了大爷,怪。

  小心,头上有绊子。”

  听到喊声,才注意到前面有条大沟,一哈腰跳过去,但头发不知被什么蹭了一下,下了一跳。“啥东西?”“不是告诉你了吗,头上有绊子。”回头一看,是电线杆拉线,真玄。就斜拉在沟边上,弄不好,刚跳过去就给拦到沟里。这时才明白过来,是“头上有绊子。”在这个地方挖沟,真黑。

  走完河堤,穿过公路,拐入北边的麦地。麦地比河堤好走多了,但我们觉得更累了。小伙子提醒我们要小心原油,仔细看,还真是到处一摊一摊,黑乎乎的。

  巡完井,回到值班室一看表,虽然没有什么事,但也用了一个小时。我们一屁股坐下,喝的喝,吃的吃。确实有点累了。但小伙子啥事也没有,也不吃、也不喝,没有倦态。在我们歇着时,小伙子不一会儿就到大门口看看,这个地方多次被盗,连大门都安不成,今晚上虽然人多,他还是非常小心。休息了一段时间,我们又出去转了一圈。这一次速度比刚才快了,月亮升起来,眼前明亮了许多,觉着路也好走了。一圈转完,比第一次少用了十多分钟,不过还是出了一身汗。

  四点左右,到门口观察的小伙子问我们南边的小站有没有人去,我们说有。小伙子说怪不得呢,你们看那边把油都点着了。我们跑到门口,果然南边冒起阵阵浓烟,但看不见火,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小伙子说咱们出去走走吧,这个时间最爱出事。我们穿好衣服,在凉风中走着,静静的,没有人说话。我突然有一种很骄傲、很自豪的感觉,就好像当年的游击队,肩负着非常神圣的使命。我们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情况,倒是钻井队、作业队的工人还在干着。五点钟,我们回到小站,还没来得及进值班室,小伙子急急火火地说:“咱们还得出去一趟,有三个人到西边去了。”我们一听赶忙跟了出去。此时天快亮了,但眼里茫茫一片,看啥都不清楚,心里特别紧张。在去的路上没有发现偷油的,回来的时候,碰到一个骑车子的年青女子,身上油迹斑斑,脏乎乎的从我们后面追上来,到了前面很远的地方又拐了回来,只是她车子上什么也没有,又是一个叫你没办法。在站门口,有两个中年妇女手提蛇皮袋子,不慌不忙地走过去。听说用蛇皮袋子偷油很方便,好带好藏好运输。

  六点多,天大亮,接我们的车来了,这一夜的工作完成了。谢天谢地,总算平安无事。我们同小伙子打过招呼,爬上车,问另一组的为啥着火,原来是偷油的点的,偷不成油就把井口给点了,用了六只灭火器才把火压下去,怪不得呢。时间不长大家都睡着了:一宿没有合眼,又走了五六十里路,真累了。想想什么时候干过这活,受过这罪。

  周一大家谈起这一夜的感受,有的说每月多给二百块钱,也不干那活。一个人在站上,孤伶伶的连个伴都没有。也没有对讲机、手机什么的,出了事都没法联系。小伙子就说过曾被人锁到屋里。吓也吓死了,孤独寂寞,一个小收音机便是伙伴,还有的话就是那个不太亮的手电筒。工作完全靠高度的自觉自律,这对人的要求很高,也很累。至于刮风下雨道路泥泞或停电的时候就不用说了,工作好坏完全看你的责任心。人们都说自己需要理解,理解万岁。可是做到真正理解又谈何容易,了解并不意味着理解。只有深入其中,亲自体验才有可能做到一点。如果没有这一夜的经历,我对采油队夜班工人的辛苦是不了解的,就更别提理解了(现在也不敢说真正理解)。我一直认为采油工人不需要多少技术,也没有多少风险,所以很好干。但现在不这样想了,任何一种工作干好都是不容易的,尢其是那些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提的、琐琐碎碎、缺少变化、缺少创新的工作,要干好就更不容易。所以我想能平凡琐碎重复中恪守职责就是伟大;能在孤独中忍受住寂寞尽职尽责就是奉献。伟大和职业没有关系,奉献和职业也没有关系,和伟大奉献有关系的是责任心。

  值班了一次夜班,我明白了。 [ 本帖最后由 铁蝉沙音 于 2010-3-1 15:4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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