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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杨柳轻摆

2020-09-24抒情散文曹国魂
杨柳轻摆文·曹国魂 整个院子被杨柳包围着,除了杨柳,我的目光没有兀自逃逸的时候,超出杨柳的高度。大多数我都站在院子的中间,我竭力踮起脚尖也无济于事,我眼巴巴的望着树叶穿越秋天,飘零的时候,它们有意无意挑逗我的抑郁,它们带走我深埋在身子里的
杨柳轻摆

文·曹国魂 整个院子被杨柳包围着,除了杨柳,我的目光没有兀自逃逸的时候,超出杨柳的高度。大多数我都站在院子的中间,我竭力踮起脚尖也无济于事,我眼巴巴的望着树叶穿越秋天,飘零的时候,它们有意无意挑逗我的抑郁,它们带走我深埋在身子里的温暖。那些温暖我保留在骨子深处,是一些亲人的灵魂或是灵牌,扦插在我的身子里。

我喜欢杨柳青青。我搁浅的春天急速擦过长长的老墙,村子里的老人健康起来,多好的阳光,他们复活起来,轻轻唤着我的乳名,如意堆对即将熄灭而又被风吹燃的柴火。

许是命里注定我一生要和杨柳聚在一起。我们共饮一江春水,我受着杨柳的韧性滋润。我坐在村子里听着耳畔呼呼地风声,我不再恐惧,一路欢笑的杨柳不经意把我的生命从一个寒冷到一个温暖的过程,给了我生命流动的信号。

杨柳是村子里最为温顺的,在我院子周围它们一般不会高声喧哗,秀颀的枝条伸过我的院子,原本虚掩的门闩被打开,隐约里我窥视到祖父的拐杖,父亲捋过青叶的树枝做成的羊鞭,以及二哥打破瓷碗后留在屁股上柳藤痕迹。这些烙在我影像中的工艺品,我闲下来就去抚摸。

父亲的棺木是院子后面最大的一棵杨树做的。那年二哥给父亲张罗过生日,父亲的身子其实一直很好,除了视力不管好外,无其他病恙。按乡下的习俗,人过六十夜夜防死,早点做好“寿房”对年长者是一种孝敬,他们为此可以舒心度着有限的岁月。庄稼人辛苦一辈子,为儿女做牛做马,无非到来换儿女巴掌大的一块地和能盛放身子的棺木。

父亲的六十大寿是1988年过的。父亲每每过生日都爱重复一句话:这辈子幸好生在农闲,丫头女婿都能聚在一起,好啊。父亲乐呵呵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提出给父亲做棺木,父亲没有啃声,直到他吸完最后一袋旱烟,才勉勉强强低语。说母亲去世五六年了,临走时太突然了,睡的是请来的白杨棺木,将来要和她合葬,挤一下家里的经济,买来些松柏夹上,好歹也对得起她了。

说这话的时候父亲眼眶湿漉漉的,后来的几句分明有些哽咽。

母亲去世的时候是我家从老地方搬到新宅的第二个年头。当时修房子的木头都是东挪西借来的。母亲的突然病逝家里再没有大的树木给她做棺木,那年正好是农村大包干刚刚落实的第一年,人心还在大集体意识上飘荡,谁都不会把家里的木头再借给我们。父亲决定去城里的棺材店请。

母亲停放在大门口,季节刚刚入春,倒春寒的气流推搡着杨柳。杨柳泛白的皮质形似我们兄妹的脸色,煞白无望。杨柳僵直的表情有太多的理由接纳春天的温暖,杨柳肢体的柔性把渗进躯干里的太阳光缓缓的输进大地,大地不停的吮吸,以致杨柳抑扬顿挫的摇摆显得极为幸福。

杨柳的摇摆更加深了父亲的慌乱,仅仅一天,父亲犹如剥了皮的小杨柳,身子佝偻着,浑浊的眼睛塌陷了许多,仿佛是白炽灯上突然落满了尘埃,父亲的目光有太多的无奈。如果父亲就是院子里最大的杨柳,母亲的突然离去给父亲留下诺大的空白,落在大地上的一滴雨水,一片雪花,或是微小的熄风都在父亲这棵大树上过滤、燃尽。我们潜伏在父亲的躯干里,蓄意等待春天的消息。

本来杨柳轻摆的时候会打扮我们兄妹:我跟在二哥二姐的后面,二哥做着柳笛,二姐会折些枝条,做一顶绿茵茵的桂冠。我们依旧过着童年和少年的游戏,母亲在不远处喊我们的乳名。我们欢快的步子留在村庄,踩着杨柳轻摆的方向,帮父亲把拴在院后的牛羊拉过来,等待父亲用粗糙的大手抚摸我们的头顶。

时间在杨柳飘絮里茫然而过。母亲已经去世二十八年了,父亲也离开我们三年有余,望着满天飞舞的杨柳絮,地上是包裹在起伏不定棉衣里的籽粒。飞絮从高处飞舞,选择最好的地方落下来,一丝风就把杨柳籽粒送到远处,每年的春天都这样,从不怠倦。没等杨柳絮回报杨柳,秋风吹来,杨柳用自己的枯叶轻轻盖在籽粒上面,冬天来了久久不愿离去!

人生何不如此,杨柳轻摆就是一年,一辈子。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树选择了自然中太多的无奈,而只有树越大的时候才知道怕风,希望风止。预想风止,我想,最好在大树周围有更多的树群,站成为一堵厚实的墙,管他多大的风。

[ 本帖最后由 曹国魂 于 2010-5-28 14:5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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