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散文

茶来满湖香

2023-10-19抒情散文周山华

二、三月的洞庭山，乍暖还寒，常常斜风细雨下个不停。湿漉漉的一个月后，老茶树上开始泛出点点新绿。茶农们看看茶，又看看天。碧螺春的新茶快下来了，茶农们开始“摩拳擦掌”，修车……

二、三月的洞庭山，乍暖还寒，常常斜风细雨下个不停。湿漉漉的一个月后，老茶树上开始泛出点点新绿。

茶农们看看茶，又看看天。碧螺春的新茶快下来了，茶农们开始“摩拳擦掌”，修车补胎、补篓修筛、调试炉火，里里外外忙个不停。洞庭西山岛上的三轮车轱辘也忙得“嗞嗞”直响。

湖上烟雨弥漫，片片层层的山峦隐约其间。七桅古船张着高高的帆，稀稀疏疏地横卧在不远的山下。湖鸥盘旋、翱翔，鸣叫声响彻悠远湖面。湖上的鸭子感受到了水下一丝丝的暖意，浮萍和莼菜开始探出芽头。塘鳢鱼开始靠岸产卵、觅食。螺蛳开始肥美，岸上的春韭刚发芽。

三月中下旬的晴日，碧空如洗，湖光山色相互掩映，尽收眼底，仿佛一幅长卷山水图在苍茫的穹宇下缓缓铺开。湖上的车道拥堵不堪，缓慢前行。山上采茶的人已经背回了几篓新茶。采茶妹子，指如兰花，双管齐下，左右开弓，采茶忙。第一棵树上的茶必定攒在手心，下意识地凑近鼻子，吓煞人香，仿佛嗅出湖的灵气和山的清香。

采茶妹子累了总爱唱唱心中的那个山歌，自编自曲，天籁般的唱响，响彻天边：“累了看山，看不穿。看水，水悠悠。山还是那个山，水还是那个水，祖祖辈辈生在兹，长在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唱着唱着，一篓篓的新茶下了山，背过村口千年的香樟树，背过那口老古井。不知道多少年了，年年曾相似，代代人不同。

八十多岁的老阿婆衣着条理，端坐在门口的板栗树下，裸着眼，静静地挑拣着芽头，像是在数，一个、两个、三个……心中默念，手中却飞快“数”过。手上的“沟壑”是岁月轻轻抚摸的痕迹，弓着腰的背影爬满了沧桑。

山下炒茶忙，茶气扑鼻香。顾婶家的小叔子，系着粗布围裙，操着一口大锅，赤手空拳地翻炒着翠绿的茶头。手搓着茶，茶也磨着手，锅里有节奏地哧嗞、哧嗞响着。皲裂的手指不停地工作着，鼻子时不时捕捉着锅里飘来的香气。茶有几分熟，已了然于心。炉里的火候不激不烈，平平稳稳，踏踏实实。

慢慢的，西天的霞光，漫过遒劲古朴的枣树。刚起锅的茶被恭恭敬敬地迎上了竹篾筛子，茶如青丝，绒似霜。

熟透了的茶香，熏得鱼贯而入的茶客，浑身松软。不时地停下脚步，与春风一起沉醉……

茶香没过村庄、幽巷、鸡棚、鸭架和枯藤……与炊烟一道消失在氤氲的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