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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你有鸟的翅膀吗

2023-10-18抒情散文郭苏华
 郭苏华星期一的早读课上,路小满一边背语文课本上的诗句,一边在一个空本子上做数学题:早上4节课,加中辅导1节课,加下午5节课,加晚上3节晚自习,一天就是13节课。一天就是13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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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苏华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星期一的早读课上,路小满一边背语文课本上的诗句,一边在一个空本子上做数学题:早上4节课,加中辅导1节课,加下午5节课,加晚上3节晚自习,一天就是13节课。一天就是13节课。一周5天。13乘以5,就是65节课。星期六一般都延时服务,上午4节,中辅导1节,下午3节。星期六就是8节课。65加8就是73节课。一周73节课,还要做作业,在学校还可能挨各科老师的批评。路小满又一想不对啊,还有现在正在上的早读课还没有算上去,早读课6节,73加6就是79。想一想,还不对。星期天下午六点就要到校,晚上还有3节晚自习。啊,这课真像聚宝盆啊,一会就生出一个。这样一算,79加3就是82节。一周82节课,这哪里是学习啊,这是机器才能承受的事情啊,怪不得,这个学校的初三已经连着三年跳了。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把这样一个繁杂的数学计算计算结束的时候,语文老师也从那边踱过来了。她赶紧把写满了数字的本子往语文课本下面推了一推,算是盖住了走神的荒唐一刻。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语文老师没有刻意看谁,她从路小满身边很快地就踱过去了。现在的老师跟学生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其实路小满是这样认为的。她很少找老师谈心,除了请教题目。她知道,他们跟老师之间的认知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距离。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所在的班级是一个小班,他们这个学校,分层比较严重。对于分层,以前上级还管过。但是,人家上级不能一天到晚看在学校里面。而且,分层也得到了社会的默许。好像一些尖子生,就要另起炉灶似的。把他们放在一边,他们就不会成为精英,不会考上好的学校了。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他们学校的分层是这样的。第一层是2个小班。第二层还是2个小班。但是,层次却不一样。第一层次是最好的第一梯队。第三层是12个强化班。第四层是20个普通班。每个班级55个学生。但是到后来4个小班的人数可能超过60 。普通班好一点的,也会超过60。而普通班的人数却越来越少,有的找关系进了强化班,有的直接辍学了。这样的分层导致普通班的纪律非常难管。那些学生自觉自己升学无望,一天到晚打架斗殴,染黄头发,躲在厕所抽烟,谈恋爱就算是最轻的了。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所以,过一段时间,学校里就会出一个大一点的事件。不过,校长就有这样息事宁人的本事,每次都能把这样的事情摆平搞定。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对于这些事情不是太关心,虽然在自己身边,却又仿佛离得很远。因为她是小班里的学生嘛。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早读课就在路小满的数学公式和胡思乱想中结束了。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语文老师大概一直觉得所有的学生都在认真地背书。连路小满自己似乎也是这样认为的。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早读课跟第一节课之间只有5分钟的时候。除非坐在一楼的班级能赶上去西边教学楼旁边的厕所,其他二楼到五楼估计没有一个赶得上的。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所以,路小满下课之后,尽量不上厕所。最奇葩的时候,下午的第五节课跟晚自习第一节课之间,无缝衔接。中间就没有安排下课上厕所的时间。大概学校觉得学生是没有上厕所这个需求的。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好在路小满他们都年轻啊,十五六岁,憋得住。也有不识相的学生,在刚上课的时候举手上厕所,这样就会招来老师的白眼。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在这一点上做得就蛮好。她尽量不喝水,也不吃稀粥。水果也很少吃,这样就避免了很多尴尬。但是,这也带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小小年纪,因为很少吃水果蔬菜,很少喝水,加上久坐,她就得下了严重便秘,痔疮,有时候,在马桶坐半天,也解不下来,那种痛苦,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痔疮呢,就是有时候出血,疼痛。只好在下面垫了卫生垫子,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身体不是很强壮。到冬天的时候,被大风一吹,就要流鼻涕。有一次,因为感冒拖了好久也没有好,竟然患上了鼻炎。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一开始没有放在心上,慢慢地,鼻子堵塞严重,早上起来,就头疼。这样就严重影响学习了。到天气暖和起来,就会好一点。去看了医生,医生说,不能受凉,不要吃辣,多运动。这三点,路小满只能做到第二点,不吃辣的。其实,她一直不太喜欢吃辣。但是运动,哪里有时间。体育课要不是因为初三要体育加试,估计也没有了。不要受凉,冬天那么冷,早上六点多就起来,六点五十的早读课,怎么能不受凉。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在班级里,排名靠前,一般在班级前十名。老师眼里的市重点和县重点的优质种子选手。她在的是第一层的小班。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穿一身跟所有这个学校的同学一样的蓝色的校服,这样的统一颜色使路小满在芸芸众生里,变得没有任何特色。所以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这身衣服脱掉,恢复自己的真身。她觉得只有穿自己衣服的路小满才是她路小满本人。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她想过,要是她中考结束,第一件事就是把夏天和冬天的两套校服给扔垃圾桶。可是,到了高中,肯定还会换另一种校服。不过,一个暑假,路小满一天都不要看到校服。她真的非常讨厌把她的个性和青春都埋没和淹没掉的校服。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可是,现在,她还是每天不得不把校服都穿在身上,淹没在一大群一大群的学生里面。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上课的时候,路小满很多时候都会走神。可是,她大眼睛分明看着黑板,但是她的思绪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多么庆幸,她的潜意识没有被老师监控。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她看到窗外的一棵海棠开了,也不知道是西府海棠还是垂丝海棠,反正那么娇柔的粉红色的就像女孩子的脸蛋的花朵,又像小小的风铃挂了一树。她的心思都被吸引过去了。但是,她不敢看很久。她看了一眼,海棠花像火焰一样的色彩就会一直留在她的脑海里,一直给她一种大自然的温柔的甜蜜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似乎给了她一种力量和源泉。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是的,她的大部分的关于生命和生活的启迪似乎都是来自大自然的。这是谁教会她的呢,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天性里,就有一种纯洁的要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的东西。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没有多少朋友,在这样一个竞争的环境里,像她这样优秀的,即使有朋友,也是学习上的竞争对手。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是的,路小满有一个朋友。就是班级的第一名,也是年级第一名的李晴雯。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在六年小学生涯和三年快结束的初中生涯里,考试超过李晴雯的次数,比李晴雯超过自己的次数差不多。所以,她们是旗鼓相当的一对好朋友。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李晴雯稳重扎实。她不像路小满有点文艺腔,还多少有点老师都看不出来的叛逆。李晴雯一直走在一条非常正确的道路上。而路小满就不是了。只是路小满非常聪明,把自己掩饰得很好。在这样一个班集体里,你必须是百分之一百的正确,起码是百分之九十八,不然,这个班级你是完全没有办法呆下去了。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去年有个女同学在手机上跟一个男同学聊天,被任课老师抓住了。女同学就被带了家长,女同学被带回家面壁思过了大概有一个月才到学校里来,但是,已经不在这个班级了。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所以,路小满特别注意把自己要隐藏好一点。路小满今年十六岁。不知道老师们注意到没有,特别是语文老师,她们在讲《牡丹亭》或者《西厢记》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这些戏剧里的古代女子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要结婚了啊。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啊。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或者她们注意到了,她们就是不能说。她们讲这些名篇的时候,都恨不得跳过去不要讲什么游园惊梦,什么待月西厢。可是,难道路小满们都是傻子吗?都是木头人吗?听说现在机器人都有感情了呢。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喜欢一个男生,是的。但是,作为一个小班的优等生,她不能把这样的话说出来。那个男生也是喜欢路小满的。他们不会像那些成绩不好的学生一样,穿着校服,骑着电动车,在后车座上,女生就搂着男生的腰,招摇过市。虽然路小满对那样的肆意妄为的男女生的行为,充满了不能告人的羡慕。但是,她是有底线的。她的优等生的高贵矜持,她的那些书本上学来的素养,她不能不顾及。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他们会在放学的时候,一起骑车回家。路上,旁若无人地大笑,或者看着彼此,眼睛里装满了无法说出口的风雷与故事。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男生叫李啸衣,家庭情况一般,父母都是在外地打工的人。可是,他却一点不像那些留守的学生不羁和难管。他的成绩在班级总是第一。跟路小满是棋逢对手的那种。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的家庭却是工薪阶层。她父亲在公安局,母亲是一个幼儿教师。父亲是刚硬的山一样的男人,母亲却柔情似水。大概因为一直跟小孩子在一起,母亲的天真纯洁的秉性一直保持得很好。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的性格里,既有父亲的刚强,又有母亲的温柔。这两种性格在路小满的身上那么复杂而统一地存在。在需要刚强的时候,路小满总是当仁不让的;在需要温柔的时候,路小满就像水一样柔顺。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下了晚自习,跟李啸衣骑车在路上的时候,路小满就像这夜色一样,温柔得就像要流动起来。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夜风吹动他们的衣襟,仿佛心也被吹动了。路小满侧过脸看着身边的李啸衣说,你回去吃夜宵吗?李啸衣说,吃啊,这么晚了,肯定饿了。路小满说,我肯定不吃。李啸衣说,为啥啊?半天加一个晚上,精力都耗没了啊。路小满说,是啊,可是,我还是不想吃,或者少吃一点。李啸衣在黑暗里笑了一下,说,你们女生都怕胖吗?可是,你不会的。你多瘦啊。你才多重啊。路小满说,可是,也要防患于未然。李啸风就笑了,说,你们女孩子就这样。路小满问,你晚上回去都吃什么啊?李啸风说,我奶奶都给我煮鸡蛋,或者方便面。路小满“哦”了一声。因为她在家里基本都吃母亲亲手做的各种面点,外加一瓶牛奶。到了分手的岔路口,路小满要向西,李啸风要向东。李啸风用脚撑住车子,眼睛看着陆小满说,你慢一点,后面你一个人走了。路小满像女侠似地一笑,说,没事。李啸风说,你走,我在后面看着。等你快到,我再走。路小满说,真的没事。李啸风说,我知道,你快走吧。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就慢慢地骑走了。她感觉身后那双眼睛一直看着她,她的后背就有点火辣辣的。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眼看着,初三快要毕业了。路小满的生活还跟从前差不多。但是,有一天早上,她看到李啸风的位置一直空着,心里就起了疑虑。李啸风要是有什么事,肯定提前跟她说一声的。路小满嘴上不说,心里体贴到李啸风的意思,常常觉得特别温暖和甜蜜。可是,这个早上,眼看一节课一节课过去,李啸风的位置就一直空荡荡的。也没有一个同学想起来问一下。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知道,班主任一定知道李啸风没有来的原因。可是,她不能去问。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李啸风从那一天没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去了哪里?他去了他父母那里吗?他辍学了吗?还是在另外一个地方继续读书了?没有一个人告诉路小满,李啸风到底去了哪里。路小满上课的时候,会突然走神,想起跟李啸风在一起的某一个片段,眼泪不觉要流下来。她赶紧收起心神,看黑板。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变得越来越沉默了。下课的时候,李晴雯走到路小满桌子旁边,喊路小满一起去上厕所。路小满呆呆地看着她,似乎不清楚她说了什么。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李晴雯看着路小满消瘦的模样,大吃一惊。但是又不敢说出来。眼看中考就要到了。路小满看起来精神恍惚。跟从前活泼可爱爱说爱笑的路小满判若两人。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她极力掩饰着。除了李晴雯看出了一点端倪,其他同学都忙于中考,没有人有时间关注别人。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夜深了,路小满坐在书桌旁边,堆积如山的作业,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就像寻找李啸风的心路,也永远没有结果。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坐完作业,就呆呆坐在桌子边。她想不通,李啸风走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他难道是一阵风吗?风也是有消息的。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他到底去了哪里。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一声?那不是李啸风的风格。他那么温柔体贴,情商一流。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中考终于结束了。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跑到通榆河边,坐在青青的草地上,面对着滔滔的河水,忽然就用手捂着脸,痛哭起来。她多么思念李啸风啊。他到底去了哪里?她这一次要鼓起勇气去问问班主任。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等她哭够了。路小满从草地里站起来,往班主任家的方向走去。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在路上,她竟然遇到了李晴雯。路小满几乎是扑了过去。她紧紧抓住李晴雯的手说,晴雯,你告诉我,李啸风去了哪里?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李晴雯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把路小满抱住了,好像要把自己所有的温暖都传递给她。李晴雯不停在她的后背拍着,声音哽咽,说,小满,我们都知道你喜欢李啸风,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路小满推开李晴雯,眼睛睁得大大的,说不出话。李晴雯说,李啸风是爱你的。你一直知道。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路小满使劲推开李晴雯,就像疯了一样在路上狂奔着。李晴雯在后面大声喊,小满,小满……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九月,是个灿烂的季节。路小满到市里最著名的重点高中报道。她更瘦了。却显得很精神,她走进班级,那么多青春洋溢的笑脸扑面而来。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她的眼泪又要下来了。但是,她却倔强地摇摇头,把手里抱着的书本整齐地放在桌子上,笔直地坐下来,等老师来上第一节课。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她听到窗外小鸟婉转的歌声,她转过头,在绿叶间试图寻找那只歌唱的小鸟,却没有找到……uSf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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