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当年收麦时

　　　　　　遥想当年收麦时

小满过后，乡村到处弥漫着麦子的清香，要不了几个晴天，麦子就该收割了。下班回家，看到隔壁的双喜伙正在调试着收割机，“轰隆隆”的欢叫声，打开了我对儿时收麦季节的回忆。

　　当年收麦时节，我们读书的五七小校三年级以上的学生都要放十五天的农忙假。大人们为了麦子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我们这些放假的小学生也不能闲着。生产队长给我们派的工就是拾麦穗。夏日的太阳白花花地照着长长的麦畦，一丝风也没有。当时我们也不知大人们的辛苦，只知道自己的汗水慢慢地从脸上滴下来，顺着衣服流进满脊背。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有时弯腰的时候几乎能顺势栽倒，拾不了多久就急着要回家吃饭。为此，不知挨了大人们的多少训斥。

　　总认为到打谷场上脱谷会好受些，其实上场脱谷是最苦最忙的活。青壮年劳力负责往脱谷机里喂麦把，上点年纪的负责把脱粒机吐出的麦草再抖几下，抖尽麦草里的麦子，然后再归拢在一起，堆成一个圆形的“草尖子”，用两根草杠穿起来抬走。我们这些小不点的学生也只能跟在一些老奶奶后边“拉麦把”，要管上喂脱谷机的有麦把往“小老虎”口里喂，非得手不住脚不停，来不得半点偷懒。由于当时机械设施落后，脱谷机震得人的耳朵几乎聋掉，满天的麦草灰直呛嗓子，大家都紧闭着嘴，有什么话必须要说了，就使劲用嗓子喊出来，然后“呸呸”地吐掉嘴里的灰尘草屑。等当天的麦子脱完，我们脸上头上全是灰尘，眉毛睫毛都是黑的，连鼻孔和耳朵眼都几乎堵住。

　　麦子脱好扬干清后，我们就清闲了许多。谷场上，为了晒麦，我们学着大人用“板掀、翻耙”将麦子均匀地铺开，这时就可以在谷场边的树阴下看小人书，偶尔还可以倒在树阴下睡上一小觉。但必须隔一小段时间就要到太阳底下翻一下麦子，能用脚板画在麦子上画出一个一个的图案。要是看见西边天上翻滚起黑色的乌云，那就“没得命”了，无论男女老少，老弱病残都到谷场上抢收麦子。那情景，恰似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乡村团结协作的精神，也只有在些时发挥得最好，只要把场上的麦子收好、堆好、用塑料布盖，一个个全不怕被雨浇成“落汤鸡”。就这样，直到将麦子放进嘴里一咬咯嘣作响，才装进粮食仓库。待一季的收成到手，我们的忙假也就结束了。学校里，我们彼此望着晒得黝黑的脸庞，一个个都笑了，课前课后，个个都争抢说忙假里各自的趣事。

　　现在农村收麦，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那些繁琐，全都是机械操作。所以，现在的小孩子们也就不可能体验那些情景了。可能是过于固执的缘故，我始终认为，唯有挥舞镰刀的麦收才算真正的收麦。等我老的时候，多想希望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麦田。在收获的季节，磨好锋利的镰刀，站在金黄的麦浪里，弯下腰，用最虔诚的姿态，最深沉的情感，体验那遥远的，模糊又清晰的童年。 [ 本帖最后由 杜永生 于 2010-6-18 08:2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