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书记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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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书记住院
■罗 鸣
“王副书记住院了。”胡赖四一跨进办公大楼，见人就传开了。旋即，他还挨着办公室传达。
“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哪个人不生病？”范处长回敬胡赖四，“有啥奇怪的？你想多了，赶紧把那份调查报告整出来，交给领导审改。”
胡赖四在办公室东摸西搞，像个小脚女人赶路，磨磨蹭蹭的，无法静心做事，终于熬到了下班。胡提着印有“为基层服务”的黑色公文包，走进叙府商场。他看见贾主任等几位同事，也在商场挑选物品。
嘿嘿，胡赖四冷笑两声，心语：看来大家都很积极，不甘落后啊。咋没有发现范处长？他有点迷惑。
中午。在市二医院王副书记的病房里，进进出出的探视者，似如跑马场举行“赛马会”似的。
王副书记的儿子，王佳风在病房里忙碌整理沙发上、床头柜、桌子上堆积的各类高级滋补品，还有鲜花、信封……
胡赖四提着鼓鼓囊囊的公文包，来到了王副书记的病房：“佳风，王书记没在？”王佳风一边接过胡赖四送的虫草、人参等高档滋补品，一边回说，“我爸做检查去了。”胡感觉来得不是正点，突然从胃里涌起一股酸涩味。他用手按按肉肉的肚子，像泄气的气球，怏怏地溜出了病房。
胡赖四的妻子小鹃，是二医院的护士。王副书记正好在她科室住院治病。胡来到妻子的值班室，用了小鹃为他打的工作餐后，再次走进领导的病房。
王副书记躺在病床上，用衣服罩在头上，鼻孔插只橡皮管正在吸氧。胡赖四看见此景，没好开口问候王副书记。腹中自语：看来领导病得不轻啊。胡好像眼睛被针刺了一下，从眼底溢出几滴冷涩的泪，粘在脸颊。
“王书记是昨天到基层检查工作时，突然晕倒了才送来医院。”贾主任向护士小鹃吩咐，请她一定要精心照料书记，如有情况立即报告。小鹃听了贾主任的指示后，匆匆去了王副书记的病房。
晚上，王副书记的精神好了许多。他躺在病床上嗬一声，出了一天来最闭闷的一口长气后，对儿子说：“佳风，今天他们来看望我，其实是来看望书记的。你把他们送来的礼物，全部清点登记……”
“我已经登记好了，爸爸放心，您安心治病就是。”
次日，王副书记的病情似乎好了许多。他对络绎不绝来探视的部下，心存感激，但又心照不宣。他对昨天前来探视的人，没有同他们讲话，也没有看清他们是谁？这似乎令那些送礼的人失望。于是，今天他们有人又来了。胡赖四就是其中一位。
胡赖四给王副书记汇报，照顾他的护士小鹃，是他的妻子，并在不经意间，透露自己昨天已来探望了。顿时，一股酸辣滋味，涌上王副书记的喉咙，呛得他连连喘息。
默想：自己患了什么病？胡赖四为什么这样用心？王副书记对胡的过于热心，像喉咙上粘了一块酽痰，咳不出来……
“你们知道不？王副书记好像患了癌症。”又是胡赖四。他虽然没有像当初传达王副书记住院了，四处奔走相告的调高，但还是把这个消息，神秘透露给了能碰见的单位同事。
范处长听到这个消息愕然。胡赖四见他不解，上前紧贴领导的耳朵：“我妻子小鹃，看到王副书记的检查病历上，写着CA。你懂吗？CA是恶性肿瘤的英语缩写。”胡语毕，叹了一口气，又跺了几下脚。说不清胡是为王副书记惋惜，还是为自己费尽心思而懊恼。
“王副书记出院了，出任我们的书记。”几天后胡赖四听到范处长讲的这个消息时，CA——CA——在胡的耳朵翁翁刺响。他没料到自己编写的剧本，却没有把控好，剧情结尾大反转。面对事实，胡就像去赴吕太后的筵席，如坐针毡。
这天，胡赖四下了狠心，又带着重重的礼品，来到王副书记的住院病房，竟同王佳风撞了满怀：“胡赖四，我爸爸已经病好出院了，请认领你送的物品。”
王佳风把胡赖四送的物品，全部清退还他。胡这些天为王书记生病住院的所有用心，成了瞎子点灯——白费蜡。
胡赖四呆滞地站在病房里。霎间，他的脸上发青发紫发白。他怀里搂着一堆高级滋补品，够他一生好好回味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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