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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八月鸡枞香(修改稿)

2020-09-24抒情散文杨木华

八月鸡枞香杨木华七月,朗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猝不及防的雨说来就来。望窗外不期而至的雨点,听天空轰隆爆响的雷鸣,牵挂也潜滋暗长——出鸡枞了,我捡过的那些鸡枞塘,今年又被什么样的手轻轻捧起?我拿起电话,告诉母亲:妈,明天我回来。
八月鸡枞香杨木华


  七月,朗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猝不及防的雨说来就来。望窗外不期而至的雨点,听天空轰隆爆响的雷鸣,牵挂也潜滋暗长——出鸡枞了,我捡过的那些鸡枞塘,今年又被什么样的手轻轻捧起?我拿起电话,告诉母亲:妈,明天我回来。

  第二天,我还在睡觉,兄弟打来电话,说:“你的运气真好!你说要回来,我刚才捡到几大塘鸡枞了,你给动身了?”鸡枞!一骨碌起床,回乡。一路上,脑海中全是鸡枞的影像:开成伞状的,大骨朵状的,刚冒出地表的……
我的家在点苍山西坡,莲花峰下一个叫官庄的小村子。小村前面,是一个狭长的田坝,村后起伏抬升的点苍山正是鸡枞的天堂。我捡鸡枞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菌出时节,天欲亮未亮就起床,抓一个竹篮立即出门。就着天光,我们直奔“预约”的鸡枞塘而去。鸡枞,是一种野生菌,按一起长的朵数分独鸡枞(一朵)和塘塘鸡枞(几朵到近百多)两种,按颜色分白、灰、黑、黄四种。鸡枞有灵气,多赶在火把节和鬼节这几天大量长出。鸡枞还怀旧,今年找到的地方,明年会如约出现。小时候,父母告诫我们:找到鸡枞,要悄悄地捡,大喊大叫会吓跑它,明年那里就不会长。现在想来,是叫嚷泄露秘密,第二年被人捷足先登。那时不知,都是紧咬着嘴唇拔鸡枞。鸡枞生长快,一个晚上,就从地下冒出,长大开放。有时候,前面的脚印还很新鲜,可脚印旁边的鸡枞却偏偏迎接下一位来客——不是前面的人看不见,而是鸡枞那刻才从泥土里长出来。记得一次放羊,跟着羊群走,突然与几塘鸡枞遭遇,竹篮装满了,再脱下外衣。于是,回家的路上,肩挎满满一篮,手中还提一大包,在路人的羡慕中,少年的骄傲得到极大满足。  

  鸡枞再次闯入生活,是我从小镇回老家附近的小学教书那年。转了一圈又回到起点,当年的班主任看出我的落寞,就约我去找鸡枞。那年雨水好,菌子在林间疯长。凌晨四点,班主任来叫,我拿上电筒,跟着他往学校后的山上爬去。他带一个背篓健步如飞,我只带几个塑料袋却气喘吁吁。到一个稍微平坦的松林时,他说:“这里出鸡枞,找找!”闪闪烁烁的电筒光下,他真发现了一塘开放的鸡枞。围着那塘鸡枞,我打了几个转——鸡枞总爱几塘一起长,相隔不过三四米,菌顶的尖偏向哪方,就向哪面找。逛了几圈,却无所获,天色渐明,林中来了不少人,他就带着我继续往上爬。在一片广袤的玉米地边,他说地里都生鸡枞,自己冲吧!天已大亮,对呀,自己闯!在玉米林的海洋中钻了一阵,迈着沉重的脚步踏出玉米地时,鞋底沾满了潮湿的泥土,两手依旧空空,一朵鸡枞都没有捡到,归途中,捡了半袋青头菌,就这样铩羽而归。  

  第二次,我独自去一个叫“大坪子”的地方。到大坪子,天色微明,雾气顺松树顶涌过,没有鸟虫的鸣叫,草尖上晶莹的露珠隐隐约约,密密麻麻的树林里冷气森森,寂静无人的空旷袭里,每一步的足音都分外清晰,故意大声咳嗽,可声音瞬间消失在密林深处。手心一时汗津津地,放缓脚步,沿着羊肠小路,我漫步向前。一瞟眼,北面树后像有一片白,定睛细看,是一片白!灵光一闪——鸡枞!我立即奔过去。大脑中只剩下怦怦的心跳声,近了,再近了,好一塘“反毛”黑鸡枞!高高的菌脚,托着倒卷的菌盖,挨挨挤挤地,占地差不多一平方米。一朵,两朵,我虔诚地边拔边数。拔完了,六十多朵,好大的一堆!起身,再向四周搜索,又发现了几塘鸡枞。这些鸡枞杆足有大拇指粗,厚实的菌盖倒翻上去,把雪白的菌摺恣意地展示,每朵足有二三两重。准备装,才发觉自己带的塑料袋太小。兴奋过后,此刻才感到累,就坐下歇息。正无计可施,小路上,竟然走来了班主任。我笑着说:老师,你的鸡枞都被我捡喽!他开心地说:“我来给你送背篼!”满满一背篓,我愉快回返。

  那些贩卖鸡枞的,见我在大路旁的古井边洗鸡枞,总纠缠要买,但他们总是失望——我不卖,都做成油鸡枞。一天下午放学后,我去学校北面的小山上散心,竟然又与大一塘鸡枞相遇。一片盛开的灰鸡枞,让小时候的传奇再次上演:脱下外衣,携一大包回学校。又一个清晨,一块玉米地边,十来塘鸡枞突然呈现,每塘六七朵,我用双手疯狂地拔,弄坏了菌盖都不顾——附近有人,担心他们来争——没有拔起,人人可捡。终于把所有鸡枞放倒了,我却紧张得快虚脱了。

  那年捡鸡枞,是间隔多年之后重新上山,没有预约,纯属意外的相遇,而捡鸡枞的诱惑也正在于此——谁也不知道,惊喜何时出现。多走走,多看看,自然多了捡到的机会。

  十月,我调入乡中学,再后来到县城中学。几年来,我与鸡枞无数次相遇,在夏末初秋的街头巷尾,只是,在坦然的钱物交换里,那份收获的惊喜渐行渐远。

  我还沉浸在回忆中,车突然停了——老家到了,母亲已在公路边等候。回到家中,兄弟捡的鸡枞静静地站在水池边,用一种优雅的姿态,欢迎我的回家。洗好鸡枞,晾晒到小簸箕中,才坐到古老的火塘边,听母亲细细唠叨家常。火光中,母亲鬓角的几根白发从毛线帽中漏出,她却浑然不知。

  望着年过七旬的母亲,我轻轻地说:“妈,你放心,没有鸡枞的时节,我们也会常回来看看!”

联通:云南大理漾濞一中初中部
邮编:672500
邮箱:ybymh@yahoo.cn
[ 本帖最后由 杨木华 于 2010-8-24 15: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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