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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逝者如斯夫

2023-08-29抒情散文钟翔
一“哈迪耶,你包上一份厚礼,过会儿我到黑蛋家去,给他开个斋,说些好话,说不定事情能成。”加里卜做了晨礼,诵读完《古兰经》,对沙发上看《天方性理》的妻子说。“知道了,我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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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迪耶,你包上一份厚礼,过会儿我到黑蛋家去,给他开个斋,说些好话,说不定事情能成。”加里卜做了晨礼,诵读完《古兰经》,对沙发上看《天方性理》的妻子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知道了,我就去。”哈迪耶应声走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是珍贵的斋月。两人夜里三点起床,做饭吃喝,准备封斋。哈迪耶手脚麻利,做得快,不上半小时,饭菜端上了桌。最后吃了鸡蛋,喝足茶水,封上了斋。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他们七年前认识,五年前结的婚,属于自由恋爱,两人很般配,过得也幸福。那时加里卜二十多岁,是个毛头小伙儿,块头大,身材高,一米七八的样子,看起来很帅,在不远的清真寺念经。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加里卜脑子灵活,记忆力好,阿訇布置的作业,别人一两天不会,加里卜几小时就会了。考试时,能滚瓜烂熟地背下来。很快便得到阿訇的赏识。村里的回族,宰羊过节,“搭救”亡人,诵《古兰经》,阿訇经常带着加里卜,走东家串西家。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时间久了,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哈迪耶。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哈迪耶是村里老阿訇的女儿,十五六岁,身材高挑,头戴白纱,在家开杂货铺,卖油盐酱醋、火柴、毛巾等日用品。杂货铺离清真寺不远,走两三分钟就到。加里卜常买毛巾、牙膏、袜子之类的东西,搭上了话,熟悉起来。时间久了,哈迪耶觉得加里卜为人正派,聪明好学,渐渐喜欢上了他。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后经媒人撮合,促成了这桩姻缘,走到了一起。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婚后第二年,加里卜父亲在家的后院修了房子,把两人分出来,单独另过。加里卜一分出来,家里的花费开销再不能靠父母,得自己挣来。这样,家庭生活的重担,就压在加里卜的肩头,使其无法念经,逼迫回来了。到家后,与哈迪耶一道,耕田种地,饲养牲畜,过着简单的生活。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加里卜也读过小学,成绩优秀。到小学高年级时,跟外村的几个同学偷偷去了广州,开阔了眼界,増长了见识,觉得广州繁华热闹,比农村好多了。回来后,心慢慢野起来,说要干这干那弄出个名堂。上学坐在教室心就静不下来,注意力用不到学习上。久而久之,出现厌学情绪,最后辍学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辍学后的加里卜无所事事,四处游荡,很是无聊,慢慢后悔起来。父亲看到这样,就找人托关系,最后送到清真寺,跟阿訇学伊斯兰教知识。没过几年,加里卜认识了哈迪耶,不久结了婚,分家另过,经念不成了。这是真主的安排,怨不得别人。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哈迪耶收拾完锅灶,已是凌晨五点多。看看外面,天还黑黑的,空中繁星闪烁。一颗流星拖着长尾划过天幕,突然闪亮一下,又默默消失。渐亮的曙色里,清真寺传来邦克声,高一声低一声,提醒穆斯林快点起床净身,速来礼拜。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到衣柜跟前,哈迪耶取出茶叶、桂圆、冰糖、枸杞等,用报纸包好。选中的茶叶,是加里卜上月路过三甲集镇时买来的。当初讨价还价,老板看他戴着白帽,听口音知道是附近的穆斯林,就便宜让卖,每公斤六十二元。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窗玻璃外,天色越来越亮。空中红霞流溢,白云随意飘荡,淡月朦朦胧胧,洒下如水的银辉。鸡鸣此起彼落,东一声西一声从远处传来,似是在相互比赛,看谁嗓音亮、声音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流川河水隆隆响着,汹涌澎湃,在远处也能听到。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加里卜两口子关系好,配合默契,随意使个眼色就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加里卜叫哈迪耶到炕上,轻轻揽进怀里静静抱着。哈迪耶靠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觉得踏实可靠,可托付一生,能白头偕老。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婚后两人商定暂时不要孩子,得计划生育。在年轻力壮无拖累时外出打工挣钱,重新盖个水泥房子,或小二楼。居住环境好了,又有了经济基础,再要孩子更好。在这点上,两人想法一致,商量好似的。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加里卜对自己没好好读书,半途而废,没能考上大学而端不了公家的饭碗很是后悔。这自身的遗憾不能再留给子女。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他暗下决心,要埋头苦干,勤劳致富,创造有利条件,等以后有了孩子好好培养。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分家后,加里卜带着哈迪耶,到内蒙古煤矿挖煤。人员分成若干小组,每组七八人,或上白班,或上夜班,轮流倒换。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加里卜和哈迪耶一组。轮到加里卜一组下井,哈迪耶负责做饭,一日三顿按时按点,从不耽误。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在煤矿挣钱,辛苦劳累不说,最为头疼的是卫生条件差,生活环境恶劣。煤尘到处飞扬,刚穿的衬衣,半天领子就黑了,脏得无法见人。细小的煤渣无处不钻,说话时钻进口里,不时磕着牙齿。鼻孔和耳朵里,也进了不少,浑身难受,对身体极为不利。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没过多久,二人离开煤窑,到不远的厂子里上班。厂子里工资虽低,但活儿较轻,卫生干净。上班穿着工装和新发的鞋子,在干净的厂房里干这干那,简直是另一番天地,像是国家干部。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天已亮了,你快去吧。不然人家外出,见不上怎么办?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现在是农忙时节,地多的人家,封斋就下地,快去吧!”哈迪耶催促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是的,我就走。商定的事儿,若说期限到了,不划算,拒绝了怎么办?”加里卜担心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多给点儿钱,尽量使他高兴,快快答应下来。租期十年二十年都行,越长越好,一直租就更好。”哈迪耶强调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加里卜戴上白帽,提着礼包走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盛夏的早晨,清风徐徐吹来,树叶哗哗作响,空气极为清新。凉爽的风进入五脏六腑,那么清新爽快,舒服快活。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种美好的感觉,之前在学校读书或清真寺念经时从未感受到。直至外出打工,在恶劣环境里待了多年,再回到乡村时,才觉出家乡的环境是如此清新淳朴,安逸美好。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小路两旁,长着庄稼。玉米茎秆高,叶子碧绿,在风中哗哗作响。麦浪一片金黄,上下涌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都在等着开镰。土豆茎秆绿绿的,绵毯般铺在地上,一片连一片。有的地里种着党参、松树、花椒树。这些都是脑子灵活、敢冒风险的人尝试种的。若成活了,不必天天侍弄,产量比粮食高,划得来。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到了河边,洁白的云朵、彩色的霞光、两岸的树木,倒影在如镜的水面,像团团奇怪的乱影,虚虚实实地晃动着。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田块平展展的,是全村的风水宝地,长出茂盛的庄稼,能打下不少粮食。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河面的小桥,五米多宽,四十来米长。这是四年前村民自发集资修的。那时,加里卜两口在内蒙古打工,没看到建桥的过程。村主任来电话说:“便于村民行走,运输货物,娃们上学,动员集资建桥。条件好的、有钱的可多捐点。”加里卜两人商量,修路补桥,是行善积德的事,就拿出存折上的五千元及时汇去。后来得知,在所有捐款者中,加里卜捐得最多,人们暗地里叫好,竖大拇指夸赞。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过了小桥,见两亩左右的一块平地,这是父亲分给他小两口的,平平展展可做庄窠。山区的有钱人常找上门来讨价还价,想买下来做庄窠,搬下来居住。近几年开始集镇建设,大量征用土地使地皮不断增值。城郊或集镇的土地增值速度更快,一天一个价。农村路边、小镇周围、单位附近的地皮也随之升值。加里卜手头不紧,还不到卖地的地步,对来者婉言谢绝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自己地里的麦子渐渐成熟,黄灿灿一片。茎秆一尺左右,麦穗小小的,部分干枯了,可能肥料不足,或是犁地不深,不知什么原因,比邻近的短多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看到这些,加里卜觉得对不住土地,对不起粮食,心里涌起莫名的愧意。庄稼长成这样,野草丛生,路过的人们见了,做何感想,说怎样的话。是说种地者懒惰不务正业,或说地主不负责任撂下不管,脸都不顾。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租种这块地的,是一起玩大的黑蛋,有几年了。此次见麦子长成这样,加里卜真没有想到。村里的庄稼若都成这样,粮食从何而来,人们要吃什么,不饿死才怪。而这严重的问题,也出现在自己身上,此行的目的,不也是撂下土地尽快逃离么!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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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十多分钟,看到黑蛋家的屋脊,在一棵核桃树背后,隐隐显露出来。到了跟前,发现从前的栅栏门很破旧了,怕散架倒塌下来,用几根木棒顶着。人推门时,嘎吱吱嘎吱吱地响着。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黑蛋原名尔萨,三十多岁,读过小学,个子矮小,胖墩墩的。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他性格内向,老实本分,不爱说话,人长得黑,人们忘了阿訇起的经名,都黑蛋黑蛋地叫。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轻推栅栏门,嘎吱吱一声响,慢慢开了。院是原先的土院,没有铺砖块,也没有水泥硬化。窄门道里,放着架子车、铁锨、铲子、穿过的破鞋、背篓、镰刀、倒扣的筛子,堆在一侧,很是杂乱。南檐的墙角,堆着铡碎的干草,垒得很高,大馒头一般,是牲口的饲草。三面土房是黑蛋父亲修的,已经很旧了。瓦片和屋脊灰灰的,长满许多霉斑。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家里有人吗?”加里卜走到院里轻轻喊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哦,来了。”北房里传来回声,房门随之开了。黑蛋踏着拖鞋,披着汗衫,睡意蒙眬地走来。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是阿訇啊,什么时间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呢?”黑蛋一看加里卜,相互道了“塞俩目”,热情地问话。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四五天了,在家待着封斋,没有出门。”加里卜边走边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怪不得见不到。”黑蛋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来探望,顺便给你开个斋。”加里卜进了房间,柜上放下礼包,又放了二百元钱,高兴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太客气了,我是个懒汉,活得窝囊,没必要这样,快上炕吧!”黑蛋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加里卜听了,没有再说什么,脱鞋上了炕,坐在靠窗的位置。火炕暖和得很,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腿脚热热的,很舒服。顶棚糊着报纸,被烟熏黑了。房间椽檩,还是廉价的白杨,低矮狭窄,光线昏暗,很是压抑。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屋子里脱漆的面柜,简易的沙发,纸糊的顶棚,草泥的土墙,一切还和从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这是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房屋,大多已不能住人,有钱人家,早拆掉盖了新房,家庭困难的,还无奈地住着,将就凑合,混着日子。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家里破烂得很,没钱盖新房,这样凑合着。”黑蛋看到加里卜张望,这样说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你租了许多地,能打不少粮食。除自己够吃外,剩下的卖掉,把钱攒起来。过上几年会凑下不少,能盖房子的。”加里卜分析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种地只能填饱肚子,勉强维持生活。至于盖楼房、买高档家电根本办不到。我租种赛义德、亚萨尔、胡德和你的地,有二十多亩。肥料、种子价格高,播种、收割、打碾都要花钱,犁地需雇人,投资大,成本高。有人算了一笔账,种一斤麦子吃进嘴里就上两三元、三四元了,比市场高几倍,还搭进不少人力,根本划不来。”黑蛋摇头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种别人的地再不给租金吧?”加里卜接着问。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谁还要,白给都不种。四五年前,我种赛义德、亚萨尔、胡德的地,每亩一百元。后来我说不划算,他们便不要钱,说只要种着不荒就行。现在种地没赚头,瞎忙活,无端消耗体力。”黑蛋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不会吧?”加里卜质疑地问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怎么不会呢!咱村甘坪山、大洼、草路的地,是我父亲当队长时带社员挖的。到了现在,人们日子过好了,不愿意吃苦,大都丢弃了。你有空看看,许多地撂荒了,长满了野草,跟荒山一样。上年纪的老人,看到撂下的土地变荒废了,不停地叹息,说这世道,怎么成这样了?”黑蛋继续说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加里卜静静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觉得黑蛋说的有理,是真实情况。三四口人的一家,分到四五亩土地,不论山地还是川地,灾年丰年,收入加起来四五千元,人均一千左右。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刨去种子、化肥、犁地、碾场和投入的劳力,就剩下几百元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样的收入,能让人们常年守着土地一直待下去吗?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赛义德带着媳妇在新疆打工多年。媳妇在一家外企上班,主要工作是搞卫生,月薪两千多元。赛义德在矿上开车,月薪六千左右,加上福利、奖金什么的,上万元了,是几年庄稼的收入,明白人一算,就知道该怎么办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撂下土地常年外出打工的人攒了不少钱,日子过得很滋润。有的在路边或集镇地段买下土地,修建起风格独特的宅院,像外国别墅的模样,阔绰气派,很有特色,十分显眼。他们为学校捐款,资助失学儿童,帮助孤寡老人,扶助残疾人和贫困户,积下两世的功德。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最早反对外出打工、丢下耕地的,是黑蛋的父亲。黑蛋父亲叫黑舍利夫,个子高,肤色黑。当过生产队长,聪明能干,威信很高,是村里的头面人物。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黑舍利夫生有两男一女,老大姐姐早已出嫁。老二阿慕尔是黑蛋的哥哥,两年前不幸溺水身亡。阿慕尔的偶然离去,人们个个叹息,说不该走上绝路,早早离开人世,真是太可惜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阿慕尔读完初中,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全县的重点高中。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阿慕尔脑子聪明,学习上进,班上数一数二,多次受到老师表扬。那时国家实行土地承包政策,所有的土地都分给农民自己耕种。此时,许多农家的孩子要忙活分给的土地,先后辍了学,待在家里帮父母干活。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黑舍利夫觉得,农民的娃们识几个大字,会写自己的名字,进城认得厕所就行了。至于报考大学,当国家干部,根本就轮不上,还是趁早死了心。就算偶然考上了,也会被挤掉的,如谁谁谁,上村或下村的,大家都知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黑舍利夫对娃说:“现在的国家政策好,书就别念了,考上大学也没工作,还得回来种地,不如早早歇了。等长大以后,娶个媳妇,生儿育女,过日子就行。”就这样,阿慕尔和黑蛋当即退了学,失掉了学习的机会,先后待在家里。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阿慕尔和黑蛋,虽为一母所生,性格却截然不同。阿慕尔跟父亲一样,身板魁梧,脑瓜聪明,鬼点子多,性子倔强暴烈。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刚辍学那年,阿慕尔觉得无聊,就掏了父亲的腰包,叫上几个好友去兰州闲逛,见大世面,觉得城里好,很是羡慕。等花光了身上的钱,流落街头,又跑回来,遭到父亲的责骂。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辍学的阿慕尔极为无聊,很不安分,四处溜达。今天去这村,明天去那庄,很少待在家里帮父母干活。黑舍利夫看到别人的孩子懂事理,替大人分忧,而阿慕尔不管不顾,交不三不四的朋友,经常不回家,还沾染上了赌博,十分厌恶。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在众人面前,黑舍利夫常夸黑蛋的好,说怎么听话,如何懂事,从不提阿慕尔的好。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到了十八九岁,阿慕尔和邻村的女孩谈恋爱,他们以前是同学,跟阿慕尔遭遇一样,辍学在家。两人好上以后,逐渐有了感情,秘密约会要私订终身。黑舍利夫知道后,觉得儿子脾气倔强,说一不二,已到结婚年龄,只得同意这门亲事。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就在这年秋天,借钱给阿慕尔办了婚事。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婚后,阿慕尔得到媳妇管束,常常待在家里干些零碎的杂活。上山割青草,赶牛河边犁地,拉粮食磨面,运来过冬的煤块,不像以前乱窜了,换了个人似的。黑舍利夫觉得,这是媳妇帮教,严加管束才有的结果,心里乐滋滋的。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第二年开春,黑舍利夫叫来木匠、瓦工,在自家果园忙着砌墙摆瓦修建房屋。折腾半个多月,修成一个新家,分给阿慕尔。家中的碗筷、家具、树木、耕地,也分给一半,让两人搬过去单独过日子。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分家头一年,阿慕尔把地让给邻居耕种,自己锁上家门带着媳妇去兰州打工。黑舍利夫知道后,大为震惊,极为愤怒,根本接受不了。自己当了多年队长,没想到丢弃土地、公然唱反调的,竟是自己的阿慕尔,肺都气炸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不久后的一天,黑舍利夫来到兰州,找到阿慕尔所在的建筑工地,当面训斥儿子,大打出手,要他马上回去。在众人面前,阿慕尔丢了面子,羞愧难当,无法再待下去,只好跟着回去。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阿慕尔回来后,被父亲绑在院里的果树上,用鞋底和皮带狠狠抽打。阿慕尔没说什么,也没挣扎反抗,只是默默忍受,任由父亲发落。过后的某天晚上,阿慕尔得了精神病,嘴里说胡话尽往外跑,媳妇也劝不住,最后掉进流川河里。到第二天人们发现时,身子僵硬,已经没了气。黑舍利夫见此,泪流满面,非常后悔,再也无脸活在世上。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悄来到河边,投河自尽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接连发生的事使四邻八村的人们极为震惊,说长道短,成了爆炸性新闻。许多人看来,在改革开放的今天,人们种不种地,究竟谁来耕种,是农民或市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诚实守信,合法经营,追求幸福生活。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此事发生后,黑蛋受到强烈刺激,神志不清,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还在糊涂,什么也没明白,比以前更加呆傻,整天不说话。过了好长时间,才从悲伤中振作起来,慢慢下地干活,过正常生活。闲时,独自来到河边,看块块农田,茂盛的大树,过河的行人,水中的倒影。哗哗的水声,似是亲人不散的阴魂,一直争吵或哭泣,使黑蛋心神不宁,痛苦不堪。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加里卜回过神来,黑蛋也陷入深深的沉默。加里卜觉得,要办的事,暂时还不是时候,过后再看。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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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嘎吱响着,黑蛋媳妇苏菲叶来了。加里卜跪起说“赛俩目”,苏菲叶回了礼,热情问话。苏菲叶比黑蛋还矮,疏于打扮,不讲究穿着,邋邋遢遢的。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加里卜阿訇开斋来了。过会儿你到流川集上,买些好吃的东西。”黑蛋吩咐媳妇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是自家人,何必要客气呢。”加里卜笑着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你常年在外,很少回来,很难见面,跟客人一样。我若不种你的地,你不回来,还真碰不上。”黑蛋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两人正在客套时,远处传来隐隐的吵嚷声。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黑蛋对媳妇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黑蛋兄弟,我那块地,你还是种着,我忙不过来,算帮我一把。咱俩一块长大,交情很深,你说对吧。”苏菲叶出去后,加里卜就租地的事,说了出来。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租地这事你不提起,我还要找你说明情况的。地你收回去,我种不过来。你来时也看见了,地里长满了野草,庄稼稀稀拉拉,这样不好向你交代,也会招来不少骂名。我原有的地,加上父亲和我哥的已很多了,忙不过来。”黑蛋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看你还是种着。我的是水地,不施任何肥料,随便撒点种子,就长得很好,多少都能收些。要不你退掉别人的,这样地少,就顾过来了。”加里卜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现在外出的人都想让我种地,说给我好处。我说没精力种不过来,建议撂下甭管,撇几年就荒了,没人再说什么。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而他们说,祖祖辈辈都种庄稼,活到现在。若撂下不管,地块荒芜,会留下骂名。如果我只种你的地,其他都退了,也说不过去。”黑蛋笑着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加里卜想,自己低着腰身,拿着厚礼,专门看望,图的是让黑蛋赶快答应下来,继续种着。听了黑蛋这话,心里顿觉添了堵,很不舒畅。加里卜抑制住内心的情绪,尽量平静下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土地是国家的,人们随意买卖,也没人去管,政策真是太宽了。”为打破僵局,加里卜没话找话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现在的公家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咱们乡镇周围的土地,在公家人眼皮底下,随意买卖,公然出售,谁不知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地多的人家,卖了不少,在街上修了铺面,摆着各类商品销售。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有的外出做生意,走南闯北,赚了很多钱。河边的土地,人们也在买卖。甘坪山的亚萨尔挣了大钱,要在河边买地修建楼房,说是要把家搬下来。”黑蛋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听了这话,加里卜觉得,黑蛋表面的木讷呆滞,掩不住骨子里的内秀,有独到的见解,真还看不透。村前庄后发生什么,张三李四有什么矛盾,谁家孩子考了大学,黑蛋都知道。加里卜觉得,自己的土地再不能像哄小孩一样糊弄到黑蛋头上。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人们外出挣钱,想快富起来,你没有想过吗?”加里卜试探性地问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怎么没想过?都想富起来,哪个甘愿落后?但我是地道的农民,对此看得不是太重,日子过得去就行。人的欲望过多,不见得是好事。我家人口少,不愁吃穿,跟以前相比,过的是天天享福的日子。社会发展到现在,大家富了起来,才觉出远远落后了。”黑蛋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没丢下土地,是因为哥和父亲因为土地离开了人世。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不会再因为土地出什么差错,留下任何骂名。以后条件允许,我也会出去,打工赚钱,补贴家用。”黑蛋继续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人要不断进取,积极努力,这样才行。你的想法很好,慢慢来吧,有机会的。”加里卜鼓励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是啊,适合我的,是附近胡德的砖厂,重体力活,时间不受限制,也不误农活,划得来。砖厂常年招工,只要愿去,都会要的。主要运土、和泥、烧窑、抱砖,工资一千、二千、三千不等,干得多拿得多。时间很灵活,可以全天去,也可以半天;可长期干,也可临时。我脱不开身,干三五天或十来天,也能挣不少。虽说小数目,但庄稼人看来已经很不错了,能派上大用场。等忙过这阵我也要去,已经说好了。”黑蛋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样就好。镇上若有金矿、银矿,或许多工厂,人们也不必外出,就地上班多好。可惜咱们这里,除了厚厚的黄土,还能有什么呢。”加里卜无望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是啊,偏远、贫穷、落后的大西北一直都是这样。在我看来,一个人活在世上,传播文化知识,培养教育人才,才是有价值的。你学过《古兰经》理论,有渊博的伊斯兰教知识,在清真寺当个阿訇,才是有意义的。”黑蛋笑着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你说的对。我刚从清真寺出来,想在本村或外村当个阿訇。当时因为手头拮据,没钱送礼,走不通关系。学董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最后不了了之,希望化为了泡影。”加里卜愤愤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原来这样。走后门送礼的歪风邪气已蔓延到清真寺里,真是太可怕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别说这事,提起让人伤心,还是说胡德砖厂的事儿。”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加里卜转移话题,这样说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当初建厂征地时,闹了许多矛盾,乡上领导出面调解,人们说这说那,闲话传得很远,影响非常不好。”黑蛋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情况怎样,我不知道,详细说说?”加里卜追问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听胡德邻居说的。刚征地那会儿,不想种地的人,不管每亩两三万的市场价格,三五千便宜卖了。过后,像卸了累赘似的长舒了一口气。有两家关系相好、常年往来的邻居,就因抢卖土地,大打出手,反目成仇。此事传得很远,十里八村都知道,被传为笑柄。”黑蛋感慨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两人正说时,吱扭一声门响,黑蛋儿子赫勒敦放学回来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赫勒敦机灵聪明,懂许多事理,正在读五年级,是班里的尖子生,常拿奖状。有人开玩笑说:“赫勒敦这孩子,本该生在书香门第大户人家,哪里想到会是黑蛋的儿子。”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赫勒敦说“赛俩目”后,加里卜问学习情况,考得怎么样,得了多少分,班上排几名,很关心的样子。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些钱你拿去买学习用品。以后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大学为父母争光,为咱村争光,为整个穆斯林争光。”加里卜掏出二百元钱,递过去说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现在学校不收钱,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赫勒敦后退着拒绝。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是斋月举念赠予的,一定要收下,别难为我了。”加里卜伸手递着钱,一脸的真诚。黑蛋只好示意赫勒敦拿上。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赫勒敦拿上后,说了声“谢谢”。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时,木栅栏门响了,黑蛋媳妇苏菲叶来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河边聚了一二十人,正在买地,不知是谁。”苏菲叶来到院子,高声说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有谁呢,看清了吗?”黑蛋从窗口伸出头,问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有山上的亚萨尔,还有许多人,挤在一起,看不清楚。”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苏菲叶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咱们去看看河边的地值多少,卖掉划算不划算?”加里卜说着,跟黑蛋下了炕,出门朝河边走去。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太阳已升起来,大地一片通明。热气四散开来往人身上扑。一阵大风吹过,金黄的麦浪翻滚起来,忽而这边降下去,忽而那边升上来,煞是好看。不少人在割麦,镰刀喳喳喳响着,拿一束放在身后,又低头割着,不停地忙活。每人身后,麦捆一排排一行行,密密麻麻,满地都是。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远处清亮的河水,依然哗哗作响,匆匆奔流,一刻也没停下。阳光照在微波粼粼的水面上,像耀眼的碎金子,不断跳跃闪烁。黑蛋看到这些,心里像扔进石头似的溅起忧郁的浪花。父亲亲切的面容,哥哥高大的身姿,似从水中浮现上来,在眼前晃悠。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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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河边,看见嘈杂的人群,多是本庄村民,也有邻村来看热闹的清闲者。亚萨尔穿着新衣,打扮光鲜,像考察的商人,或腰缠万贯的大款,打问谁在卖地,多少成交。热心的人们跟在身后,说这说那,正在撮合。河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是亚萨尔的,用很多年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亚萨尔的年龄比加里卜稍长,以前性格内向,不善言谈,有时说话还害羞。后来外出闯荡,多年打拼,变得沉着老练,说话一套一套的,像见过大世面一样。加里卜在清真寺念经时,他早成暴发户了,影响很大,人们都知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见加里卜来了,人们阿訇、阿訇地叫着,站起说“赛俩目”。加里卜回了礼,笑着问好。人们尊重加里卜,先说“赛俩目”是因为他在清真寺念经时,掌握伊斯兰教文化,知识渊博,比一般阿訇还强。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多年不见阿訇,不知在哪儿发财?”亚萨尔走来,握着加里卜的手,高兴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你是大老板,别开玩笑了。我是下苦力的,没什么过高要求,混一口饭吃,过得去就行。”加里卜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亚萨尔大哥,听说你要买地把家搬下来,是这样吗?买谁的,价钱谈成了吗?要不我评评,你看怎么样?”加里卜关切地问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买地的人多,就是价格没谈成。要么太高拿不下来,要么对方做不了主还在犹豫。不过卖地是大事,祖辈一直种地过活,现在突然卖了心里总是不舍,拿不定主意也能理解。”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亚萨尔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周围的人们,跟着七嘴八舌,什么话都有。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儿离镇政府近,只有一两公里路程。他们一旦知道了,会脱不了干系,带来不少麻烦的。”观念陈旧、胆小怕事、泼凉水、拉后腿的村民担心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怕这怕那缩手缩脚的,难怪一直受穷富不起来。”思想先进、敢闯敢干、挣了大钱的这样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家一位远亲,家在偏远山区,在县上某单位供职,当个一官半职的,活得人模人样。两三年前,在山下买了四亩左右的地,修了阔绰的别墅搬下来居住。当地政府知道了也装聋作哑,不去过问。农业社分的山地,平的种树木,陡的白送人了。他是公家人,也这样做,对咱老百姓能说什么呢。”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黑蛋蹲在地上这样说着。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南方买地已有很多年了,是平常不过的事。沿海发达地区发展个体经济,创办私营企业,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大西北偏远落后,受传统思想束缚,这也公家,那也公家,前怕狼后怕虎,展不开手脚,成不了大事。咱们眼光放远一些,胆子更大一些,跳出条条框框的束缚,做合法买卖,尽快富裕起来。”亚萨尔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你挣了大钱,城里买房过城里人的生活,为何还要回来呢?”有人问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通过多年奔波打拼,发现城里环境污染严重,水质很差,食物中毒时有发生,竞争也相当激烈。为满足一己欲望,人们没了做人的原则,失掉了人格尊严,变得冷漠麻木,我早就厌倦了。还是咱们家乡好,风景优美,民风淳朴,空气清新,适宜生活。”亚萨尔解释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你外出闯荡,见多识广,算大老板了。要不指条财路带大伙赚钱,尽快富裕起来?”有人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的房顶开了破洞,椽子露出来。晴天阳光照进去,雨天里面下小雨,不知何时就塌了,真是担心。手头没钱无法翻修,一直凑合着,真没办法。”有人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最近我承包了一项工程,是去西藏修路,要很多人。那里空气稀薄,条件艰苦,但工资很高,按时发放。你们若果愿去,到时通知大家一块去。咱们一个村的,彼此熟悉,也好有个照应。一年下来能挣一两万或两三万,很划得来,比种庄稼强多了。”亚萨尔听后这样说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人们挣了大钱,除了修房子,还得重视子女的学习。要送子女上学读书,掌握科学文化知识。我在外面混了多年,发现常下苦力,干脏活、累活、重活的,多是没有文化的。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们这代人,多是文盲或半文盲,干不了大事,吃尽没文化的苦头。今后,不能再将这种遗憾留给下一代了。”亚萨尔激动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没文化的苦头我比别人尝得更多。我在内蒙古一家企业做工,厂长觉得我懂文化,会管理,把我叫到办公室,让我当车间主任,工资比别人高,要重用的样子。当厂长知道我是小学文化程度时,便沉默了。让我先回去,他们再考虑一下。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过后,就软隔下来不予考虑。同去的工友说:‘你若是大专或高中文化,一定会用的。’这就是没文化的害处,对我触动很大。”加里卜感慨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咱村黑蛋的儿子学习最好,成绩非常优秀,常受老师表扬,村里人都知道,长大定能考上大学。”有人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是啊,我早听说了。咱村的孩子都要向赫勒敦学习,将来考上大学为父母争光,为村子争光,也为穆斯林争光。”亚萨尔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你教子有方,这是斋月里举念给赫勒敦的,买学习用品。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咱们小时家庭困难,无法进校读书,吃了没文化的苦头。”亚萨尔说着,掏出五百元钱,塞到黑蛋手里。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现在学校不收费,你的心意我领了,钱不能收的,你拿回去。”黑蛋不好意思,在家加里卜给了两百,现在亚萨尔要给五百,欠下太多人情,不知如何偿还,一个劲地推辞。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最后,在大家劝说下,有人接过来,塞进了黑蛋的衣兜里。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亚萨尔大哥是来买地的,想把家搬下来在这儿居住。现在价钱还没谈成,要不大家想想,诚心要卖,价格合适就行。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都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是不是?”加里卜动员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是啊!是啊!”旁边有人应和。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早说过,要买你的地,我说话算数,价格也没少给,能出手吗?”亚萨尔来到努尔曼跟前说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河边的地,卖给你吧!”黑蛋见努尔曼沉默,不知是价格低了还是无法做主,不肯点头,走过来肯定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此时,人们的目光一下集中到黑蛋身上。觉得黑蛋少言寡语,现在竟然做出决定,要把地卖给亚萨尔。好多人傻了眼,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你要卖地,是真的吗?哪一块,指给我看看,合适的话,我马上考虑。”亚萨尔走到黑蛋跟前,将信将疑地问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是真的。我河边两块地,自己挑吧,哪块都行。价格跟努尔曼一样,也是两万,不多要一分。”黑蛋说着,指了指前面。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你的地一块靠近河边,水涨时不太安全,不予考虑。另一块面积小不够用的。”亚萨尔说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看你为难,想成全你,才这样的。你要求高,看不上眼,那我没办法,算尽心了。”黑蛋笑着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看你说的,主动给我卖地是在帮我,表示感谢。作为宅基地,位置很重要,得考虑全面,不留遗憾为好,你说是不是?”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亚萨尔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是啊,有的请来风水先生依周围山势走向、所处地理位置这里走走,那边瞧瞧才做决定。咱们穆斯林不信这个,但起码要地势平坦,交通便利,适合居住。要不我的那块也以同样的价格卖给你,觉得怎么样?”加里卜热心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没等加里卜说完,努尔曼手机响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的地同意卖给你。”努尔曼在手机里嗯嗯啊啊了一阵就挂断了,走到亚萨尔跟前肯定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亚萨尔听后,有点儿为难。最早选中努尔曼的地,说好了价格,但办手续时努尔曼没了主意。现在加里卜的地也要卖,努尔曼又同意了,现在怎么办?要谁的好呢?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买地是大事,跟家人商量,征求各方面意见是应该的,我不怪你。但加里卜的地靠近路边,更适合居住。”亚萨尔沉默一阵,然后对努尔曼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们谈定了价格,你怎么不要呢?”努尔曼的脸阴沉下来,不悦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不是不要,是你做不了主。我怕过后出现问题,伤了和气划不来。如果我买下,把家修出来,你说不划算,反悔,我怎么办,损失谁来赔?依我看,你的地理位置好,要的人多,还是卖给别人吧!”亚萨尔说完,来到加里卜跟前,两人谈起来。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黑蛋看到这样,心里不是滋味,有点过意不去。加里卜清早提着礼包,来家开斋,给儿子给钱,目的是尽快答应下来继续租种。现在卖给亚萨尔,是赌气做出的决定,别人看不出来,自己还不清楚吗?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你的地不要卖了,我继续种吧!”黑蛋思前想后,抓着加里卜的衣袖,拉到旁边低声说着。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别难为了。早上听了一番话,觉得你说得对,考虑得全面,是我小看你了。我决定的事,不会变的,你不用管了。”加里卜理解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最后,加里卜的地卖给了亚萨尔。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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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亚萨尔的车上,两人随意谝着,说说笑笑,穿过公路朝加里卜家驶去。到了门前,看见哈迪耶身穿绸衫,头戴彩色盖头在木桩铁丝上晒毛毯和被褥。听到汽车喇叭声响,知道来客人了,走来说“赛俩目”,问候迎接。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进了家门,看到新家院子的水泥地极为平整,十分干净。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北面一排瓦房,铝合金门窗,很是亮堂,就知道加里卜媳妇哈迪耶,是个持家的能手。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哈迪耶不知租地的事怎么样了,在客人面前又不好打问,就没再说话。斋月的白天,都封着斋,不吃不喝不准备茶饭。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亚萨尔进了房间,也不上炕,坐在沙发上拉着家常。哈迪耶拿来抹布,擦着柜子、沙发、茶几,怕尘土弄脏客人的衣服。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咱俩在外面混了多年,也知道协议,不妨签上一份,彼此约束一下,以防发生意外给对方造成损失。”加里卜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是啊,我出于这一考虑,才来你家商量协议签订的事。”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亚萨尔说完,两人开始商量如何起草。在动笔前,就地的价格、永久期限、所处位置、不得反悔等条款,再行确认一下,然后动笔。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加里卜拿过纸和笔,放到亚萨尔眼前让他起草。亚萨尔初中毕业,在外闯荡多年,见多识广,知道很多,写时较为全面,也更合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哈迪耶才知道租地的事没谈成,却卖给亚萨尔了。加里卜来到院子,哈迪耶过来打问,才知事情的真相,如自己所料的那样,卖给了亚萨尔。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样也好,省力省事,一了百了,不用再操心。”哈迪耶知道后轻松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写完协议,对主要条款亚萨尔又念了一遍。加里卜听后,又加了些条款,让亚萨尔再看,没什么疏漏,就可签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亚萨尔拿来提包,准备付款时又犹豫了一下。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阿訇你看,咱们找个中间人见证一下,你觉得怎么样?”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亚萨尔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好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有了中间人,协议更有法律效力了。那么找谁好呢?”加里卜问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看黑蛋好,做人正派,家庭教育好,能说真话,值得信赖,不知你以为如何?”亚萨尔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好啊,黑蛋是最佳人选,就定他了。”加里卜说罢,两人就拿着协议出门朝黑蛋家奔去。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车行驶在路上,看到不少住户家门上锁,里面空空荡荡无人居住,很是败落。有本事的,全家出动在外打工赚大钱。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有人城里买了楼房搬过去住。剩下的老房子闲置多年,房檐东倒西歪,墙壁倒塌下来,院里长满荒草。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因为受金钱的诱惑,人们南来北往设法赚钱,不再相互串门,彼此也少有往来,变得陌生起来。有时路上见了,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陌路人一样。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村里贫富距离拉大,两极分化严重,出了许多问题。富裕的村民们互相往来,开轿车出出进进,说村外的事、生意的事,似乎广阔的世界是属于自己的,可随意来去。思想守旧、常年在家的村民,靠天吃饭,种地度日,衣着灰暗,过得还很贫穷,心里很不服气。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家庭困难的有时聚在一块,议论某某暴发户,具体谁谁谁,表面风光,正人君子模样,其实背地里偷贩毒品,干偷鸡摸狗的事。真实情况怎样,到底在干什么,谁也没有亲眼看见,真说不好。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到了河边,人比上午多多了,大人小孩都有,随意散步,来去游玩。勤快的妇女蹲在石上搓洗衣服。年长的老人头戴白帽,在大树下乘凉,谈古论今。七八岁的男孩一丝不挂地在河里来回游泳,打着水仗,尽情玩耍。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树下草坪上,七八个青年小伙,坐着躺着蹲着,随意闲聊。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河边停着胡德的一辆红色轿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到了跟前,亚萨尔停下车,两人来到人群中。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胡德穿着黑色半袖,个子不高,盘腿坐着,天南海北胡谝,说着稀奇古怪的事。看见两人来了,就住了口。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亚萨尔大哥,听说你在这儿买了地准备修家,到时用我的砖瓦,钱暂时欠了,过后结账怎么样?”胡德考虑自己的利益,或为亚萨尔着想,这样说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行啊,我现在备料抓紧修建,计划明年搬下来。”亚萨尔高兴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是自己修建,还是包给工程队?”胡德问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现在不像以前,人们为混一顿饭来帮忙。村里的人们都外出打工不见人影。就是有的也不能白干,还得付工资,还不如包给工程队,省力省事方便多了。”亚萨尔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你们先聊,我和加里卜有事,先走了。”亚萨尔说着和加里卜一同离去。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过河没多远,加里卜看见了自己的地。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们下去看看,怎么样?”亚萨尔看到刚买的地,这样说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好啊,去看看。”加里卜答应着,两人下了车,沿田埂走去。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到了地边,发现里面长满杂草,麦子稀稀拉拉只有一尺来长。被雨水淋湿的麦穗颜色很黑,要腐烂的样子。亚萨尔看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一个地道的农民,不种也就算了,种一定要种好。与其这样,不如栽些花椒树、果树、桃树,起码对得起土地。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地黑蛋租种,可能忙不过来,或懒散惯了,才这样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加里卜不满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样的事山上到处都是。许多地都荒着长满了野草,有些开通的老人也说种地划不来,干脆撂荒算了。”亚萨尔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你卖掉土地,以后不回来了?”亚萨尔问。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是真主的定然,边走边看,一天天过吧。我有个小小的愿望,就是去清真寺当阿訇,传授《古兰经》知识,培养穆斯林人才,看来在这俗世上很难实现。到老时,或在外度过余生,或挣了钱回来,跟你一样,落叶归根。”加里卜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两人这样说时,远远看见河边有个人影。加里卜细看,觉得是黑蛋,正坐在树下,僵了似的望着河水出神。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两人沿田埂走着。身边的玉米、麦子、土豆,还有其他农作物长得都没以前茂盛。不少地里,有大小石头,还有疯长的野草。靠河的地边被人踩踏,变得硬硬的,没多少庄稼,几乎变成了路。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黑蛋听到响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亚萨尔和加里卜朝自己走来。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两位老板来这儿散步,真难得啊!”黑蛋站起来笑着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不是来散步的,是要去你家,没想到你在这儿。我俩有事想请你帮忙,不知你答不答应?”加里卜笑着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我能帮什么呢。以前种你的地,时不时还见面拉拉家常。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现在地卖了你我都省心,难道还有事儿?”黑蛋不高兴地问。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亚萨尔发现,自己没买黑蛋的地,他心里带着气,就到黑蛋跟前耐心解释。加之加里卜开导,黑蛋想通了,脸上露出笑容。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有什么事儿,帮什么忙,快说吧!”黑蛋抬头笑着说道。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是这样,我的地卖给亚萨尔要签份协议,我们请你做中间人,证明这事是真的,你看怎么样?”加里卜说完,递过协议书让黑蛋看看。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不是大事。我不识字,你念念在说什么,我知道一下。”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黑蛋说着,然后听加里卜念完协议,就拿笔签了。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你帮大忙了,不知该如何感谢?”加里卜感激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这有什么,举手之劳,很正常的。人生的许多事情,像这流淌的河水,什么地方拐弯,何时掀起波浪,哪里遇到暗礁,何处渗进土里,都是命定的。我哥和我父亲投河殁后,就常到河边,看波光粼粼,匆匆东去,永不回头。所谓的功名利禄,贫富贵贱,都随时光流逝,什么也难以留下。”黑蛋意味深长地说。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黑蛋说完,三人静静沉默着。河水依然汹涌澎湃,哗哗响着,向东奔涌。ZDb在线经典美文散文诗歌大全免费阅读-新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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