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叙事散文

叙事散文

我的乡村,我的亲人

2020-09-24叙事散文夏日荷风
我的乡村,我的亲人在家乡,每一景物,总是会带给我一种异样的安慰。从公交车上下来,踏上依河而就的石子路,那些乡亲们用心照顾着的鸡鸭,总是会一群群急促地向我奔来,好像它们也在这闭塞的小村呆倦了,想听听我从城里带来的一些新鲜事一样。中秋时分,在家

我的乡村,我的亲人
在家乡,每一景物,总是会带给我一种异样的安慰。从公交车上下来,踏上依河而就的石子路,那些乡亲们用心照顾着的鸡鸭,总是会一群群急促地向我奔来,好像它们也在这闭塞的小村呆倦了,想听听我从城里带来的一些新鲜事一样。 中秋时分,在家乡,家家户户的农活基本上已经忙完。责任田里,那些蓬勃的绿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枯黄,即便偶尔映入眼帘的抹抹绿意,也沾染上了浓浓的秋韵。驻足,远眺,茫茫田野间,萧疏的色彩、浓浓的秋韵、绵长的思绪交织相映,令人浮想翩翩。家乡的秋野,好似一个抒情的源头,可是,一旦踏上田垄上留下的拖拉机的印痕,一旦感受到这印痕质感的凹凸,我便清醒地知道,深刻的和谐,真实地面对,永远是把食粮运回家的路径。抒情,无论是散文中的还是生活中的,都只能作为提炼精华的材料。掷地有声的文字和生活,是脚踏实地的付出和面对才能争取到的。 家乡的秋季,收获的是早玉米。因此,早玉米是秋季家乡的主题。田地间,几十根捆在一起,再十来捆地聚在一起成为规则的锥形的,是用镰刀割下来的玉米秸;依然在土地里留存的,是长短不一的玉米跟。院子里,白花花堆成山,日晒后能够在炉膛里噼啪作响烹调出美味的菜肴的,是从玉米棒子上剥下来的玉米皮。水泥房顶上,等间距沿着直线码放齐整的,是金灿灿的玉米棒。田间小路上,车轱辘经过的地方,有从车上落下继而被车轱辘压碎的玉米粒;车棚拖拉机的车斗里,铁片与铁片相接的缝隙处,纠结残存着一些玉米棒子上落下的干玉米皮;牲口棚里,牲口的脚底下或者牲口槽子里,放着一些未长熟的青玉米棒…… 一两周之前,正是家乡人收获早玉米的时节。那时,村村户户的人家,意念中被长在责任田里的玉米催促着,每时每秒便真正地成了围着玉米转的陀螺了。村里年长、年幼的人,失去了去责任田干活的体力,便围坐在院心的玉米堆前,剥玉米棒子上的玉米皮,临近午饭时,颇费气力地备上一顿可口又耐饿的饭食;那些稍稍有些体力的人,都到庄稼地里忙活计去了。青壮年小伙子,开着拖拉机或者赶着骡马车往家运玉米,女人少妇们则钻在密不透风的玉米地里掰玉米棒子、割玉米秸子且把割下来的玉米秸捆成捆,码放整齐。 我家没有了干体力活的人了,爱人便从婆婆的村子花钱雇来收秋的农人。力气倒是省了不少,可是,当爱人从衣兜里掏出崭新的钞票,递给雇来的农人时,老妈脸上的表情,却是非常的难受。我理解此刻老妈的心情,就如同那些写诗歌的人,某一天突然地失去了灵感。那是一种来自生命本能的痛苦,任何人的解劝都无济于事,只有生命的阅历、岁月的练就,才能够慢慢地将其淡化、削弱。 其实,生活的艰辛,在乡村,在每一个人身上都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迹。 一次,在去村中心的小卖部买东西时遇到张婶,她正在路边的柴垛前,猫着腰,往细柳条编织的篓子里,捡拾一些琐屑的干玉米叶。她的动作极其缓慢,一停一顿间,总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停下脚步和她说话时,她依然是缓慢地抬起头。在她抬头的一瞬间,我清晰的看到了一张长时间地被痛苦占据着的脸:目光游离,眼睛红肿,嘴唇鼓起,且向右侧稍稍歪斜,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头上的白发直晃我的眼睛。 不容我说话,张婶便又给我讲起了他老伴病逝的前后。她以一副喃喃自语的神态,以一种泣不成声的音质,划开自己内心深处的伤口,把那些昔日并不欢愉却很珍贵的生活片段,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取出来。 她说,那是一个多么会过日子的人啊。八十二岁的年纪了,还是舍不得吃喝,把辛勤种地的钱一点一点地积攒起来。家里外面样样行的一个人,整天乐呵呵地,怎么在炕上躺了二十天就走了呢。 我想说一些安慰她的话,可是,越安慰,她的泪水倒是越多起来。她说,那是一个多么让人省心的人啊。临死前,还是他自己张罗的自己的后事。他说,办丧事时酒席的菜就让隔壁孩子他三妈炒吧,她炒的菜火候适宜、咸淡得当,既节俭材料味道又不错;他嘱托大儿子从小镇子的寿衣店里取出几身寿衣,自己又是眼看又是手摸地选出来一身,就跟在集市上从衣服贩子那里买换季时的衣服似的。那么样一个让人省心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我说,三婶,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凡事往开里想吧。她说,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每天晚上往炕头一坐,耳朵里便全是我家老爷子的声音啊。他一次次地对我说,老娘子,你的命错不了,咱家那些孩子全是你自己亲生的,不像我,当了一辈子的后爹啊。他越这么说我的心里越是难受,为了我改嫁时带过来的三个儿子,他一辈子省吃俭用,给他们一个个盖了房子、娶了媳妇,自己吃了多少苦头啊……所以,他走了,我的日子能好到哪里去啊。八月十五了,我哪个儿子家都不去,我要在这里陪着我的老爷子。 其实,直到现在,三婶也不知道她的老爷子究竟得了什么病。当初老爷子的病刚检查出来时,孩子们出于孝顺,瞒着老两口子,不告诉他们病情的严重性;老爷子病逝后,老娘子更是没有了追探病因的精力,而是整个身心,完全陷入对老伴的愁苦思念里去了。 两个过了青春花季,半路相逢的人,能够处到这个份上,真的是很不易了。
[ 本帖最后由 夏日荷风 于 2010-9-28 09:28 编辑 ]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