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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外二首）

汪小祥汪小祥作品集

2023-08-26抒情散文汪小祥

大坛大坛雄黄酒的烈性，被北来的风掀翻，醉了一地，于是山川学着川戏变脸.栖息在桂花上带痔的美人捧着一杯亲酿的香乳蜜为启程的燕子践行.知了的嗓子有些哑，蚂蚁却听懂了蛩的潜……

大坛大坛雄黄酒的烈性，被

北来的风掀翻，醉了一地，于是

山川学着川戏变脸

.

栖息在桂花上带痔的美人

捧着一杯亲酿的香乳蜜

为启程的燕子践行

.

知了的嗓子有些哑，蚂蚁却

听懂了蛩的潜台词——

节令正用秋的黄袍马褂交割

.

一缕炵炵的火点燃

一声庝庝的叩门声响起

一匹拖着青稞的马回厩……

.

骨汁和血液荣归根部

只剩些枯槁与风格斗。从此

冷与热各自经营自己的乾坤

.

她们需等待，爆竹和鼓乐

响起，媒人递过来的

那截红绸绳

.

回家

夹竹桃和玫瑰，仙人掌

刺破探询的手背

大地另类空气的瓦砾——

蜂鸟在苍鹰的翅影下飞翔

.

从每道石头的缝隙间

八月打开大地

仿佛一块石头划破阳光的墙

山峦，山后的村庄

躺在阳光的另一面

.

天空一近再近，像父亲

视线里回归的浪子

成群枣红马由远处奔袭而来

跃过水口巨樟的顶部

腾起熊熊的火焰

烧红的马鞍跌落云水间

.

潮湿的雾汐收缩到山坳

其磁场一直延伸到

村子的水口林上方

胜雪的月亮还藏在马的尾羽之后

.

一缭流红的溪水，从

村子的喉咙撑出叶舟

让我联想当年

捣衣石上的影像

有点像母亲那绺霜白

随榔棰起落的音频

.

深呼吸，在古老的仙境

我的乳名被呼唤

我弯腰，面向肥沃深鞠躬

抬头，一朵闲云被风拎回——

我们与风筝，飞离了那么久……

.

老屋

老屋瘦得只剩些

嶙峋的骨架，就连

最后的一息，也

回归了秋风

.

那些池塘深处，曾经

唱旺故乡的蛙鸣

也因荷的枯败，无法隐身

而寥落掉生命的馨香

.

如今，只剩下你——

祖上留予世间的

一缕魂魄

.

我稍一迷糊，仿佛

爷爷佝偻着背

离开他一砖一瓦亲铸的荣光

走上遥远的阴坡

.

接着，父亲

倾斜曲背，扶出老屋的门框

离开他依依不舍的土地

走向山岗

.

曾经，每一柱梁栋

都高擎希望

日夜盼望

叱咤翱翔

.

用每一块砖瓦围着的暖

护佑翅膀的健壮

用尽墙根下全部的力量

挤出老祖宗积蓄的家当

哺育幼雏的成长

.

直到视线里，燕子离巢

飞向梦的远方

直到熬干胫骨里全部的液汁

失去粘性，骨架未散

却已犹如一堆颓壁残垣

犹似沧桑老者

静守寂寥，放牧秋光

.

如今，你以蹒跚孱弱之躯等待

等着马头檐上停下的太阳

重新翻晒鲜活的日子

等着一声闷雷，田地开满

漫野金黄

等着圆了缺，缺了又圆的月亮

重新牵出炊烟的暖

等着渡口上的小舟

重新拖回被城市掏去的肝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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