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窗（下）
（19）温情三哥
三哥有个怪癖，他在加QQ好友的时候只会筛选那些四个字网名的同龄女生，其他的一概不予理会。某次，他偶然的加到了一位十分谈得来的外地女孩，话说回来，三哥这方面的能力还真是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才一会儿功夫，他们俩就发展到了亲切地称呼对方为‘哥哥’、‘妹妹’的地步，这样肉麻的称呼让我顿时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毕竟就算是有些矫情的雨歆也没有这么称呼过我。
让三哥春风得意的还有，他终于遇到了一个可以打开他话匣子的女同桌，雨歆的感冒好了之后，原来那副爱说爱闹的模样又展露在了我们面前。
我几乎可以每天都看见他们俩凑在一起没完没了地低声说着什么，高兴的时候，三哥还会突然咧嘴大笑起来。甚至有时候上课的时间里，两个人也嘀嘀咕咕的讲个不停，雨歆这时候总会习惯性的用手拉扯起他的衣服来。
我当然也会莫名其妙的感到有些生气，三哥跟我坐在一起的时候可完全不是这样子的！好在我的同桌跟我也是交谈甚欢，我们俩除了谈论刘德华和金城武谁长得帅之外，她还满脸羞涩的把自己喜欢的男生类型告诉了我。
“哎哟喂！你们俩好有情调哦！”雨歆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内容，回过头嚷道。
“怎么？你有意见啊！”王星瑶回答她。
“不是，我在替我大哥高兴，看样子我马上就要多个嫂……”还没等她说完，我已经伸出手拦住了她。
谁知这丫头身子往回一闪，继续说道:“我觉得王星瑶你长得好像王菲，我大哥好像李亚鹏啊!”
“……”我和王星瑶纳闷儿地看着她，一时无言以对。我对王星瑶说:“别理她，她今天出门时忘了吃药。”
“大哥，你现在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任性喽！好好学学人家孟淼，老老实实地当个好同桌！”她的目光来回地落在了我和三哥身上。
“老实？我会告诉你他QQ上全是四个字网名的女生么？”我幸灾乐祸地指着三哥说道。
“真的假的？”雨歆吃惊地盯着三哥。
“没错！我不否认。但实际上他的QQ也是这样的！而且他还把每一个女孩都亲切地称作妹妹！”这个说辞百分之八十是子虚乌有的，但我确实称过某些女孩子为‘妹妹’！好吧，我混蛋！
“好啊！原来你有这么多‘妹妹’啊？那我算什么？”她生气地质问我。
“没那回事，你是独一无二的。”我无奈的解释说。三哥，今天晚上跟你没完！我在心里暗想。
放学以后，我开始毫不留情地指责并肩而行的三哥:“有了新同桌，你就忘了兄弟啊？”
“没办法，谁让你先说我坏话的。”昏暗的路灯下，三哥的宽脸依旧神色笃定。
“我至少没把你认了个小妹妹的事情说出去吧！”
“那是因为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很纯洁！”
看着三哥那自以为是的高尚情操，我无奈地吐出了两个字:可恶！
（20）袖套
“你说卢怏和薛涴？不可能的！”胡健拍着胸脯在晦暗的操场上跟我边走边说。
墙边的杨柳树已经枝叶凋零，树下散落了一地的黄叶。旗台上的五星红旗在凛冽的寒风中招展着，还有几分钟就放学了，但其他的人还忘情地沉浸在各自的体育活动中。
“我只是看他们很谈得来！所以有些好奇！”我回答道。
“废话，他们一早就认识，当然谈得来！而且，人家薛涴已经有男朋友了！”胡健不屑地告诉我。
原来薛涴和以前的高中同学一直都还保持着深厚的感情，难怪她从一开始就对陈均的追求无动于衷。而我对薛涴，从开学时候的仰慕，渐渐衍变成为了好奇，我很想知道这个让我感觉眼前一亮的女孩究竟有着怎样的一种性格。
另一头，三哥的幸福生活还在继续，我和王星瑶之间常常也是笑料百出，尽管这之中大部分是因为雨歆的搅和。关于雨歆，三哥倒是有一点没说错。她比较爱干净，不仅从来都是穿得整洁光鲜，就连白净的皮肤上都近乎一尘不染。可能是怕书桌把衣袖弄脏的缘故，她大多时间都会戴着一双有棕色格子的袖套。
周五的那天下午，冬日的阳光懒懒地透过窗户倾泻在我们桌上，我正困倦地伏在桌上闭目养神，突然感觉有人摇了我一下。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雨歆正趴在我桌上好奇地看着我。
“呀！你又搞什么呀小妹？”我连忙打直腰问她。
“老实交代，昨晚上又去哪儿鬼混了？”她故意装作一副很严肃的姿态。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看看你桌上多脏啊！也不知道擦擦！”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纸巾开始替我擦拭起来:“王星瑶同学，你是怎么照顾我大哥的？看我每天都会帮孟淼把桌子擦的干干净净的！”
“你是患有强迫症吧！”虽然我觉得那句“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宽”的歇后语，正是她此时此刻的真实写照，但心里还是有一股莫名的温暖在涌动。
“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她跟我说。
“什么事？”
“答应了我才说！”
“少来电视里的那一套……”
“我的袖套有点脏了，看见没？”
“所以呢？”
“帮我洗干净！”
有没有搞错！这要是换作以前，我肯定是要回一句‘你想的美’！但近些日子我对她的关爱之情竟然不受控制的占据了主导地位，以至于我是这样回答的:“拿过来吧！”
这个转变大概是从换了座位之后开始的！那次感冒，反而让她在我眼里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了。她身上原本被我看作是缺点的东西也成了优点，甚至是看到她和三哥亲密无间的样子，我也会不自觉地有种失落感。
周六早上，我在清洗自己衣服的同时，也仔细地清洗起了那双袖套。最后用清水漂洗几次之后，我把它挂在了晾衣绳不太显眼的一头。我必须得谨慎，如果让我母亲发现我带了女同学的袖套回家，我就死定了！
周日，我把晒干的袖套装进书包，上晚自习前取出来还给了雨歆。
“大哥，你对我真好！”她笑眯眯地把手里的袖套放到鼻子前嗅了嗅:“怎么没闻到洗衣粉的香味呢？”
“我透了好几次，洗衣粉残留太多对身体不好！”
雨歆像个孩子似的推了推三哥:“看看我大哥，他就是你们所有男生的榜样，好好跟他学习一下怎么对待女同学！”
“哦！我一直都在跟他学啊……”三哥无奈地回答道。
“那你帮我洗袜子吧！”
“……”
哎哟，我的天！
（21）失约的早晨
入冬之后，大家早晨都喜欢窝在被子里，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才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随意的洗漱一番后，才急匆匆地小跑到学校。这时候再看看表，离上课时间就只差一分钟了！好在马老师终于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感到愉悦的决定:我们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七点半之前必须要赶到教室去上早自习了。
近些日子以来，“理科四巨头”一如既往地干劲十足，在接下来的几次测试里面都表现的特别突出。三哥虽然在理科方面也具备一定的优势，但是英语成绩从来都不及格的他显然被拖了后腿，当他面对一张张写满英文字母的试卷时，总是一副苦恼不已，想要掩卷而泣的样子。
同样有这个烦恼的还有涛哥。涛哥全名李涛，虎背熊腰，身姿挺拔，跟禺哥是舍友，两人关系很是要好。方老师除了看好卢怏外，比较喜欢的就包括李涛和张攀了，因为他们经常会跟他互动，私底下还时不时开下玩笑。
同病相怜的三哥和涛哥就这样惺惺相惜的加深了之前在网吧建立的感情，如果说二人之前还只是在游戏里面称兄道弟的话，那如今可是在现实生活当中成了一对难兄难弟！
“想要学好英语和语文，不多花时间去读去背是不行的！”我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跟三哥传授起了经验。
“算了算了！我看见那些弯弯曲曲的字母和密密麻麻的文字，脑袋就晕了！”三哥头摆的像拨浪鼓一样！
“大哥，后天就要默写课文了。不如我们俩明天早点过来背书吧！互相监督的话效率比较高。”雨歆听了我们的谈话后，对我提议说。
“行啊！你打算几点过来？”
“七点十分，怎么样？到时候可以先去操场跑上两圈，效果肯定特别好。”
“可以，但愿你别迟到！”
“不会的！”
想想这也算是有人主动约我了，虽然主要还是为了学习上的那点破事，但鉴于对象是雨歆，我当然显得格外在意。因此第二天早上，我破例起了个早，在约定时间之前就赶到了教室。
当时天还是灰麻麻的，班上就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我，然而另一个不是雨歆！
我猜想她可能因为梳洗打扮耽搁了，会晚上几分钟，于是耐心地在桌位上一边读书一边等她。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溜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星瑶来了、三哥来了、越来越多的人陆续走进了教室，唯独就是不见雨歆的身影。
七点四十五分！别说跑步了，就连背课文的时间都没了，好你个骗子！我在心里默默地骂了她一句。
两分钟后，满脸慌张的她快速走到座位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跟我解释说:“对不起啊！大哥，我睡过头了……”
“很对的起啊！我只是等了四十多分钟而已！”我讽刺她说。
“哎！都怪我，昨天睡的实在太晚了！我醒来的时候才想起我们俩昨晚的约定，然后就一路小跑过来了……”她理了理有些蓬乱的头发，满脸歉意地继续说道:“我现在脸也没洗，头也没梳，都没脸见你了！”
“难怪我现在看你就像只功夫熊猫！”我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真的，我作证！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拼命地跑，喊她停下来买个早餐都不听。没办法，我只好帮她带过来了！”蒋芳趁课间的时候，一边把早餐递给她一边向我解释说。
“所以，你没吃早餐就赶过来喽？”我关切地询问她。
“对啊！我这么在意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居然还骂我是熊猫！”她责怪我说。
“熊猫没什么不好的，熊猫可是国宝!”
“那你是什么？”
“我？我是流氓。”
“……”她们一脸吃惊的望着我。
“有意见？”
“不，说的太对了！”
（22）校牌之争
我近些天其实是非常郁闷的，因为想不明白的事情有点多。比如为什么上完体育课去洗脸的时候，挂在胸前的校牌会倒霉的被自来水浸湿！不仅上面的文字变得模糊不清，甚至连那张看上去英俊潇洒的照片也被褪下来的颜色抹的花花绿绿！良好的形象瞬间转变成了来自异次元空间的怪物！
校牌，是我们C中学学生进出校园的凭证，有时候连校长都会亲自出马，专抓那些不戴校牌，或是戴假校牌的学生。也恰恰就是校长当班的那天，我那张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校牌被他截在了手里。
当时我的心就像小鹿乱撞一样扑通直跳，心里默默的祈祷了不下八百次！校长在仔细地端详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口了！
“小伙子，真人长的比照片上要帅的多嘛！”他微笑着把校牌还给了我。
我的个神啊！他究竟是怎么认出来的？
这件事算是就这样过去了，但实际上令我更为郁闷的是卢怏和雨歆的关系始终都处在一种微妙的境地，当你以为他们有些生疏的时候，却又突然开始亲近起来了。听说上个周末雨歆还去了卢怏家作客，玩的特别开心，虽然我没有任何理由对他们这种亲密的行为感到生气，但还是会在私底下忍不住去想，她是不是已经开始正式和卢怏交往了？既然交往了，就不该再和我或者三哥搞得太过暧昧，毕竟这样难免会让四个人都受到伤害。
其实说那么多，主要的问题无非也就是一句话:我吃醋了！我想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是不是处于我想要的那个位置上。如果是，当然皆大欢喜。倘若不是，我也可以早点从错误的感情当中抽身出来。如此理性的分析，只能说我还阅历太浅，低估了情感的力量。
战争爆发的那天下午正好又是星期五，正如上面提到的那样，我的心情并不好。可是雨歆并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她像往常那样和我们聊的不亦乐乎。
不经意间，她看见了我挂在脖子上的校牌，然后好奇地对我说:“让我看一下你校牌上的照片！这么久了，我都还没看过呢！”
我怎么可能让她看到我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照片呢！这种自毁形象的事情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的校牌已经被水泡花了，你看了会被吓一跳的！”三哥本来是想要帮忙，谁知这反而加重了雨歆的好奇心。
“真的吗？不让我看，我偏要看！”她任性地倾着身子，猛地一下扑上来拉抢起了我的校牌。
那张可怜的劣质校牌哪儿经得住她这番折腾，刚拉扯了两下，接口处就已经脱落开来，胶质外壳的牌身坠落在地上，照片上那副不忍直视的模样顿时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哈哈！真的好吓人啊！”雨歆一开始没有意识到我的表情，她笑着把校牌捡起来拿给了王星瑶看。然后两个人挤做一堆“咯咯”的笑个不停。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有一种被整个世界嘲笑了的感觉！看来我在她心中也不过如此嘛！我的尊严难道就只是用来给她取笑的吗？于是乎之前所有的不快在这时候全部爆发了出来，我愤怒地从她手里夺过校牌，一字一句的告诉她:“从今天开始，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向我道歉，但这时候道歉还有用吗？我丝毫不为所动。
在接下来上课的过程中，她又多次回过身来试图取得我的原谅，然而正处在气头上的我依然一个字都不愿意跟她多说。
“你要不要这样啊？”下课的时候，她板着脸站起身高声地冲我喊道，那音量简直响彻了整个教室:“我都已经真诚的道了好几次歉了，你还不理我。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校牌啊？”
后面的涛哥他们着实被她的高音吓了一跳，全都抬起头惊奇地看着她。而我自始至终都低着头，没去理会她。她渐渐也觉察到了自己在做无用功，放弃了对我的央求。
那天放学后，我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其实除了生气，我心里更多的是悲伤。要是平时，我绝对不会这般小气地对待一个女生，但换作是她，怎么就不受控制了呢？
（23）和好的雨夜
新的一周又照常开始了，殊不知，这一学期的学习生活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三哥已经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拼命了，最近他不仅每天晚上都按时睡觉，偶尔还会津津有味地读起从书店买来的课外书。据我所知，他上次的语文测试成绩进步很大，还因此得到了表扬。看来在杨老师的熏陶下，他对文学的热情再度苏醒了过来。
最近睡觉之前，我们总是会关掉灯窝在被子里谈论历史名人，不管是意气风发的大将，还是温文尔雅的骚客，每次三哥都有颠覆常人的见解，引的我跟他争论不休，争着争着就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我有时候还会跟他分析班上某些同学的性格特点，以及他们几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三哥全神贯注地听着，不一会儿就被我妙趣横生的描述逗乐了:“我很想听你分析一下张享以后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偏偏是张享呢？因为三哥觉得他们二人无论是在数学的博弈方面还是在性格方面，都显得格格不入，张享向来就有一种轻浮的态度，给三哥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在他看来，数学必须要是严谨的。
然而我现在并没有心思再去和他闲扯那些不切实际的臆断了。这几天我和雨歆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见了面也不会相互打招呼，虽然离得很近，却又都视而不见。想起以前那种打打闹闹的快乐日子，如今的这种落差让我觉得很不是滋味。很明显，我开始后悔了！尽管内心是很想跟她和好的，但是又碍于情面，不愿意放下这高傲的架子。
我想我应该对她表白！没错，明确地告诉她我生气是因为太在乎她的缘故，即使结果糟糕透顶，至少也不会比现在这种形同陌路的处境要坏到哪里去吧！
然而，这毕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表白，况且一直以来我都是以她“大哥”的身份自居的，如今却要突然转换身份跟她表白，这样做真的合适吗？处在爱情边缘的男生，最忌讳的莫过于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如果说雨歆最后真的跟卢怏走到了一起，那也是我间接造成的。
周三那天夜里，冰冷的雨滴密密麻麻地从夜空中落下，窗户上也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还好三哥有先见之明，叮嘱我带了伞。
放学的时候，雨歆和张渝拥簇着躲在一把伞下，正往校门口走去。按之前想好的，我准备今天晚上在取得她原谅的同时向她“告白”！三哥听了我含糊不清的解释后已经独自先回去了。
“嗨！”我走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回过头看了看我，显得有些吃惊:“你不是说过以后都不会再搭理我了吗？”
“之前是我错了，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吗？”听我这么一说，张渝忍不住笑了起来。
“呃，不是你想的那样。”雨歆有些害羞地告诉她的同伴:“那你先走吧！我跟他有点事要谈。”
“好吧！好吧！我懂得！”这个爽直的藏族姑娘笑眯眯地跟我们道了别。
我连忙把雨伞给她撑上，一边解释着一边走到校外。碰巧的是，我们竟然在门口遇到了卢怏，虽然只是相互间平静地打了招呼，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脸上略感不快的表情以及雨歆从他身上一扫而过的眼神，很明显，她或多或少是在意他的！可是没办法，我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我真是愚蠢，现在才弄明白，其实你对我来说一直都非常的重要！我以后都不会再惹你生气了！原谅我好吗？”送她走在那条回家的小路上，在一片漆黑当中，我勇敢的说出了那几段自认为特别肉麻的告白。
“既然重要，那你为什么还那么对我！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这几天蒋芳来我家找我，我都没精神去搭理她！”她很认真地跟我说。
“真是抱歉！可能是因为最近看到你跟三哥他们走的太近了，有些吃醋，所以才会突然发那么大火。”这对于我而言，可能是迄今为止说的最露骨的一句话了，毕竟诸如“我爱你”、“我喜欢你”这类型的语言，当着女生的面，我是怎么也讲不出口。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磨练吧！我安慰自己。
雨歆很明显意识到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她先是看了看我，然后又羞涩的埋下了头。脚下有些坑洼不平的小路搪满了泥沙，蓄积的雨水泛着耀眼的白光，不远处有两束暗黄色的灯光正在移动着向我们靠拢。
“小心，前面有车子。”她拉着我的胳膊往里面移动了几步，等汽车驶过之后她才跟我说:“我早就原谅你了，其实不是在生你的气，更多的还是觉得很伤心。我最近本来就有很多其他的烦恼，如果连你也不理我的话，那我真觉得好没意思！”
几分钟之后，我把她送到了离家不远的地方，这时候雨也差不多停了，她叮嘱我说:“你快回去吧！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我点点头，然后准备离开。刚走两步，又听见她大声地嘱咐我:“你要小心点，这条路上有很多坑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早点说呢？我已经陷进去了！
（24）重归原位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后，我是幸福还是激动，亦或是两种都有，已经说不清楚了。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我偏执的认定，那晚的表白已经取得了成功！从此以后，我就要从单身贵族的行列里面彻底脱离出来了。这还需要怀疑吗？她自己都承认了我在她心目中非常的重要，并且也没有对我的告白作出任何拒绝的表示。
实际上却偏偏印证了他们私底下常常说起的那句话:人生有三大错觉是需要警惕的！一是钱包里还有钱，二是出门时带了钥匙，这第三嘛，就是——她喜欢你！
第二天下午，雨歆的同桌换人了！不是换成我，也不是换成王星瑶，而是换成了卢怏！没错，卢怏又回来了！就在我自认为快要和雨歆成为眷属的时候，他回来了。
不用说，三哥自然是换去挨薛涴坐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背着我和卢怏商量好的，但我觉得薛涴对他的吸引至少也是一部分原因。
“啊！你怎么又回来啦？”雨歆一开始看见他的时候显得有些吃惊。
“对啊！我这次回到原位就再也不走了！”他满脸笑容地讨好着老同桌。
“哎呀！孟淼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太让我失望了！”雨歆站在卢怏旁边，生气的瞪了瞪不远处一脸无辜的三哥。
“快坐下吧！是我要他跟我换的！”卢怏温柔地站起来给雨歆让位，在之前，他已经细心的替她擦干净了桌子和椅子。
坐在后面的我表面上一言不发，心里面却早已千帆过尽，看到他们俩就在我眼前这么亲密地坐到一起，我瞬间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相不相信，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却又得不到她的话，肯定会产生妒忌心理！看到她跟别的异性在交往，你就会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揍那个男的一顿。”范明一边跟着我走到食堂，一边给我普及着他最近的爱情感悟。
事实上这是他最近感情生活的真实写照，听说他一直以来都对坐在同排的李寒同学报有好感，无奈的是别人最近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为了走出阴霾，范明同学这两天已经连续看了十几部周星驰的电影，以至于他现在可以像个情圣一样跟我侃侃而谈。
“我不赞同，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我觉得，爱一个人，其实不管她跟谁在一起，重要的是她觉得快乐就行！”至少我就不太愿意仇视卢怏，毕竟他是那么的优秀。
“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够爱她！如果你真的爱到深处，就一定会出现这种心理的，trust me！”范明甩了甩他那金黄色的头发，白净的脸上泛着显眼的晕红。
那之后，我觉得自己所处的地位很是尴尬，他们俩虽然不像之间三哥跟雨歆坐在一起时那样亲密，但在班上人眼中，分明就是一对令人艳羡的小情侣。实际上雨歆在班上跟我的交谈是要比卢怏多的，有时候，她甚至把卢怏晾在一边，肆无忌惮地玩起了我的恶作剧。然而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跟她玩闹！谁知道她在课余时间跟卢怏结伴而行的时候，会不会比现在要开心上几十倍呢？
圣诞节前夕，学校突然断电了，老师随后宣布说晚自习停上，大家闻讯后都欢呼着涌出教室，紧接着一个个微弱的手电筒就像夜幕下的点点繁星，闪烁在各个楼层。
那真是一个浪漫的夜晚，街上的店面纷纷点上了暖暖的烛火，卖棉花糖的、卖爆米花的、卖冰糖葫芦的、卖苹果和气球的简直应接不暇，才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围满了人。之前就从黄珏那里了解到，女生通常会在平安夜之前，跟每个朋友要上一两毛钱，然后在平安夜当天用这些凑起来的钱买苹果。我要不要直接送雨歆一个苹果呢？
等我看到她和卢怏一起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这个念头彻底打消了。他们俩其乐融融地穿梭在人潮中，手里还捧着爆米花。这种情况下，我难道还要自讨没趣地跑过去当个电灯泡吗？
我慌张地挤出人群，不动声色往宿舍赶去，我想此刻自己是再清醒不过了！对我而言明天是不是美好显然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我只想做一件事:换位！我要离开那个地方！
（25）堕落
我要换位，这是千真万确的，至于和谁换，就是个问题了，
“我前面倒是有人想换位子，但那是第一排，你愿意坐吗？”三哥听了我的牢骚后，开始替我出谋划策了。
“别说第一排了，现在就算是坐在讲桌上，我也愿意。”
“不要这么冲动嘛！”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是你偷偷地换走，我能像现在这样吗？”
“我也没办法啊！人家好言好语的商量，我能不答应吗？君子成人之美……”他无奈地给我解释说。
成人之美！好吧，看在他并不了解内情的情况下，我就不给他计较了。别以为此刻的三哥知道我喜欢雨歆，平日里我跟那丫头在一直都很要好，这在他看来，无非是所谓的“兄妹情深”罢了。因此，当我谎称是因为他的离开才使我现在饱受那三个家伙摧残却又孤立无援的时候，他竟险些伤心地落泪了。
“你要换走？为什么啊？”雨歆听说我要换座，拉着我质问到。
为什么？我真想问问她那天晚上听我跟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有没有认真的想过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和三哥分开！所以要过去找他！”我故作轻松底答道。
“咦……啧啧……”雨歆和王星瑶一边撇嘴，一边使劲摇着头，满脸嫌弃地看着我。
哼哼，随你们怎样想！总之为了换走，我竟然牺牲了三哥的色相！还真是蛮拼的。虽然雨歆一再挽留，我还是不顾一切地换到了三哥和薛涴前面，就这样戏剧性的接近了那个养眼的女孩。然而我此时心里还装着雨歆，所以并没有和薛涴有太多的交流。
这下子，雨歆和卢怏应该可以毫无顾忌地交往了，我这样想着，但是却一点精神也提不起来。我觉得每节课的时间似乎变得越来越长了！长到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虽然它们仍然还是不多不少的四十分钟。
这几天一下课，我就一头钻进了网吧，有一次还碰到了卢怏和张攀，他们俩正在投入地玩着单机游戏，突然卢怏的电话响了。看得出来，是雨歆打给他的，等他挂掉电话，张攀总会戏弄他说:“又要去和女朋友约会啦？”
“别啰嗦，走啦！”卢怏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拉着张攀就走了。
哎！真是一个无趣而凄凉的夜晚，我静悄悄地坐在电脑前，游戏也懒得去玩了，我觉得有一种自内而外的寒冷正慢慢吞噬着我，深夜十一点、凌晨一点、凌晨三点，看来今夜注定无眠！
令我疑惑的是，在我离开没多久，雨歆竟然也换位离开了卢怏，这真是让我一时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她并不喜欢卢怏？这么说来我还有机会？我就像个多重人格患者一样来了一番自问自答。
还没等我得出结论，我的头很明显被后面扔过来的粉笔头砸中了。谁这么无聊！我转过头去，只见三哥和薛涴都是一副平静而自然的样子，薛涴见我回过头望着她，便爽朗的回了我一个微笑。不会是她的，她从来没这个习惯，而且更不可能对我这么做。
那么就只有可能是那个丫头了，我推测到。所以在她第二次把粉笔掷过来的时候，正好被有所防备的我抓了个正着。
“你没长耳朵吗？老师天天都在说不要浪费粉笔，你这个班长竟然带头跟老师对着干!”我冲着坐在第四排嬉皮笑脸的她吼道。
“这么严肃做什么！真没意思。”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把另一小节粉笔掷向了三哥。
只见那节粉笔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不偏不倚地打在三哥头顶上，轻轻地弹了一下之后，才慢慢滚落到他那本翻开的书卷上。三哥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抓起那节粉笔站起来，重重地朝着雨歆丢了回去。
三哥的瞄准潜力竟也意外的爆发了一次，那枚粉笔在到达目的地后，竟稳稳当当地打在了雨歆的眼角上，再加上三哥下手又比较重的缘故，雨歆捂着眼睛把脸埋在桌上，迟迟都没有抬起来。
“都这样了，你还不快过去看看人家!”我和薛涴一同呵斥三哥。
腼腆的三哥一脸的后悔，他摸着后脑勺走到了雨歆的座位旁边，弓着腰柔声细语地给她道歉，整个过程中都是一副面红耳赤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三哥有这样的神色，那是一种十分在意对方、甚至是心疼对方的神色，就像是两个刚吵过架的情侣，男方在认错的时候，通常就是这种神情。
但我没有去细想他对雨歆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毕竟现在离期末考试越来越近，可自己却过得越来越堕落了！现在的战斗力跟“理科四巨头”比起来已经明显占了下风，尤其是卢怏，他第一的位置恐怕是永远无法撼动了！学习才是头等大事，如果这时候再把一路砥砺而行的三哥当作假想敌，那就真的是自寻烦恼了！
（26）新伙伴
往事随风，不堪回首。上学期不管过得是喜是忧、考得是好是坏，也不管雨歆我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都俨然成了一张张撕在地上的老黄历。刚刚公布完成绩，新的一学期又马不停蹄的伊始了，这就是我们学校的优良传统，上了高二以后，就意味着你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寒假了。
尽管我和三哥在成绩上因为临近期末时的堕落有所退步，但依然还是处在班上的前列。这看似值得庆幸，实际上却未见得是什么好事，因为这反而更让我们有恃无恐的放纵着自己的行为，除了经常在上课时间打擦边球之外，我们通宵的频率也比以前要高很多。
我担保，像三哥这样的拼命三郎如果一开始没有遇到我，绝对可以成为好学生的！无奈在我和禺哥这帮损友的怂恿下，他最后还是彻底败下阵来，忘我地投入到了热火朝天的网络世界中去。
虽然当时不乏薛涴这样的美少女坐在我们旁边，但对她而言，我和三哥并没抱有太过激进的想法。或许胡健以前告诉我的是一个原因，但更为重要的是，她的性格对我们俩而言并不是太有吸引力。
薛涴绝对不是一个窈窕淑女类型的女生，“川辣妹”的一部分火辣很自然的在她的举手投足间展露无遗，如果她要责怪你的话，绝对不会像雨歆那样嘟着嘴含蓄的吐出一句:“你好讨厌啊！”她一定会这样说:“你妹哦！……（此处省略方言若干字）”如果她感冒了，也绝对不会像雨歆那样安静地靠在角落里避免让你看到她的窘态。而是会调皮的把擦过鼻涕的纸巾丢过来捉弄你，然后心满意足地大笑起来，当然，这得是在你和她特别熟的情况下。一想到我那可怜的三哥此刻就坐在她旁边，还真是为他感到悲催。
好在三哥没过多久就脱离了苦海。经过一番协商，薛涴决定去第三排挨赖颖儿一起坐，我和三哥则在绕了一大圈之后，又做回了同桌！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我身后多了一对性格迥异却又想见恨晚的姐妹。
这两个有着丰富经验的“情痴”互扒起情史来总是没完没了，这总会让我想起之前的雨歆和王星瑶！看来谈得拢的女孩子凑在一起几乎都是一个德性！谁让她们是感性动物呢？不过颖儿跟我其实也特别谈得来，我们有时上课还会传一些纸条，不过都是说些琐碎的事情，比如我问她最近为什么老是有两个淡淡的黑眼圈，或者是听她讲述班上某某同学的最新八卦。
颖儿总是喜欢扎着梳整齐的马尾辫，穿着偏粉红色的防寒服，她性格向来温顺，待人也一贯体贴周到，只可惜成绩并不理想，除了化学要偏好一些之外，其他的科目都处在班上中下游水平。
“你平时是怎么学的啊？为什么我老是考不好？”有一次在我给她讲解某道题的过程中，她突然问我。
“效率决定一切！”
“可以不要说的这么抽象吗？”
不说的抽象，难道要具体的告诉她我平时放学后都在上网吗？
“那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大概是零二年的第三场雪……”
“呃……”她对我翻了个白眼。
“请问，零二年至少下了几场雪？”
“这……我怎么知道！”
很明显，现在你们知道她的问题出在哪儿了吧？
薛涴的英语基础很不错，第二学期还没过多久，她就成为了继赵玥之后又一个脱颖而出的女生，就这方面而言，她绝对也算得上是个才女了！我是说，如果她不那么爱折腾的话！
（27）一模
最近除了颖儿和薛涴让我还能保持着对现实的一点依恋之外，袁葭同学的关心问候也是原因之一。尽管我们也是老同学，但由于座位隔的比较远，所以平时的交流并不算多。
她一般是在做课间操的往返过程中用充满活力的语气给我打招呼，这让当时有些消沉的我印象深刻。通常我们会一边走着一边聊些让人轻松甚至是励志的话题，这些话题大都还会跟文学挂钩，时而她也会提出在课堂上遇到的一些疑惑，让我帮忙解答。我当然也清楚，相比很多人而言，她对杨老师的崇敬是发自内心的，对于这样一个有着端正而美好心态的女生，我当然是希望可以尽我所能的解答她的疑问。
那段时间离第一次模拟考试已经不远了，大家都在积极地准备着。薛涴和颖儿也表现的很认真，每天都乐此不疲地忙活着手里的试题。不过细心的我还是发现，她们总是每隔几分钟就要摆弄一下手机，其实不难知道，两个‘异地恋’的女生这个时候还心神不宁地依赖着手机，肯定是又在和男朋友联络感情了。
“真傻，他竟然把网名改成了‘唐僧’！说是因为我太啰嗦，要用这个网名威慑我！这个贱人，真是讨打！”薛涴冲颖儿抱怨说。
“你跟他平时都是这么说话的吗？”我打趣她说。实际上我并不讨厌她的这种脾气，反而觉得这恰恰更有九零后的味道，三个字:真性情！跟她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不管她表面上说的有多狠，实际上都是不带丝毫恶意的！更何况她在我面前一向都有所收敛，竟反而显得有几分可爱了。没办法，只怪我太过高尚的人格魅力感染了她！
“平时比现在说的更难听！”她用干脆利索的语气回答我。
“难怪我看你现在要比平时更漂亮一些！”我坏笑道。
“滚！”一向大大捏捏的她脸上竟也露出了害羞的神色。
关于雨歆，自从换位之后，我总不太愿意提及她，即使在跟卢怏分开之后，他们俩人的关系其实也和以前并没有太大区别。不过现在这些都跟我没什么联系了，我已经决定要从那段心理阴影中脱离出来，就不可能再走回头路。
一模那天下午是考数学，离考试就只剩下不到十分钟时间了，我和三哥还晃晃悠悠地拿着两只笔溜达在去教学楼的路上。
“不行，我得去买两块巧克力。”三哥像是突然想起忘了带某件重要的东西似得，表现得有些惴惴不安。
“都要考试了，你买什么巧克力啊！”
“巧克力有助于大脑运转，提高运算速度！”
“我去，你怎么也玩起这一套来了。”
“马老师不是说过吗？有时候为了提高效率，采取一些投机取巧的方法也是很有必要的！”
“……”
原来这就是他认为的“投机取巧”!
其实在心理学上，有个词叫作“心理暗示”。可能巧克力真实的作用只是微乎其微的，但只要你对它的效果深信不疑的话，往往就能发挥出超常的水平。那天，三哥做到了！
同样是那天，我发现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意着雨歆。看到她从书包里取出帮卢怏装着的笔袋递给他的时候，看到他们考完试后相视一笑，一起走出教室的样子，我忍不住跟三哥说了句:“这鬼天气……还真冷!”
（28）昏噩的生活
课间操取消之后，和袁葭的交谈就几乎终止了，听不到太励志的声音，原来的那些坏习惯竟在时光的打磨之下越演越烈！无奈这就是精神鸦片的可怕之处，一旦沾染上，就只能听见回响在耳畔的那一片漫无休止的靡靡之音。
经不住时间考验而颓废的还远不止我一个人。最近，十字路口新开了一家网吧，环境不错，班上一行人一到夜里，就迫不及待地翘课在里面来了场超强阵容的聚会！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我们“铁三角”！
“哎哟！孟哥、小咸、禺哥，你们被我逮到了，逃课嘛！”稍后赶来的涛哥他们突然出现在我们后面，想要给我们一个惊吓！
“啊！涛哥，胡韦，袁二哥，你们怎么也来了！”禺哥高兴地回过头看着他们。
没两分钟，胡健、陈均一波人也来了，整个网吧没隔多远就能看见我们班上同学的面孔，这俨然成了一个没经过组织的同学聚会。
那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大概已经十点过了，这个时间既可以避开放学后的人潮，又不至于让禺哥他们进不了宿舍门。
我们一行八九个人，就像古惑仔一般潇洒地行走在淡淡的路灯下，路边楼房上刚装不久的霓虹灯正一闪一闪地发出五彩的光茫。
“薛涴？你怎么在这儿！”胡健第一个发现了她，双目撑得圆圆的。
“啊！你们！”她看见我们庞大的阵容，也着实吓了一跳。
“我出来买点东西，你们怎么又逃课啊！尤其是你这头猪，天天都泡在网吧里还不腻啊？”她解释着狠狠地拍了胡健一下。
“哎哟！你真是管得宽！”胡健的语气其实并不是很强烈。
“还有你！小咸兄！连你也逃课来上网，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她愤愤地看着我，瘦削的脸上泛着一阵绯红。
“呃……老师没有点名吧？”我问她。
“点了！你死定了！你们都死定了！”
“呃，那就是没有了。”我放心的把双手插进了裤包里。
多年后，当我回想起那个没有寒风呼啸的冬夜，就仿佛亲眼看见三哥憨笑着站在我左边，正跟禺哥他们投入地交谈着！而我右边则是并肩而行的薛涴，她正在喋喋不休地给表现得一脸老实的胡健说教，灯光打湿了他们的双鬓，也打湿了我的眼睛！
最放荡不羁的时候，还常常要面对没有网费的苦恼。和三哥相较而言，禺哥我们俩倒是多了几次相濡以沫的生活。那些日子里，禺哥为了省钱，经常三餐都吃泡面，但对于我的求助，他从来都是满脸憨笑地倾囊相助。
“禺哥？别玩了，老师打电话给你老爸，他马上就要赶过来了！”三哥一本正经地站在禺哥身后，冲他吼道。
禺哥闻讯，吓得直接撒手丢掉耳机从座位上蹭起来就往外走。
“哈哈哈！上当了！”三哥连忙拉住一脸窘态的禺哥，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你吓死我了！别开这种玩笑，孟三哥！”原来禺哥的软肋在这儿啊！
禺哥这次确实是被三哥给捉弄了，而我也很快就被自己捉弄了。
“刚才遇到胡健，他说你昨天晚上不在网吧！”大早上赶过来的三哥一见面就开口问我。
“我的确不在网吧！”
“但你也没在宿舍啊！”
我当然不在宿舍！因为他昨晚睡的太沉，根本没听到我在下面喊他开门。所以，我只好在外面呆了整整一夜！
（29）浪漫诗词
曾几何时，也培养了写诗的雅兴。其实在对雨歆有好感的时候，就送过她一两首含蓄的现代诗。这可真是所有文艺青年的通病，想想，别人都送鲜花，而你就送给人家几张破纸！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这个喧嚣的年代，文学是必不可缺的，尤其是天真烂漫的纯文学！倘若我们的生活全部被现实和利益填充，必定会活的非常痛苦和疲惫。
“伴师如伴虎，时常被吓唬。师道虽不复，学生不在乎！”胡健一边拿着我的笔记本，一边就像发现珍宝一样笑了起来:“牛！你厉害！我要把这首打油诗发到网上去，到时候肯定会……”
“滚滚滚！滚回你的座位上去！”薛涴用手推了推暂时赖在她旁边的胡健，霸道地喊道。
“别闹！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胡健一脸不屑地瞪了瞪她。
“就你，还艺术细胞！”
“哥哥好歹也是写过诗的人！”胡健仰着头，就像看见了灿烂的星光。
“说来听听。”听他那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好奇！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陇，双燕归来细雨中！”
“不错！可惜这是欧阳修写的吧？”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那一脸沉醉的表情。
“切！”薛涴和三哥几乎同时鄙视地吐槽道。
“等等，只是先热热身、酝酿酝酿感情而已！”他惭愧地解释说。
“行了，行了，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人家颖儿马上就回来了！”薛涴不由分说，三下五除二就赶走了那个吊儿郎当的网虫。
刚才那首打油诗，不过是我牢骚满腹的产物，根本提不上纯文学创作。对我而言，一首好诗，就应该做到情景交融。纵使不能让读者觉得感人肺腑，至少也要先打动自己！
人言桃花淡，风过暗香残。孰知花落后，硕果香满园。很多时候，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往往最后能给你带来惊喜。
“这次你写的那首诗真有意境啊！”甩都甩不掉的胡健这一次竟在楼道上跟我没完没了的谈了起来:“庭后小竹轩，看风清水闲。仙子伴蝶舞，过眼皆云烟！简直写到了我的心坎儿里面去。”
我并没有理会他，在我看来，他是绝不可能读懂我在写什么的。
“我去！话都不回一句，你这算是抛弃我了么？”
“唾弃可以吗？”
“哎！我是说真的，其实我最近也有一种拿得起，放不下的感觉！”
“哦？”他刚才那句话终于吸引了我的注意，因为这首诗确实包含着这样一种情感在里面。
“有心上人啦？”我用开玩笑的口气问他。
“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那你跟我扯这么半天到底是想表达个啥？”
“我写了两首诗，想让你帮忙看看。”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本子递给我。
“不会是情诗吧？”通常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创作的潜力才会被激发。
“不要那么庸俗好不好！”真不敢相信这句话竟然是从他口里面说出来的。
‘天很宽广，心甚空虚，只觉得此刻头颅沉重无比！我怨恨孤单，却又赶不走它！我期待重逢，却又不能与你相遇！苍白的天空的容颜，藏在云朵里太阳的绰影……’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胡健是陷入到单相思的困境中去了，难怪他最近的到课率要比以前高出不少。那么问题来了，他喜欢的会是谁呢？
（30）魔方与五子棋
每个班或多或少都会有几个带动潮流的先进份子，本班第一波潮流就曾被张享带起过。那已经是上学期发生的事了，当时我和三哥还坐在卢怏跟雨歆他们前面，下课的时候总会看见张享手里摆弄着一个六色魔方，周围的人都拥在他身边，好奇地看着他把杂乱无章的色块扭动拼凑成统一颜色的六个面。这是我们当中大部分人第一次认识魔方，心里面满是新鲜感。
“要不要试试？”他把魔方打乱，递给旁边的雨歆和卢怏。
然而他们俩弄了半天，也只是勉强拼出一个面来。
“好难啊！”雨歆感叹说。
“这可是有公式的！”张享得意地告诉她。
“有什么公式啊？这又不是数学题！”
“怎么样，孟哥，你要不要试试看啊？解一解这道有趣的立体几何题！”张享没有理会雨歆，而是径直对三哥提出了挑战。
三哥当然不会轻易服软的，虽然当时他并没有应声，但是放学后，他就跟我商定要去文具店买一个魔方玩玩。
令他郁闷的是，店员并没有任何公式附赠给他，于是乎虽然买到了魔方，但我们还是没能顺利拼凑出完整的六个面，仅仅只是在我无师自通的情况下勉强拼到了五个面，实际上这也足以让我有资本去手把手的指点雨歆怎样快速的拼凑出前三个面来了。
与魔方相比，这学期的新热潮，竟是在我的带动下不知不觉中火起来的！正是这个热潮，意味着三哥一雪前耻的机会终于到了！
无聊的时候，除了用手当圆规画圆之外，下棋绝对是个不二的选择。下什么棋最简洁方便，而又不缺乏博弈的乐趣呢？那一定是五子棋了！
两只铅笔，一个橡皮擦，一个画满格子的草稿本，也就衍生了一场场无硝烟的恶斗。
刚开始时只是我和颖儿两个人权当娱乐罢了，如果一个用√作棋子的话，另一个就用×，等分出胜负再擦干净重新来过。谁知道后来三哥也加入了，由于他素来小心谨慎、善于布局，单打独斗的时候几乎就没败过阵，纵使以一敌三，也能巧妙的周旋数十步。颖儿为了打败他，便开始和周围的姐妹们苦练起了棋艺。雨歆自然也耳濡目染，开始上门找三哥挑战了。
我们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像以前那样亲密的交流过了，但毕竟还是朋友，这一次细看她的时候，又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
尽管最后雨歆不敌三哥，但是她的棋艺也是非常精湛，让三哥都称赞不已。雨歆显得有些不服气，又叫了自己的姐妹帮忙，其中，有‘五子棋高手’之称的杨晓跟三哥紧张激烈的斗了三局，三哥以2:1胜出。
“嘿！我就不相信没人赢的了他。”雨歆一边说着一边挽起了袖子。
“让男生跟他下！”杨晓提醒她。
没错，张享和三哥，两个思想历来就有冲突的大神的对决就这样开始了！
他们两在众人的围观下，战战兢兢的把草稿本上的格子都填满了，但是还没有分出胜负。再来一次之后，居然还是同样的结果，张享当时已是满头大汗，于是乎这个没有结果的切磋较量就这样结束了。
“再来一位男生试试看吧！”杨晓又说。
“蒋芳！你去会会他。”张享调皮的跟蒋芳鬼笑道。
“我又不是男生！但我还是想跟他试试。哼哼！孟淼，接招！”蒋芳一向被他们这样调侃，早已经习惯了。
这一次，我们的‘常胜将军’竟然失败了！在大家一阵哄笑声中，第二局接着开始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三哥又败了！
“啊！这……怎么会失手呢……”三哥不解地摇了摇头。
“因为我就是你的克星！”蒋芳她们笑的就像刚吃了糖的孩子一样开心。
对，还有雨歆，那一刻，她突然用孩子一般天真的笑颜看着我。我那颗原本冰冷的心竟然有些不受控制的开始融化了。
（31）小红帽与小白帽
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沉沦堕落有很大部分是因为不能和雨歆在一起的缘故。我时常会想，假如我可以和雨歆恢复刚开学时的关系，是不是就能够重整旗鼓了呢？
答案一定是不可能。如果说当初我对她的情感只是清澈见底的友谊的话，那现在我对她便是喜恨交织的爱情，即使我们可以离的很近，但我肯定还是会止不住的要去猜疑。
自从五子棋的事情以后，雨歆和我玩起了一轮纸条风暴。我们俩借助几张小小的纸条，把这么久以来没能当面说出来的话一下子说了个够，她问我: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的好朋友，对吧？我说是，过去的不愉快就让它过去吧！
尽管春天已经不远了，然而天气依然还是像往常一样阴冷。最近方老师为了避寒，每天上下班都会戴着一顶深红色的鸭舌帽，感觉就像头上有团鲜艳的火苗在跳动，再配上他原本就欢快的表情，看上去竟颇有几分志愿者的味道。
在如此强有力的吸引下，步方老师后尘的人物很快就出现了。他不是别人，正是三哥！虽然看得出三哥对方老师从一开始就是满脸的崇拜，但也不用着在打扮上都要求的这么严格吧？看到课堂上的这一对‘大小红帽’，我总会莫名其妙的想要笑出声来，难道戴帽子很好玩吗？要不然我也试试看？
遗憾的是等我找到店家的时候，红色的帽子已经销售一空了！
“只剩白色和绿色的了，你选哪种？”
当然是白色，你以为我不知道戴帽子是有讲究的么？
“啊！你怎么也戴上帽子了？有点自毁形象啊！”她们都这样问我，包括雨歆。
“为了认真学习！我决不能容许自己因为长的太帅的原因而影响到学习。”
“真是无语了……”
小红帽和小白帽的有趣故事就这样发生了:那天早上，爱上观影的我们俩都抽了疯！
应该是我疯的更厉害些。因为在交语文作业之前，是我先建议他把本子上的名字换成“孟成功”三个字，结果他答应了！但前提是我要把我的名字改成“何无视”。
虽然我承认我们当时把“人在囧途”和“天下第一”看了不下二十遍，对里面的两个主角也确实有种偏爱之情，但还不至于迷恋到改名字的地步。然而事实上我们还真改了，这一切大概都要归功于那两顶帽子压迫神经时留下的后遗症。
看着作业本上潦草的‘孟成功’字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忍住内心的窃笑，不至于猥琐地喷出盐汽水来。更无耻的是，我们俩还迫切地盼望着杨老师能够早点发作业本，好看看谁被教训的更惨！
终于等到发作业本了！可为什么我却突然有一点后悔了呢？大概是因为杨老师平时很欣赏我的缘故。只见他认真地点着大家伙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看到我们俩那故意找茬儿的作业本时会作何感想！我的小心脏抖的都快要掉到‘孟成功’那双战战栗栗的41码大猪蹄下面，就差被他踩碎了。只见他故作镇定，抬起头准备英勇就义！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孟淼！”老师淡定地念道！我俩先是一惊，接着都是一脸的茫然。他接过作业本回到座位后，我照着他腰上的彪肉就是一掐：你居然改回来了！他没有回答，而是用很无辜的眼神直接秒杀了我。
“何咸！”念到我了！我勒个去！为什么亲手改掉的名字又变回来了！
这时候突然听见旁边第四排有人在偷笑！我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分说，一定是被收作业的雨歆和赵玥给改回来了！
（32）雨歆，雨歆！
尽管我多次试图在网络世界中麻痹自己，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我对雨歆的情感从来都没有丝毫的减退。
我告诉自己，或许她和卢怏之间只是很要好的朋友，又或者他们俩确实交往过一段时间，但是都成为过去了。不管是哪种情况，其实都意味着对于之前发生的那些伤心事，我已经选择无条件的妥协了。
“何咸，李雨歆说她想上来挨你坐！”赵玥这句话一出口，当然引起了好几个人的注意。
“喂！你别乱说！”她拉了拉赵玥，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
“你动摇了？小咸兄！”薛涴和颖儿似乎感觉到了我神情上的细微变化。
“怎么会呢！”我对她们苦笑了一下。
“这几天你跟她传那么多纸条，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我对她，其实就像对你们一样，当作小妹妹来看待的。”我也不知道此时我说这句话是否恰当。
那天下午，是三哥第二次不声不响地弃我而去，等我看到雨歆出现在他座位上的时候，发生在上学期的那一幕又不经意地浮现在了我眼前。
别玩了，快坐回去！这是我上次给她的劝诫。现在，上天又要给我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吗？雨歆，我们真的可以坐在一起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坐下，把书包放好。相视一笑以后，我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她也不像以前那样张扬了，动作缓和了很多。潜移默化之中，我觉得心里充实了不少。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觉得生活的每个地方都充满了乐趣，一起朗诵、一起听讲、一起闲聊，世界仿佛完全属于了我们俩，以至于我可以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看来对小咸兄来说，我们俩加在一起，也没有她重要！’一次上课，我接到了后面传过来的纸条。
‘没有的事！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她和卢怏之间忽明忽暗的关系。’我写到。
‘那你为什么还跟她那么好呢？”
‘我就是想看清楚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是不是真的城府很深。’
‘呃！那我们就放心了！好渴啊，能帮忙买两瓶水上来吗？”小卖部比较远，上下楼都要花费体力，这种事当然是义不容辞了。于是我把纸条捏成团随手丢在桌盘上，走出了教室。
不幸的是，等我回来的时候，这张纸条已经被雨歆看到了。她正耷拉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盯着上面的文字，半天没说一个字。
“别当真，那些话都是随手写的。”我尴尬地解释说。
“好了，我知道。”她抬起头望着天花板，我似乎能感觉到她眼睛里正泛着泪花:“其他人不了解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你也……没关系，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以后看完的纸条，一定要记得撕掉！”话语之间，那张纸条已经被她撕碎了。
或许，我真的不够了解她！也可能真像是范明说的那样，我因为妒忌，硬是把不知不觉中产生的恨意加在了她的身上。其实真正心平气和地想，即使我们不能成为情侣，就一定要成为陌路人，甚至是敌人吗？
那次意外以后，我对她的感情反而更义无反顾了。或许你只有真诚的去对待一个人，她才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对你。我们渐渐好到了可以共用一支笔的地步，一路走来，或许我们从来都没有成为恋人，但我们又确实拥有过恋爱的感觉！
（33）二模与排座
在将近一个月的日子里，我几乎没有缺过课，甚至连迟到都很少有。有时候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就摆在你眼前，但你却偏偏选择视而不见，因为除了她以外，其他的东西都已经黯淡无光了。
“本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将直接影响到你们最后这一个多月时间里的座位分配，我们到时候就以排名的先后顺序来自由选择座位！”马老师为了提高大家的积极性，竟然将第二次模拟考试与排座联系了起来。
“我们是不会分开的。”考试前，我这样跟她说。
然而成绩出来后却非常的不理想。我排在班上第十三名，而她则排到了二十多名以后，这样看来我们俩坐在一起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
“下午排座位的时候，如果第二排或者第三排还有连着的两个空位的话，我就坐在那边等你。如果都被他们占光了的话，我们就去坐第四排吧？”我跟她商量说。
“你不用管我。后面这段时间要尽量坐在前面，到时候第二三排哪怕只有一个单独的空位，你也要毫不犹豫的坐上去！”她回答我。
下午换座前的最后四十分钟，我们俩俯着身子凑在桌面上，任凭飞舞在教室空气中的粉笔灰滑过手臂、滑过脸颊、滑过悲喜交融的青春。我当时在笔记本里这样写道:
我知道，她虽然笑了，可是眼神里却分明有一种掩饰。我不明白她心里装着怎样的哀伤，可是却分明能感受到这种哀伤正通过她的笑容一点一点地侵蚀着我。即使她很努力地想让我快乐，但我却高兴不起来。她就这样不停地说着、笑着，涨红的脸看上去非常可爱，但是总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这一节课，她都不停地在给我讲话，然后又稍稍停顿，用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高兴！
她为什么偏偏写这两个字，我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了。有流言蜚语说卢怏到时候会帮她占座，但是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却又否定了这一说法。
不出所料，轮到我选位子的时候，第二排和第三排就全剩些落单的空位了，尽管我的理想位子是二、三排，这个时候我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实现这个目标！但一想到雨歆，我还是违背意志的坐到了第四排。
等到雨歆进来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打直身子，充满期待的把目光投向她身上。只见她埋着头快步走了进来，先是往教室里扫视一眼，接着目光停顿在我身上大概一秒钟之后，她竟然弓着腰，毫不犹豫的坐到了第二排叶奚的身边。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视线已经模糊了，为什么？为什么就在我觉得自己跟她已经密不可分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离开我！如果是为了可以安心学习的话，我真想说句，fuck the education!
我想，不管一会儿我的同桌是谁，显然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此时的我就像个弃儿一样，一边在心里无助地啼哭着，一边又要强装笑颜去努力适应这个有些陌生的新环境。
正当我沉浸在伤痛中无暇顾及别人喜怒哀乐的时候，三哥的成绩其实也已经下降了一大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逃课的频率比我要高了很多，一向谈吐优雅的他甚至还在网吧里说起了带脏字的口头禅，就连禺哥提到他这个变化的时候，也会禁不住为他感到惊讶。
听说他今天下午一下课就慌里慌张地跑去了网吧，我和禺哥闻讯后当即决定去找他！不是因为我们要劝他改邪归正，而是因为他走的时候竟然忘了带走身份证！不出所料的话，现在服务台正在拼命刷的，是他卡套里那张没有反应的银行卡！
（34）屈指可数的坚守者
人不轻狂枉少年！这是杨老师曾经写给我的一段评语。谁知道胡健这小子从一开始就自诩为‘轻狂书生’，在这一点上跟他意外撞上，我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胡健恋爱了？从他写的诗来看，应该是千真万确的。但这么严肃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为什么我却总觉得特别滑稽呢？
“怎么刚想夸你状态不错，就又当回‘网管’了？”我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在网吧呆了三天了。
“别提了，心情不好！”他一边说着，一边猛吸了一口烟。
“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
“我写的那两首诗你不是看过了吗？当你是兄弟，所以老实告诉你吧，我喜欢上薛涴了！千万替我保密。”
“原来是薛涴妹妹！”其实我并没有对此感到太意外，毕竟班上的女生里面，只有薛涴愿意接近和帮助他，他由此而对薛涴产生喜爱也是人之常情。
“没戏的。我跟你提到过，她有男朋友，而且两个人感情一直挺好的。”
“不要轻易的认输，你应该再努力的试上一次！”
“怎么努力？”
“你虽然诗写得还算不错，但光拿给我看有毛用。这样好了，你重新写一首有深度的，我替你修改一下然后再送给她！”
“有深度的？可是我最近没什么灵感啊！”
“网吧里当然不会有灵感！去大街上蹲一晚，你就有灵感了！”
所以，胡健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写出了《街头回眸》这首诗。第二天，我帮他略微修改了一些措辞，然后又用规整的格式誊写一遍之后，才让他交给薛涴。
“这真是你写的？”薛涴看到这首诗后，吃惊地看着胡健。
“真的简直不能再真了！”胡健憨笑着回答到，一向大大捏捏的他看上去居然显得有些羞涩。
“敢骗姐姐！就你那破字我又不是没见过，怎么可能写的这么工整！”
“字是小咸哥帮写的，但诗是我自己作的，不信你问他！”
薛涴转过视线，用清澈如水的目光看着我。
“没错，确实是他写的。”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吧！看来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哈！”薛涴坦诚地笑了起来。
小健，正在高兴地挠头搔耳的那个男孩儿，虽然我知道，出于种种原因，他最后不可能和薛涴走到一起，但是至少此刻的他，不会像我一样消沉了！
万事开头难，但其实要不移初心地坚持到最后一刻也很难！二模以后，马老师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心态，也不刻意去要求出勤率了。所以班上的同学一天比一天少，有时候我心血来潮走到教室，却发现有三分之二的座位是空着的。
“理科四巨头”自然是处在这为数不多的坚守者之列。此外，我前面的张攀和彭翊，后面的牛哥和郭聪，熟悉的乖乖女黄珏、袁葭她们，也都还在为高考的到来紧张地备战。
张攀的心直口快一点也没变，倒是我对他的印象逐渐起了变化。某一次，他主动帮我把户籍证明从十里之外捎过来，简直犹如雪中送炭。更多的时候，他会给我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比如自己为什么那么重视高考。话语间，他的眉头时皱时展，看上去竟丝毫没有了往日的轻浮。
然而，我最想跟他说的还是:“年纪轻轻的，难道就不能少喝点酒吗？”
谁让他昨天晚上又喝翻了胃，等下还得去医院打吊针！
（35）缺席与来访
调座那件事我虽然很伤心，但是始终还是没有怨恨过雨歆，只是不愿意再离她太近，以免又一次受到伤害！
我觉得我们可能就是人生旅途中的两个过客，虽然可以相遇，却又不能相守，明明知道原因，可又无法抗拒。
惆怅之余，难免要在语文测试的作文上面借题发挥。终于，我还是咬牙写出了一篇名为《过客》的散文，借‘美丽的错误’来衍射我之前对她的种种感情。
讲作文的那天早上我缺席了！我们‘铁三角’当时正在网吧忙得不亦乐乎，此时缺课对于我们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已经没有一丝罪恶感了。
等我回到课堂的时候，张攀他们全部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虽然我颜值比较高，但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干嘛这么激动!”
“才子！你又中奖了！”张攀和彭翊嬉皮笑脸地摇晃着我。
“是吗？但很遗憾，我可没买过彩票！”
张攀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张试卷，攥在手里晃了两下:“杨老师当着全班同学诵读了你的这篇文章，把你浑身上下都夸了个遍！”
“不是吧！这么倒霉。”我接过他手里的卷子，确认了一遍。
“真正倒霉的人是我！”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里面有个人的名字和我撞上了！你不知道，当时我被他们取笑的那个惨样！”
我这才想起来，因为谐音的缘故，他们管张攀叫做“盼盼”，这本来就跟某品牌结下了不解之缘！而我这次写的是“关盼盼”，按道理应该要比商品名好的多吧？可问题是，那是一个命途多舛的女孩！
薛涴和颖儿见我最近都在没日没夜的上网，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不容易可以见到我的机会，忍不住要絮絮叨叨地劝阻我:“你这几天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再这样下去，你就彻底毁掉了！”
或许能遇见她们，真算的上是我人生中的一大幸事！我开始有了收敛的想法，放学后没有再去网吧，而是同三哥一起回到了宿舍。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楼下有人在喊我们的名字，从音色判断，应该是胡健。这位‘诗人’居然在这时候登门造访，还真是让人感到意外。
“听小涴说你写了一篇很牛掰的作文，拿来看看！”他嬉笑着一屁股坐在了三哥的床榻之上。
“起来起来！这是你能随便坐的吗？那边有板凳，没长眼睛啊！”三哥一贯喜欢跟他斗嘴。
“哎哟！这娃最近火气渐长啊！”
“我看你今天心情很不错啊！”我一边说着，一边把笔记本递给他。试卷用完了总有丢掉的时候，为了保留下这篇文章，我已经把它抄写在了笔记本上。
“哎！关于那件事情，也算想开了吧！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至少她现在还当我是好朋友，这就够了！”他说话的同时，已经小声地诵读起了我的那篇作文。
“哎哟！看不出来，你也这么多情啊！确实是写得不错。”他啧啧称赞道，然后又翻看起了其他的诗作。
“哦，怎么我写的诗你也收录在上面了？哎！这让我情何以堪啊！这是什么？日记吗？”他突然好奇地念道:“此时此刻，她就坐在我的身旁。最后的四十分钟！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把握住下一个四十分钟，但只要拥有过，也就无怨无悔了。尽管我不舍得和她分开，可我却沉浸在她的笑容里无暇悲哀，或许这不能叫爱，或许这就是爱！不求能够天长地久，只要看见她过的开心，分开又算得上什么呢？”
（36）高考来临
胡健无意中发现了我笔记本里面的一段小秘密，但是我并没有提及这个“她”究竟是谁，以至于他在走之前都还一脸疑惑地追问着三哥:“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你一定知道她喜欢的是谁？老实说，是不是薛涴？”
三哥厌烦地推搡着把他送了出去:“都跟你说了我不知道！出门左转，五十米后右拐，径直走二百米就是一家网吧，进去以后打开电脑，用百度搜索你想要知道的任何问题，答案就出来了！”
“对啊！我可以百度嘛！谢谢啊！”
“不用谢！”三哥坏笑着关上了门，然后叹着气跟我说:“他的智商真的很提神！”
白驹过隙的考前生活就这样草草的收尾了，尽管感情上没有任何结局的结局让人感到万般无奈和不解，但是高考来临这个事实却是真真地摆在了我们眼前！
那天，整个县城就像过节一样隆重，C中学的校园里面挂满了各种加油打气的横幅，门口一早就围满了许多家长和考生，他们簇拥在校门外面发出“吁吁嗡嗡”的声音，显得急促不安。与此同时，大家都又在伸长脖子等待着那神圣而又紧张一刻的到来。
第一门课是语文，我觉得自己发挥的还算正常，应该不会偏离正常水平太远。谁知三哥在考后跟我讨论起选择题答案的时候，前两道题就产生了分歧。无奈，在字典的验证下，三哥的答案明显有误，这无疑使他的心情受到了影响。
中午吃饭时间，母亲带着侄女来看我了，她说为了不给我增加压力，我们只是在一起吃顿饭，她们不会去像其他家长那样，去门口守着我。
下午的数学表现的特别反常，简直是有史以来选择题最难的一次数学考试。按照通常的情况，十二道选择题里面至少前八道是基本能力测试，难度不会太大。然而这次从第四题开始就全是些令人费解的题目，让我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后面的题目都很常规，自然也弥补了之前的不足。这一门科目向来是三哥的拿手好戏，不知道他这一次发挥的怎么样。然而他后来的表情告诉我，他发挥失常了，连第一道大题就做错了！此时的三哥，尽管表面上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却能看出他的心灰意冷。
最后一天，已经觉得翻身无望的三哥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要帮涛哥在英语考试上作弊。之前说过，他们俩是同道中人，但实际上二人的水平还是有一段差距的。三哥一般考试都是处在六七十分的水平，而涛哥却只能考个三十多分。如果把三哥的成绩挪给他，就能多出三十分来了！这可是个不小的分数。
我不知道他们最后有没有成功，我只记得那天考完试的时候，自己出来的比较早，刚好遇到在楼下守候多时的马老师。他见到我后，微笑着走过来问我考的怎么样。
“还行，比上次模拟考试要简单些。”我如实告诉他。
“哈哈！那就好！这些天什么都别去想了，好好在家放松一下，准备迎接新的生活！”马老师那花白相间的胡须在香烟缭绕之下，仿佛也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
那一天，我没有等到三哥走出来告诉我他的计划是否成功，就像我从来都不知道他默默地喜欢雨歆、默默地让位、默默地堕落那样，我踏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却又忍不住在路上回过头来望了望夕阳中熠熠生辉的学校！
那一天，我也没有刻意去捕捉雨歆的踪迹。她对我而言，是个美丽的开始，也是个没有终点的结尾。可能有些事我们永远也没法再去弄清楚了，但我想说的是，这个结局的造就并非是谁的错误，只能怪我们当时还不够成熟！
（37）淡淡的别过，愿你们一切安好！
在将近一个月时间里，我们都是处在悸动焦躁的等待之中。一方面渴望早点知道成绩，一方面又害怕知道成绩。一个月过后，揭晓命运的时刻还是款款而来了。
我、雨歆、卢怏、薛涴、禺哥……乃至胡健，每个人都围站在马老师身边，激动地等待着他从密封袋里拿出成绩单。
“这次的成绩还真不错，上本科线的人数将近二十个，仅次于一班！”马老师高兴地跟我们说。
我从成绩单里面找到了自己的成绩，虽然语文发挥的不理想，但谢天谢地，总体成绩还不错！原本紧绷的心也松开了，我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也高兴一下！
雨歆这次发挥的尤为出色，比我高出了将近十分。卢怏一如既往的优秀，然而他认为自己发挥的还不够理想。另外的三巨头都发挥出了平时的水平，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我的好兄弟禺哥表现得也很出色，大大出乎了老师对他的预料。
就在我想知道薛涴发挥的怎么样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她对我露出的灿烂笑容，看来结果是喜人的，我禁不住高兴的走过去对她树起了大拇指。颖儿的成绩虽然没什么起色，好在她已经替自己物色好了一所很不错的专科学校。胡健这小子也决定报一所水利方面的专科学校，出来后至少可以不用愁找不到工作了。
还有张攀、黄珏、袁葭、王星瑶、牛哥、蒋芳、范明、郭聪……他们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成绩单，倾诉着将来的打算。
唯独不见三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露过面，现在成绩都揭晓了还没看见他的身影。我和禺哥决定打个电话给他。
“我在路上，可能还要几分钟。”他在电话里有气无力的答道。
就这样，我和禺哥拿着他的成绩单站在花坛边上，一边交谈着，一边等着他。虽然我们都知道他的成绩离本科线还差几分，却始终不愿意过多的去议论这件事。
三哥来的时候，依旧是原来那副潇洒淡定的姿态，他缓缓地把成绩单折起来塞进书包，又开始若无其事地和我们谈论起来。
“三哥，你今后准备报哪所学校？”禺哥问他。
“还没想好！可能会去A市帮我母亲做事，但还不确定！”他或多或少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别啊！以你的成绩，填个好的志愿一样不比我们差。”我听他那么一说，连忙劝道。
“到时候再看吧！别说我了，还是说你们吧！”他苦笑着把话题转移到了我和禺哥身上。
数分钟后，离开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尽管有万般不舍，大家还是不得不相互道别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大家以后常联系……”
嘈杂的声音中，雨歆和蒋芳道了别，也和卢怏道了别，接着就只剩下我和三哥了。我们一边聊着一边开始往校外走去。
“我想报厦门大学的预科。”她用缓和的语气告诉我和三哥，见我们没有回答，她又说“其实只是开个玩笑！听说那所学校特别漂亮，一直很想亲自去看看！但可惜太远了，有点遥不可及的味道。你呢？你会去哪儿？”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农业大学！”我回答她。
“呵呵！想当农民啊？”她开玩笑说。
“错了！是当一个有文化的农民!”
那天，乌云只是偷偷地从太阳边上溜过，学校里高挂着的红旗还是那般显眼，这些熟悉的场景就像一幅巨画一样在我面前展开，纵使心中早已有无数浪涛在激荡翻滚，此时的我们却只能在人海川流之中道一声:再见！
（附录）街头回眸
初秋的夜 后悔和回忆是共生的
回忆慢慢袭来 只能带我进入无尽痛苦中
走过长长的街道 憧憬和虚幻也是共生的
只有残枝败叶 只能带我进入无限遐想中
一阵风吹过 我不想活在其中
落叶随风飘荡 前世的你，今生的我，来世的他
我站在街口 就让一切随缘吧
回眸、回首，往事如烟 既然逆天不成
回忆，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便应天而生
有得只是眼前的一切 我别无选择
只眷念迷茫的今生 我的心恍如被秋风吹过的街口
前世给我带来的只有回忆 空的，空的容不下一个人
来生给我的只有憧憬 回头，不如潇洒前行
今生给我的则是现实 我，在下个街口等你！
（附录）过客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江南的细雨还在如春蚕吐丝般密密交织着落下的时候，铺满青苔的石板路上，一把把撑开的色彩艳丽的伞儿，宛若雨中盛开的花朵，看得人眼花缭乱。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江南永远都是这么柔情，让人感觉不出春夏秋冬、凉热冷暖。只是依稀感觉到湮没了的木阁又重见光彩了，桥下的舟楫也开始划破如镜面一般平静的江水，门庭上方的木梁之上又多了几只喜鹊在欢快的跳着唱着，引得路人驻足观望，迟迟不愿离开。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在每个角落响起，仿佛是在向人们呐喊:春的脚步近了！近了！
江南的春季或许真的到了，可是心灵的秋季也接踵而至了。不为什么，只为能够在这茫茫的伞海之下，能与你不期而遇，却又匆匆而别。
这可真是个美丽的错误: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而你却装饰了我的梦。尽管可以不期而遇，尽管可以相濡以沫，尽管可以相拥而泣，可我毕竟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我改变不了什么！
一个过客，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西施沉河、昭君出塞、貂蝉毁身、贵妃自缢却又无可奈何，哀叹感伤。
一个过客，就只能为梁祝化蝶感到喜忧参半；为步非烟的夭折默默感伤；为关盼盼的枉死而愤恨不平；为柳如是的悲惨命运而泣不成声。
一个过客，就只能默默地从江南走过，不带走一片云彩，不宣示一丝一毫的喜和哀。
江南的烟雾之中，隐藏着多少的似水柔情，蕴含着多少的如梦佳期。正如牛郎织女，即使只是鹊桥上的两个过客，却拥有着常人朝思暮想的幸福。不必非要去改变什么，也许只要适应了，也就成自然了。
过客，如李耳出关、太白辞官、陶潜归隐，又如鉴真东渡、郑和西下、余秋雨苦旅，他们的脚印不仅仅留在了那一条条纵横交错、坎坷崎岖的道路之上，也深深的嵌在了人生乃至千百年来依旧光彩夺目的文化史上！
这就是生活！即使在落花纷飞的时节，能够看见久别重逢的你，也会感觉到这个时节的无与伦比！
我宁愿做个过客，骑着马打江南走过，然后沉醉在“芭蕉雨声秋梦里”，哪怕仅仅只因为梦中有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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