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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乡的人在路上

2020-09-24叙事散文若荷

归乡的人在路上
若荷  零星的爆竹在窗外响起,喧闹的录音机促人撩开窗帘。邻家四十多岁的儿子归来,此刻家里正十分地热闹。是酒席间的欢笑,声音微熏。男孩跟在我的身后,也紧张地向外张望,以为后院人家在争吵。一想,确没有笑着吵架的道理。男孩叫长贵
归乡的人在路上 若荷  
  零星的爆竹在窗外响起,喧闹的录音机促人撩开窗帘。邻家四十多岁的儿子归来,此刻家里正十分地热闹。是酒席间的欢笑,声音微熏。男孩跟在我的身后,也紧张地向外张望,以为后院人家在争吵。一想,确没有笑着吵架的道理。男孩叫长贵,是我大表哥家的孙子。有些皮,淘气的很,正上小学三年级。半响,他回过神来,小大人似地,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小小年纪,深深叹气的意思。    每到春节之际,母亲都让我代她回趟老家,给大舅妈、二舅妈家送年货。母亲年纪已届八旬,但仍惦念贫瘠的故乡。乡里人朴实,还没下车,认识我的乡亲就在路口等着了。卸下我身上的包裹,和乡亲们一道,从村北大桥下走过。桥还是那样座桥,土地却越来越少了。几年不见,这里新盖了好些大楼,村子被侵占去不少。进了村,再往南,举止皆山峦,就没有多少土地了。家乡的土地皆多山,那里山石流乱,土地稀薄,瘠薄的地方被乡亲们种上了果树,好点的极少的土地,才能种庄稼。
  大舅妈家道贫寒,住的还不错。只怪前几年,舅舅一场重病把家底掏空了,就这样,病也没治好,为此大表哥去外地打工,年头干到年尾,靠一年几次电话联系着,真正把家书视作万金。地里家里全靠大表嫂忙活。离春节还有一个月,大舅妈就开始唠叨了:“归乡的人在路上……”,拽着当地民间小唱的曲调,往下的声音小许多,家人也听不真切,一向乐观的她,此刻的神情,再也表现不出从容,有种默默的承受,如影随形。
  是的,归乡的人在路上,又何偿不是呢?二舅妈家的大孙女,前年春天考上了大学,因为学费重,舅妈不得不让儿子到北京去打工,跟着村里最有经验的包工头,听说工资发放的还不错,就是春节回家太晚了,除夕将近,这才一身尘土地赶回家。二舅妈身体不太好,家里家外事,也由表嫂一人承担着。出家门时,是星子满天,回家时又是夜空初暗;剪枝要挺直腰板,耕作须目视泥土,汗水浇园,当年终近了,这才细数一年中的收获,所剩几何?顷刻间,耳鬓之间的白发,又深深点染几绺。
  年轻的在外地读书,中年的在外地工作、打工,年老或体弱的,都在村子里留守,这是村里无奈的选择。他们盼亲人归乡的目光,望穿了夕阳,又望穿朝霞,山坡上的果树,半新的院门,成了她们惟一的守望。而新年将至,鞭炮却无人点燃,无法炸响。远方的游子,亦可谓心似箭,恨不能与故里一步之遥,早日尽到对白发苍苍的父母的孝心,对稚语伊呀的儿女、匆匆分别的妻子的探望。
  在都市的车站上,到处都能看到这样的场面,喧嚣纷纷,人影错杂中,进城打工的农民工,暗含着心中的惴惴,被无奈替代的木然的神态,一任站台上人流拥来卷去,只等待列车开拔的时刻。游子的心,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感觉乡情靠航,岸在前方,家中的亲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更加期待他们越来越近的步伐。
  那是思乡的情绪,那是望乡的目光!捏紧的腰带里,裹着一年来的积蓄,那是小女儿的书本,小儿子的书包,新媳妇的衣裳。那是用汗水换来的希望!累过,付出的体力超越本身的负荷,痛过,粗大的手掌经常被砖头划伤。然而只要踏上回家的征程,所有的伤痛便刹时不在,一路辗转走来,愈来愈响的是心音,愈来愈近的,是盼望已久的家园故土。
  新年,归乡的人在征程,村口的小路上,是谁在热切地张望?
                   莲年有鱼    
  听外地的朋友说晚饭吃包头鱼,我连忙去百度搜索。在搜索项里打上“包头鱼”三字,哗的一下,照片拉出许多。哦,“包头鱼”,原来就是“花鲢”,我们当地水库里也有,头大,躯体很宽,肉膘肥厚,春秋生长,冬天用来捕捉,天然产量很高。鲢的食物因为是浮游植物,无环境污染,从而成为鱼类的上等鱼品。
  对于南方城市的美食文化,我一向非常崇拜,不用吃,光听菜名和观颜色,先就让人垂涎三分。去年到杭州一趟,回来后还忘不了西湖醋鱼,一直津津乐道。同样,也崇拜他们对事物的称谓,比如“包头鱼”,觉得十分形象。对着照片细看,想从中看出“包”在哪里。但除了鱼头硕大之外,确再找不出“包”的部分。
  说这话,是因为快过年了,鱼们又将走向我们的餐桌。我小时候的农村,村前有一座水库,每到新年之时,人们就去水库捕鱼来卖。先用铁锤把冰砸开,然后开始下网,网长四十多米,顺冰窟窿撒下去。冬天冰封水面,水下的鱼得到清新的氧气,纷纷游向冰窟附近,很容易上网。几个小时后再划开薄冰起网,这个过程需要几个人力。随着鱼网的拉出,扎在网里的鱼拉出冰面,鱼跳,不一会儿就冻僵了。
  每当村里打鱼的时候,小伙伴们都奔了去看,有时就能得到一条,赤手抱回家去,把他母亲高兴得不得了,忙把鱼接过去,再把冻肿的小手拉向怀里。我和父亲一样都喜欢吃鱼,每年都是他买鱼提回家来。父亲买的鱼大,一条足有两尺长,鱼嘴里系一条水草,挂在窗前的树上。但都不是花鲢,不知为何。
  我家喜欢吃草鱼,白鲢,有时吃的鱼本地都没见过,不是土生土长的那种。比如黄花鱼、武昌鱼等等,不知父亲从哪里买的。七十年代能吃到这样的鱼,是不容易的。不过那时的鱼便宜,一条大鲢鱼花不多少钱。剥去鱼鳞,用少量细盐腌后,切块放入青瓷盆里,外面用案板压住,免得被猫狗光顾。
  “鱼”是“余”的谐音,寓年年财富有余的意思,“连年有余”是称颂富裕之词,因而我们家乡,过年有“无鱼不成席”之说。有一种年画,大概是杨柳青的,上面是四片荷叶,两朵莲花,中间坐个笑意盈盈的娃娃,怀里抱着鲢鱼,称为《莲莲有鱼》。年味渐浓时,家家户户张贴窗花,《莲莲有鱼》的年画,加上喜庆的大红对联,在古老山村里格外醒目。
                 
   [ 本帖最后由 若荷 于 2011-1-14 10:1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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