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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丰饶的山野之二——挖野药的岁月

2020-09-24抒情散文赵国宝
在故乡的山野里,有许多野药可挖。挖了野药可卖钱,父母也不责备,就有充分的理由在山野里玩玩了。星期日或放了假的日子,就和伙伴们一同拿着小铲子,到靠南的山上去。柴胡长在高高的地埂上,有苔藓的阴湿地方尤最常见。柴胡长着窄窄的叶子,暗红色的茎干,开
  
  在故乡的山野里,有许多野药可挖。挖了野药可卖钱,父母也不责备,就有充分的理由在山野里玩玩了。
  星期日或放了假的日子,就和伙伴们一同拿着小铲子,到靠南的山上去。

柴胡长在高高的地埂上,有苔藓的阴湿地方尤最常见。柴胡长着窄窄的叶子,暗红色的茎干,开黄色的小花。花儿一败,挖出来的才壮实,晒得出斤头。用小铲子挖出来,绑成小把子,剪去茎干,放在烈日下晒干了,就小心翼翼装在麻包里,存放在土坯窑里。攒够一麻包,就背到街上的收购站去买。  
挖地骨皮。地骨皮就是野枸杞的根,它长在向阳的地方,干燥的埂子或崖茬上。挖地骨皮非得用镢头,因为它真正的根一直钻向黄土深层。顺着刺棵挖下去,挖两三米,还找不到尽头。由于太深,不得不斩断。挖出来后,赶紧剥下那根子上地骨皮,放在笸箩或簸箕里,晒干了,也收拾起来。
  挖秦艽。李时珍指出:“秦艽出秦中,以根作罗纹相交者为佳,故名秦艽,秦纠”。《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又指出,四种正品原植物中以大叶秦艽最为重要,作为秦艽药用历史悠久,并且处于黄土高原腹地的陕西、甘肃两省是其地道产区。秦艽是中药治疗风湿痹痛,关节病必不可少的药物。因此,收购站也收秦艽。四五月间,秦艽的花开了。忧郁的蓝色,一点也不比任何一朵名贵的兰花逊色。这种忧郁的蓝色花朵就是寻找秦艽的好标记。少年时代的视力好,在山野随意一扫,就知道那达有一株秦艽了。一铲子挖下去,一根黑褐色的根就露了出来。但大多太细,半天才挖一小把,也很少发现“罗纹相交”的根,只是一根独苗苗。
  有一年夏天麦收时节,忽然在地埂上发现了一簇秦艽花,蓝得让人不忍下手挖它。但想想自己不挖,别人也会去挖。就极矛盾地将铲子伸向那簇醉人的忧郁。这才算挖出个大货!只见这棵秦艽根足足有一尺多长,很多根纠缠在一起,才是一根地道的秦艽!一直舍不得买它,但有一天却被队里的一位赤脚医生相中,以一根五元的高价卖给了他。此人是一个中药迷,或许,这样的秦艽就应该属于他吧。也不知他最终作何用处。
  剜蒲公英。早春时节,在绿绿的草丛里开出一朵朵黄灿灿的花,那就是蒲公英。一朵一朵从草丛里剜出来,抖去泥土,放在小篮子里,提到屋里,撒在屋顶的瓦楞上晒干。晒干的蒲公英分量太轻,一袋子也卖不了多少钱,但还是接连不断地剜。与其说剜蒲公英,不如说在山野里寻找春天的秘密。
  《本草纲目》有句云:“蒲公英嫩苗可食,生食治感染性疾病尤佳。”我们就揪它的花茎来食。陇中方言叫它“葛闹杆杆”,“闹”是苦的意思,那花茎里有白色的乳汁,苦中带甜。山里娃少得病,是因为自小就食用着抗病的药!蒲公英也是早春一种很好的野生蔬菜,食用方法很多,叶片可生食、腌渍或焯后凉拌,也可切细片后与米煮食或油炒食用。据说其花可酿制成蒲公英酒。日本已开始利用蒲公英提取物制成糖果、饮料和糕点等系列保健食品。当然,这是后来才知道的事。
  铲茵陈。这个名字很好听,“茵”者,嫩绿也,陈者,放置在黄土地上。春天里,造物将它放置在酥软的黄土地上,就等待我们这些山里娃去铲。半天可铲两筐子,晒在亮光光的打麦场里,几天就干成了一点点。传说华佗给一黄痨病人治病,苦无良药,无法治愈。过了一段时间,华佗发现病人突然好了,急忙问他吃了什么药?他说吃了一种绿茵茵的野草。华佗一看是青蒿,便到地里采集了一些,给其他黄痨病人试服,但试了几次,均无效果。华佗又去问已痊愈的病人吃的是几月的蒿子,他说三月里的。华佗醒悟到,春三月阳气上升,百草发芽,也许三月蒿子有药力。第二年春天,华佗又采集了许多三月间的青蒿,给黄痨病人们服用,果然吃一个好一个,但过了三月青蒿却又没有功效了。为摸清青蒿的药性,第三年,华佗又把根、茎、叶进行分类试验。临床实践证明,只有幼嫩的茎叶可以入药治病,并取名“茵陈”。这就是“华佗三试青蒿草”传说。他还编歌供后人借鉴:“三月茵陈四月蒿,传于后人切记牢。三月茵陈治黄痨,四月青蒿当柴烧。”
  那时我切记着这个传说,早春三月才去铲。到秋八月,油蒿在霜下枯了。铲了它当柴烧,塞在灶膛里,油蒿籽在锅底哔哔啵啵一阵,就没火了。烧柴也不是好柴。
  透骨草。是跟上爷爷放驴时,爷爷教我认识的。拔下他,绑成把,挂在屋檐下,任它干了。拐了脚,扭伤了关节,赶紧将透骨草熬汤,乘热将脚塞在那药汤里,洗上几回,肿就消了,脚也不疼了。就佩服这种草的药性。以后在山野里遇见它,赶紧拔下来,挂在屋檐下。
  麻黄草。只在两个地方发现过它。一是在远离村子的阳坡山上,二是在罐儿沟里一个埂子上。记得曾经铲来一捆,晒干后背到收购站,收购站里却不收,就背上往家走。半路上,失望地仍在水冲开窟窿里。麻黄也是一味好药啊,那些收购站的却不识货!
  最为幸运的是,我家有一个长满了荒草的树园子,可说也是个“百草园”。除了上述所说的各种药材,园子里还有其他地方找不见的药材。
  防风。又叫“野胡萝卜”,是因为它长着跟胡萝卜很相似的叶子。“百草园”里长满了防风,随便一铲子下去,就可挖出一撮子。李时珍谓:“防者御也,其功效疗风最要,故名。”可用于感冒头痛,风疹瘙痒。亦可用于风湿痹痛,亦可用于破伤风角弓反张、牙关紧闭、抽搐痉挛等症。
  但那时挖出来,完全是为了在收购站换得几角小钱 。根本不知道它有如此大用,因此也没有对它的敬畏。
  大黄。陇中方言叫“太黄”。疑是祖先栽植的,因为这园子附近就曾经是我家以前的老庄廓。因为住上不顺景,不多时就搬家了。
  那园子里有好多株“太黄”,药味子很浓,花朵也有浓重的臭味,驴子一闻见就躲。生吃大黄可治痢疾,但它实在太苦,令人难以下咽。因此,挖出来后,却很多时候用来当染料。用大黄汁液擦过的炕桌黄黄的,可以不用漆了。
  ……
  在我离开了故乡二十多年后,才知道故乡本被誉为“千年药乡”。干旱的故乡也有它的丰饶,不但家种的药材(如党参、黄芪、黄芩等)很地道,而且野生的品种也很优良。尤其是家乡有人将野生品种引种,也取得了成功。值得庆贺的是,近年来陇中之地招商引资,被逐步打造成“西部药都”,甚至“中国药都”,这真是找到了一条广阔的发展之路。
  丰饶的陇中山野,丰饶的“千年药乡”,逐渐被世人瞩目。那些药材,不再那么廉价了吧。

   [ 本帖最后由 赵国宝 于 2011-1-5 10:4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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