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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文字检索我的村庄之十一:麦场上扬出来的时光

2020-09-24叙事散文曹国魂
用文字检索我的村庄之十一:麦场上扬出来的时光文·曹国魂暑气中的麦场静悄悄的,四周高大的麦垛堵着小南风,麦场上父亲青铜色的脸晃动着,随着马灯微细的光线,父亲扬场机械的动作预示着风势。父亲扬场通常只需俩人,父亲操使木锨,时而又换木叉。木叉分四齿
用文字检索我的村庄之十一:麦场上扬出来的时光

文·曹国魂 暑气中的麦场静悄悄的,四周高大的麦垛堵着小南风,麦场上父亲青铜色的脸晃动着,随着马灯微细的光线,父亲扬场机械的动作预示着风势。父亲扬场通常只需俩人,父亲操使木锨,时而又换木叉。木叉分四齿和六齿。四齿一般出麦秸和麦子搀和多的一部分。有时父亲用它来清理行道。父亲说,扬场不清行到来一场忙。清行是扬场的最关键,也是体现一个扬场把式水准的标示。六齿稍密些,只有在扬麦粒扬出长麦秸,只剩短麦秸、麦芒、麦壳的时候用。木锨的作用就是最后分离麦粒、麦芒、麦壳用。 父亲每扬一小堆儿就开始清理行道。行道从出麦子的最低下开始,父亲叫“下行”,言下之意,这一层除了麦秸和麦芒之外,大都是瘪麦子和带有麦壳的麦子,父亲叫它们为“渣头子”。“渣头子”分出来等下次打碾麦穗的时候摊晒在一边继续打碾。最后一场麦子打碾完,“渣头子”支不住打碾,就成了喂牲畜的饲料了。 父亲一小撮一小撮把下行里的麦子铲进木锨稍,迎着风向使劲抛向天空,麦子在天空划下一个弧度后和麦秸、麦芒、麦壳彻底分开,麦子稳稳地扎进麦粒堆中,麦秸、麦芒、麦壳有些不情愿地被风扔到父亲理想的地方。另一个人负责掠落在麦粒上没被风吹走的麦秸、麦芒以及麦壳。 掠场的大都是心灵手巧,做活麻利的女人,她们握着刚刚扎好的芨芨草扫帚,随着扬场者手里木锨起落的频率在麦粒堆上左右来回摆动。一男一女在麦场上嘻嘻哈哈,渲染着麦场的寂寞。 我的父亲是生产队里最好的扬场把式,而我的母亲,是我父亲掠场的最佳拍档,在大集体农事生活中父亲和母亲留下了许多扬场的佳话。父亲做了一辈子生产队长,母亲一身病恙,在村子里是非常贤惠的女人,父亲平时说话不多。母亲在麦收时节病倒时,父亲就和我的四爷爷搭在一组扬场。父亲掠场,四爷爷扬场,偶尔有爱开玩笑的婶娘前来和母亲打荤,母亲大大咧咧,很会回敬她的妯娌们,在妯娌中间,母亲无形中令她们敬畏。 我无不惊叹父亲娴熟的扬场动作,因为每次扬完一堆麦子,父亲扬出来的麦子都是最干净的。生产队有制度,谁扬出来的麦子多,而又干净,按比例多记工分。父亲作为队长,每次都没兑现过一次奖励,没多分生产队里的一粒麦子。 父亲一边扬起一木锨麦子,嘴里一边发出“嘘嘘”声。说是怪,经父亲一“嘘嘘”那风儿就从远处而来,同是一个麦场,父亲这边格外风大。 无风的时候,扬场的把式们坐在一起,他们抓起父亲扬出来的麦子,饱满的籽粒像他们捧在手心的婴孩,期待已久的目光浸润着光亮的麦子。父亲骄傲的嘬着烟嘴儿,习惯性地在鞋底上磕了几下烟头,烟灰落下来的时候,木锨把又攥在父亲的手心里。 父亲“嘘嘘”了几声,风儿扬起麦子的同时,父亲也打了一寒颤。 已是午夜时分,月光的清辉贴在父亲的背上,凉凉的,汗衫儿渗出一圈圈水纹,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这声音穿过村庄,惹得一阵子狗叫。 月光渐渐西去,有几片云儿漫过来,麦场上的月光和父亲扬出来的麦子一样有厚度,一样从云朵中分离出来,干干净净,锃亮锃亮的,发出金属的光芒。 大包产之后,家家户户在麦收时候不再半夜三更等待西北风,相继置办了电带风扇、小四轮风扇,风大而且扬出来的麦子没有灰尘。 我的父亲一直沿用老习俗,每次碾完一场麦子总是卷起铺盖睡在场上的麦秸堆里,等待自然风吹来。 有一次我问父亲,你咋一嘘嘘风就来呢,是不是风有耳朵会听你的话。 父亲告诉我,扬场的人身上出汗多,风吹一阵子就会歇下来,风歇下来的时候背上是热的,风来的时候背上的汗就会贴着后背滚不下来,“嘘嘘”其实是自己缓口气而已,抖抖精神。 前些年,我的邻居为了将多年积攒下来的麦子从粮仓里全部装出来,准备卖给麦粉厂给儿子娶媳妇,结果积攒了八九年的麦子从上面看上去很平实,里面全被虫子掏空了,变成了麦麸。为此,我的邻居大病一场,儿媳妇没娶成,几万斤麦子成了糟糠。 我们家的麦子一直存放在土仓库里十多年了,父亲说,从地里出来的东西不能离开土,自然风吹出来的麦子仅仅吹掉了麦子外表上的尘土,麦子的皱褶里有泥土的养护,就不会生虫。 父亲去世了,但他扬场时候不急不缓的动作影影绰绰镌刻在我的心里,没走多远。 [ 本帖最后由 曹国魂 于 2011-4-26 01:1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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