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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时过境迁

2020-09-24叙事散文冷晰子

【壹】5月7日,劳动节长假的最后一天。早起,跑步,然后在外寻了一见早餐店,慢悠悠地坐下来,要了一小碗热豆浆和一根油条。把油条撕成一节一节,放进豆浆里,泡软。再用勺一勺一勺地和着豆浆一起吃。我来得早,又是长假,店里还没有多少人。可以很从容地
【壹】

5月7日,劳动节长假的最后一天。 早起,跑步,然后在外寻了一见早餐店,慢悠悠地坐下来,要了一小碗热豆浆和一根油条。把油条撕成一节一节,放进豆浆里,泡软。再用勺一勺一勺地和着豆浆一起吃。

我来得早,又是长假,店里还没有多少人。可以很从容地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我喜欢临窗的位置,可以看窗外云空湛蓝,车来人往。马路对面的商铺才陆续开门,铁制的卷闸门“哗啦哗啦”地在晨间稍显空旷的街道发出很大的声响。一位父亲,从马路对面牵着小女儿的手,也朝这家早餐店走过来,一辆车疾驶而过,父亲赶忙抱起小女儿,在马路的一侧稍等,等车驶远,抱着女儿过了马路,到了马路的这侧,才把女儿很小心地放下来,弯下腰和女儿说了句什么,小女儿点点头,父亲的脸上露出宽宠的笑容。朝店里走来。从我的身边经过,走到靠里的位置,要了两屉江南小笼包和两碗八宝粥。

这个场景,像一幅暖色调的画,在我的心里慢慢展卷。

父亲掌心一定很温暖吧?父亲的怀抱一定是绿水青山。

而我,已经记不清父亲掌心里纵横交错的掌纹,记不得父亲怀抱里足够让幼年的小女儿迷醉的气息。从小到大,我和父亲,像仇人似冤家。

离家多年之后,好象已经原谅了,在几年前,或者更早。父亲原谅了我的倔强,我原谅了父亲的暴虐。那些因年少的叛逆而生的怨怼,都已如枯叶落泥,经过黑土地的窖酿,滋润着青山绿水。该忘的,都忘了。

恨也只在年少不知事时吧,当空间渐远,时光渐离,恨亦如云烟。


【贰】

前些日子,在书柜底层的一本旧书里,翻出来一张师范读书时与同学的合影。这恐怕是我学生时代唯一的一张纪念了。其他的,在山里教书的时候遇到过一次盗贼,连箱端走了。(可能还剩下三五张,也许还藏在某一本旧书里,不过,旧书在老屋的阁楼上,不在身边)其实箱子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一些记录着零散自语的日记本和一些老照片,盗贼拿着没用,于我却是永失。哭过,疼过,找过,还幼稚地贴过告示请盗贼将那些东西归还给我,终无果。从山里出来后,漂向城市,好象惋惜和疼痛也慢慢平复。

那天下午,时光,就在那张老照片上停滞不前。一张张年轻的容颜上,意气风华,春光明媚。曾经的青葱岁月,就在心头,绕山绕水,百转千回。

日记可以丢失,而过去的日子依然在山的背面,照片可以丢失,而记忆中的容颜依然在河的对岸。有些东西,不需要用一张纸来记录,时光,自有刻痕的工具。


【叁】

在论坛读一位女子的文,她说因为电脑中毒,硬盘里的许多音乐化为乌有。她说:“要是歌曲有质感,能触摸得到那就爽歪歪了,我一定把它们一个个从电脑里摘出来,捋顺了,抚展了,拿一块大蓝花方巾层层叠叠裹起来,再揣兜里。可惜,这是永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看完,大笑。曾经的曾经,因为一次电脑系统因中毒崩盘,里面平日里很多喜欢的音乐,和自己随意写下的一些散章乱字,瞬间成灰,和她一样咬牙切齿地恨过那些种植病毒的人,和她一样想过,要是这些东西有质感就好了,我就找个蓝底碎花的方巾层层包裹,再揣在怀里,或者压在箱底。想听了,想看了,就翻出来。

不过,这真是一件永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仅仅音乐不能,散章乱字不能,还有很多我们曾珍视的东西也不能。

比如,初恋情人的脸,曾经以为你可以记一辈子,一辈子为这个名字耳热心跳,你以为,那些拼死要活的爱着的章章节节可以和书中的故事一样流传千古,可是,时间,抽象而真实。抽象,我们摸不到也看不到更感觉不到它的流逝,而真实,它就像指缝中的沙,像漆黑的胡同里与你咻然擦身的一只流浪猫,像森林边缘一只受到惊吓的飞速逃走的兔子,像衣服上刚刚抖落的那一粒尘埃,不声不响,一切都过去了,快得你来不及转身再看一眼。

比如,你一直在找一个曾经从你的生命中擦肩而过的人,你们有过一面之缘,你对他一直念念不忘,铁了心想要和他重新有一场盛世繁花的遇见。为了这一场遇见,你飘洋过海千里迢迢到他向你提起过的他生活着的城市定居,为了这一场遇见,你在他可能出现的地方孤魂一样地游荡,可是,你遇见了你怎么也想不到的B君,B君张大了嘴巴:世界真小。可是,世界有时候很大,大得你永远也遇不到你想要遇见的A君。

暗里一声京剧里青衣的“咿呀”,长声长调,连余音里,都飘着惆怅。
【肆】

有些人,有些事,只在当时。比如爱情,曾几何时,你和他,海枯石烂的誓言说了一遍又一遍,嫌不够,还要在肌肤烙上地老天荒的印:一朵梅,两个字。两个人,爱得仿佛是长在彼此心口的那一颗鲜红的痣,恨不能日里夜里捧着,含着,暖着;爱得仿佛是彼此眉间的那两汪水,怕一眨眼,就落了无痕。可是,世事难料。

一句世事难料,就把原本的一切都抹去了,如暮春的连夜雨打梨花,一觉醒来,连骨朵都不见。你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爱已经不在了,似水流年的如花美眷,好象不过是昨日黄昏在变色的旧报纸上偶尔读来的故事,然后在梦里昙花一现。疼得咬牙切齿,疼得流年黯淡,疼得日月无光,可是,过了十年,二十年,再转念:曾经的千曲愁肠,曾经的爱怨纠缠,都淡了,浅了,轻了。

时光的手指,毫不留情地将我们的记忆从生命中,慢慢抽离。生动的细节,鲜亮的颜容,都会逐渐变成一片夹在旧书中的青绿的叶,逐渐风干、枯萎。也许,会有丁点碎金一样的阳光,从手指的缝隙漏下来,落在地上,晃一晃你的眼,疼一下,躲开,瞬间复原平静的颜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丁点的碎金,在时光的荒原里,不过一粒旧年的轻尘。
谁会为谁长成一株冬天的树呢?在旷野的风中,尘霜百年。

[ 本帖最后由 冷晰子 于 2011-6-18 14:3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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