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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盐城纪事

2023-03-30抒情散文李青松
回眸盐城那片土地,断不可少了这几个字——盐、场、垦、麋、滩、渔、植。搞清了这几个字,就搞清了盐城的历史根脉,就知晓了人与自然的关系。

——题记



摄影:崔静



……

回眸盐城那片土地,断不可少了这几个字——盐、场、垦、麋、滩、渔、植。搞清了这几个字,就搞清了盐城的历史根脉,就知晓了人与自然的关系。

——题记

摄影:崔静

摄影:崔静

遥远的早先,地理上并没有盐城。

盐城是长江与淮河合谋,迫使大海妥协,并退缩让步而创造出来的。黄河离得远呢——原本没有黄河什么事情,可是,它却呜呜嚎叫着扑来了,蛮横地夺取了淮河的河道。二河并一河,水与水挤得生疼,疼得难以忍受,就必有一场恶战了。于是,水咬水,水撕水,你死我活,狂澜泛滥,制造出了一起又一起洪灾。后来,黄河耗尽了力气,渐渐疲软,便丢下淮河掉头奔渤海而去。然而,巨量泥沙是无法带走的,泥沙堆积于海岸滩涂,形成沙堤。当地人称之为“冈”——有西冈,也有东冈。

海纳百川,但不纳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大海也是有脾气的。它以海啸的方式反击,将冈淹于海中。不过,长江和淮河韧性刚健,在时间与时间的延续中,搬沙不止,淤泥不歇,硬是造沙堤成陆地,用时间改变了空间,让历史成为地理。

在这里,陆地一寸一寸向海里悄悄生长。愤怒的海,一次又一次地警告——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但是,陆地不理睬。不是陆地不理睬,是长江与淮河不理睬。海,无奈地摊摊手,突然涌起一个浪,狠狠地砸在岸上,然后背过身去,身后留下的便是无边无际的滩涂。

我跺跺脚,试图感受一下这里的陆地与别处的陆地有什么不同。举步观之,脚下分明生出一个字——盐。

盐,卤也。天生曰卤,海生曰盐。

卤与盐是同一种物质。天然生成的是卤,海水通过烧煮蒸腾而结晶生成的谓之盐。于是,煮海为盐的地方,便顺理成章曰之盐城了。昔时,沿海岸线,盐场遍布。烟火三百里,灶煎满天星。——“煮海之利,重于东南,两淮为最。”清朝,盐税分灶课引课和杂课。朝廷财政收入“盐利十居其八”。当时,盐城产的盐称淮盐。有档案记载,淮盐课税当天下之半,仅中十场每年征盐税折银即达三万余两。——瞧瞧,当年,盐城的盐在国家经济中占有多重的分量啊!

行走在盐城的地界上,我隐隐感觉到,那种土气重,卤味足的气息,还时不时弥漫着。

盐,咸耶?淡耶?——海知道,风知道,阳光知道。

场,从事某种事务所需要的比较大的地方。有的场能看见,有的场看不见。剧场操场广场能看见,气场磁场情场看不见。

此场当然能看见,但此场非剧场操场广场的场,而是煮海熬盐晒盐的场。

在滩涂上造出阔达的场,潮涨时潮水袭来,灌入场中,潮落时潮水退回海里。但灌入场中的海水是退不回去了。对了,就是不能让它退回去。让风吹之太阳晒之,用锅灶煮之熬之,海水就成了盐。

盐城的海岸线,大小盐场无数。起初,盐场的盐,全靠人力肩挑背驮运出海滩。后来凿河入盐场,南北贯通,运盐的船只往来穿梭,不舍昼夜。解放了肩膀和脊背,船便成了运盐的主要工具。

贯通盐场的河,被称为串场河。即串联大大小小的盐场的河。串场河另有一个名字——下河。

当地朋友周俊说,通常所说的里下河,其实并非某条具体河流的名称,而是泛指西起里运河,东至串场河,北至苏北灌溉总渠,南抵老通扬运河的一个广袤平原地区。周俊没说错,某年,我曾参加在泰州召开的里下河文学研讨会,会上的专家也是这么说的。汪曾祺是里下河最有名的作家,他作品中的鸡斗米,菱角和豆腐干就是里下河的特产。

汪曾祺是不是在盐场煮过盐晒过盐不得而知。我无意中,却知道了这里还是另外两位作家的故乡。一位是翻译过高尔基《海燕》和普希金《金鱼与渔夫的故事》的俄罗斯文学翻译家戈宝权,另一位就是《水浒传》的作者施耐庵。我是在临别大丰时的中巴车上,才知道的。——啊,是嘛?有些惊喜和意外,那一刻,我瞪大了眼睛。我对两位前辈怀着敬意,特别是施耐庵。本想去他的老宅看看,欲言又止。因为中巴车已经呼呼往前跑了。

车轮底下就是昔时的盐场。

如今,盐场早已没了踪影,可是,串场河还在汩汩地流。

串场河由北向南有十八道闸口。串场河也成了一条自然地理分界线——河东煮海为盐,盐岭积雪;河西稻黍飘香,桑麻俱美。

早先,盐城人对外介绍自己时,不说自己是盐城人,而是说自己是本场人。一个“场”字,透着亲切、乡情和特有的地域属性。当地文学爱好者办了一本刊物,刊名就叫《本场人》。我在一个书社见到了这本刊物,拿起来翻了半天,感觉很是朴素,有盐卤味儿,有海鲜味儿,也有草木儿。

盐,给盐城带来繁盛,也成就了扬州富商。

然而,盐的根本在于海。海水是个问题,海滩是个问题,与海的距离是个更大的问题。

明朝宣宗年间,被称作瓢城的盐城城墙距海仅三十里,至清朝乾隆年间距海竟达一百里了,继之,至咸丰五年就更远了——一百四十里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盐城的地理和生态都发生了巨大变化,而且变化还在变化中。

对于变化了的问题,必须用变化了的认识来看待。

当黄河弃淮断然北上之后,妩媚动人的洪泽湖却原因不明地动怒了,一夜之间溃决千里,大水冲刷,致使无数盐场盐卤尽失。加之,海潮意志衰减,潮水有气无力,盐场有些尴尬了——潮水鲜进盐场,从而使得“卤气日淡,茅草日盛”。

盐场陡徒虚名,产盐量羞涩难言。盐民纷纷逃离,或者干脆就地垦殖谋生。或许,兴垦——是因之盐废,而不得不为之举。垦荒种什么?——种棉花。因滩涂土壤含盐碱巨重,而棉花喜盐碱,便大量种植棉花。

北洋政府时期,兴垦尤甚。垦区,多以丰字起名,比如年丰、鼎丰、仁丰、裕丰、益丰、同丰、德丰、阜丰、万丰、瑞丰、福丰、隆丰、盛丰、久丰、北丰等等。——丰,是盐城人的祈盼和愿望。大丰,也是基于这样的思维而起的名字。

垦,是艰辛的——然而,盐城的历史绕不开这个垦字。

对于盐城人来说,垦,不是目的。

丰,才是。

若干年前,我来过盐城——印象中,是参加《中国自然资源报》和盐城自然资源局举办的“首届全国自然文学论坛”活动。我的手机里一直保留着当时拍下的几张照片。就是那次的盐城之行,在东台条子泥海滩见到了一种奇异的动物——勺嘴鹬。后来我才知道,此鸟是“国际明星候鸟”,绝对稀有,全世界也不超过上千只了。

勺嘴鹬并非海鸟,而是水鸟——涉禽。它似乎很少集群,常常单独活动。它的嘴巴扁扁的,就像一把勺子,随时插入水中取食。它总是疾走,歘歘歘,时而高昂着头,时而垂得低低。以滤食为主。海水退潮的时候,它就歘歘歘跑到退潮的海滩泥水中,左右摇晃着脑袋,来来回回扫荡式取食,从水中过滤出小鱼、小虾、小蟹和沙虫等海生小动物。转身时,尾巴翘着,嘴巴并不抽出水面,依然在水里来来回回地扫荡,甚有趣。

东台条子泥海滩虽然不是勺嘴鹬的繁殖地,但却是全球最重要的栖息地。专家告诉我说,迄今为止,在地球上,还没有观测到哪个地方勺嘴鹬的数量超过东台条子泥的。从生态学的角度来说,这就很说明一点问题了。

勺嘴鹬的繁殖地在俄罗斯远东西伯利亚冻土地带,它的种群数量越来越少,少到在地球其他地方越来越难见到它的身影了。原因很复杂,总体来说,除了世界沿海国家的填海工程直接摧毁了勺嘴鹬迁徙时赖以取食的海岸滩涂,以及工业排污和农药污染也导致它的食物极度短缺等方面因素外,更主要的原因,地球变暖,冻土地带渐渐解冻,这就导致它的繁殖地生态改变,它偏爱的产蛋和孵化生境严重退缩和退化,处境非常糟糕。如果人类不采取措施,拯救这一物种,它走向灭绝也不是不可能的。

令我吃惊的是,盐城的东台东条子泥却是例外——这里近年观测到勺嘴鹬数量却有增多的趋势。一望无涯的滩涂,泛着亮亮的光。用望远镜观之,泥滩上咕嘟咕嘟直冒气泡——跳跳鱼、螃蟹、沙虫等四处蹿动。这里浮游生物和贝类相当丰富。除了勺嘴鹬,还有小靑脚鹬和黑脸琵鹭等几百种候鸟,每年在这里停歇觅食的候鸟多达几十万只。如此,逻辑有些悖谬了——至少说明,盐城的东台条子泥海滩食物充足,浅水生物多样性丰富,生态系统安全。

勺嘴鹬是一个标志,是一个符号。在某种意义上,它意味着盐城的生态保护和修复取得了重要成果。它意味着,盐城人尊重自然,敬畏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并非是喊喊口号,而是落实到了具体的行动中。

东台条子泥海滩是一个动态的海滩。

潮汐涨落影响着海滩的一切。潮沟就像是伸展的动脉和静脉,勾连和疏通着潮滩湿地和外海之间生物、营养和能量交换关系。在潮涨潮落中,海洋的生物多样性也得到了充分体现。

海滩,潮滩,泥滩,沙滩——生生不息,在哺育万千生命的同时,也创造了故事和传奇。

呦呦呦——!呦呦呦呦——!麋鹿昂起头,又在叫了。

麋鹿是一种奇异的动物,野外一度绝迹。

它似马非马,似牛非牛,似驴非驴,似鹿非鹿,俗称——四不像。麋鹿就是麋鹿,何必像这像那呢?

大丰麋鹿苑是国际重要湿地。它是上了国际重要湿地名录的——江苏仅有两个——另一个——还是不说了吧——只说大丰麋鹿苑吧——此处河汊纵横,泥滩湿地水域湿地大小不等,形态多多。西晋张华所著《博物志》载:海陵县(今泰州、大丰、姜堰、如皋一带)多麋,千百为群,掘食草根,其处成泥,民随畸种稻,不耕而获其利,所收百倍。

麋鹿竟能造出水田。

瞧瞧,麋鹿与人的关系是如此奇妙!

牙獐和白鹭是麋鹿的挚友。麋鹿到哪里,牙獐和白鹭就相伴相随到哪里。白鹭常常站到麋鹿的脊背上,有时也顽皮地落在麋鹿的鹿角上。涉水时,麋鹿迅疾奔走,尾巴是翘起来的,也许是防止尾巴被水弄湿吧。然而,奔走时溅起的水花,还是会把尾巴弄湿,上岸后,它会剧烈地抖动全身,也抖抖尾巴,把水珠抖落。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此时的白鹭,只是在旁边伸长脖子看,帮不上任何忙。

麋鹿是怎么灭绝的?这是一个谜,就像恐龙的灭绝,我们无法知晓真正的原因一样。但无论怎样,与这样两个原因是有关系的。一则,栖息地减少或生态遭到严重破坏,湿地滩涂被垦为农田,麋鹿失去了野外生境。二则,无节制的捕猎,导致麋鹿种群数量严重减少,进而走向灭绝。

如今,通过人的努力,野外又有了麋鹿种群。这无疑是世界野生动物保护历史上的奇迹。我从条子泥去笆斗村,走的是一条海堤路,海堤路两侧芦苇丛生。当地朋友说,芦苇丛中随时有野生麋鹿出没其间。我瞪大眼睛,不时注意海堤两侧的动静。突然发现,有一个黑色的脊背在苇丛中穿行,疑为麋鹿。我站在高处静静观察,那涂满灰泥的黑色脊背动了动,终于露出头了——不是麋鹿,是一头吃草的水牛。嘴巴嚼着青草,头摇了摇,驱赶着蚊蝇。犄角跟着头摇了摇,划出了几道弧线。然后,照旧埋头吃草。

我有些怅然。

当地作家徐向林说,麋鹿喜湿喜泥,经常把自己弄得满身泥巴,一头杂草,然后站在高处炫耀。——在麋鹿看来,这是一种美。

呦呦呦——!呦呦呦呦——!忽然,苇丛深处传来麋鹿的叫声。闻之,我的心头一阵惊喜。

东台县黄海之滨有个渔村,叫笆斗村。

笆斗是古时一种容器,笆斗是盛水的呢?还是盛米的呢?其实,盛水盛米都行,就看人想用它盛什么了。

怎么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名字后面一定有故事。时间仓促,而我却忽略了。

笆斗村闻名遐迩。据说,这里盛产黄泥螺。村里的餐馆,头牌主打菜必是爆炒黄泥螺。北京、天津、上海、南京和徐州等地的食客,不远千里万里来笆斗村,就是为了咂吧几粒爆炒黄泥螺。看来,爆炒黄泥螺真的是吃了还想吃的美味呀。

可惜,我来时已经过了饭口,没有吃到爆炒黄泥螺,甚遗憾呢。不然,约上好友,温上一壶老酒,一边咂吧爆炒黄泥螺,一边谈着生态文学,一定很惬意。

不管世界怎样变化,笆斗村以不变应万变。它固执地坚守着自己的传统和习俗。出乎意料的是,笆斗村竟然也有自己的语言体系。比如把世代与海打交道叫抱海。管盛饭叫添饭,管洗碗叫汰碗。

春季渔汛是笆斗村最重要的渔事。春节一过,正月初头就开始为迎接渔汛做各种准备了。结网,补船,加固风帆。笆斗人常常是一边劳作,一边喊着号子。嗨吆——!嗨吆——!汗水和快乐,也都在号子里了。

在笆斗村,我恰巧赶上一场渔人下海时的喊号子表演。表演者,皆为渔人。有的担着担子,有的扛着网具,有的提着篮子,有的挥着木桨。现场气氛热烈,看得人热血沸腾。

笆斗村人遵循“上船不光脚,下船不光头”祖训,生产和生活中,皆有严格的禁忌。比如,出海捕鱼时绝对不说翻、沉、破、离、散、倒、火等字眼。把船帆一律称为船篷,扯帆唤作扯蓬。

番瓜不叫番瓜,叫转瓜。番茄叫什么呢?我却忘记问了。不过,不用问,我也知道了——西红柿呀!

呃——!万万不可跟翻字扯上关系。番与翻谐音呢。

它紧邻黄海,也可以称其为黄海岸边的一颗绿色明珠了。

——什么?明珠?明珠是稀有珍贵之物呀。可是,怎么能拿明珠与它比呢?它的生态价值和生态意义,胜过多少明珠啊!——我说的是黄海国家森林公园(原东台林场)。这里的关键词有三个。其一,黄海;其二,国家;其三,森林公园。——牌子是不是有点大呀?不过,大有大的道理,它意味着一定的规格和等级。

我先后两次来黄海森林公园,每次来对这里生态系统都有新的认识,新的理解。

时光也可以倒转。北宋年间,这里还是一片汪洋大海。

范仲淹在西溪任盐官时,为了防止海啸,兴修“范公堤”。“范公堤”以西广大地域,泥沙沉淀为滩涂,滩涂地富含盐碱,种农作物几乎颗粒无收。必须先降解土壤中,才能耕作种植农作物。

可是,历朝历代没把这片土地当回事。

终于,历史掀开了新的一页。一九六五年六月二十六日,东台县林场建立。说是建立,实际上当时除了一张纸(建场文件),什么都没有。不过,要说什么都没有也不全对。这里也有盐蒿和白茅。然而,当时,建林场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为了改善生态状况,而是为了利用沿海荒滩,植树造林,降解土壤中的盐碱成分,并逐步解决生产和生活的用材需要。

十八名青年来到盐碱滩上,将行李扔到一边,未植树,先造屋——用砖头和茅草盖起了工棚。有了遮风避雨的棚屋,就算有了栖身之所,就可以甩开膀子治理荒滩——植树造林了。

植树,植什么树?树种是个大问题。大家把目光齐唰唰投向那个戴眼镜的人——朱龙山——全场唯一的大学生。朱龙山毕业于南京林学院,学的是林学专业。他经过反复试验,反复植造,确定的头一个树种叫刺槐。刺槐这东西命贱,好活。刺槐要是植不活,那就没有能植活的东西了。

刺槐是当地的乡土树种,耐盐碱耐瘠薄,喜湿喜光。它可以使土壤迅速脱盐脱碱,虽然它生长缓慢、成材率不高,用途不广,但它是先锋,是勇士,是功臣。

朱龙山是林场的首任场长。他有理想有抱负有作为。他说话不多,但说的话管用。他说,植树不可树种单一,要讲究树种结构,既要适地适树,也要针叶树阔叶树混交,乔灌草结合。

接着,植下了刚竹。接着,植下了意杨。接着,植下了银杏。接着,植下了芦苇和菖蒲。

说话间,南京林学院传来消息——林学家郑万钧发现并繁育成功了孑遗树种——水杉。朱龙山得知后,兴奋得欢呼雀跃。因为,他的老师来信告诉他,水杉耐盐碱,不惧湿涝。朱龙山星夜兼程赶到南京,将老师培育的水杉苗运回林场,试植上百株,当年居然全部成活了。此后,朱龙山自己大批繁育,大批种植,迅速扩展了荒滩上的绿色面积。

植树植树植树。一代接着一代干,汗水和青春化作了绿色,化作了承载着梦想的秀美画卷。

直到今天,黄海国家森林公园的森林面积已达到六万八千亩。水杉林刚竹林意杨林银杏林刺槐林,蓊蓊郁郁,聚气巢云。

是的,树的背后是人——人的探索,人的苦干,人的奋进,人的抗争和坚持不懈的精神。

历经时间的积累,人工林的生物多样性也在日渐增多,生态功能也在逐渐提升。常有喜鹊、斑鸠、野鸡、秧鸡在林中跳跃,偶尔,也有牙獐和麋鹿光顾觅食。虽然,这里的人工林还不是完整意义的森林,但至少可以说,是近自然的森林。

举目四野,满眼翠绿。

一行一行,一丛一丛,一带一带,一片一片。

临别时,我为黄海国家森林公园写下这样一句话——起初,这里只有盐蒿和茅草,而今天这里有了一切。

二O二一年十月二十四日 写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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