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

一入夏便住到了市郊。与城区最明显的不同,这里安静。没有汽车穿行的轰鸣声,也没有人来人往的嘈杂声。唯一的声响,就是鸟儿忙碌觅食时发出的一阵阵喳喳欢叫,一时喧闹,片刻便消失,很快又重回静谧。

然而几场大雨过后的一个晴朗的早上,打开窗子,突然被一阵细密持久的鸣叫声吸引,是蝉鸣。从院子里和院道的大树上传来,响亮又整齐,像风一样,吹过来一片声响,整个天空似乎都被这持续不断的声音包围。

蝉很普通也很常见,有树木的地方一般就会有蝉的踪影。小时候住在大杂院,院里栽了一些树木,有梧桐、槐树,还有松树。一到夏天太阳高照,特别到了中午,蝉鸣的声音便会响起。那声音让人感觉到了夏天的气味和阳光的魅力。

蝉鸣有时让人感到心烦,特别是午睡时,睡眠不好的人常难以入睡。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听到蝉鸣,仿佛有种置身于大自然怀抱的感觉。那持续不衰的声响,让人浮想联翩。

很难把那些有节奏感的叫声跟蝉本身联系在一起。也难怪,蝉的形象令人不敢恭维。它的头部宽而短,额唇明显突出,再加上那黑不黑,黄不黄的肤色,和褶皱的翅膀,让人不敢亲近。

不过许多人喜欢捉蝉,不但是爬出洞穴的成虫,而且洞穴里的蝉蛹照挖不误。记得小时候邻居专门制作了捉蝉的工具,一个长长的竹竿,上面粘上面筋,往蝉的翅膀上一粘,蝉就乖乖被捉。挖洞穴是技术活,要找准位置,还要有耐性。更多人喜欢在夜间拿着手电筒,在树下捉那些从洞穴里往树上爬的蝉蛹,那样省劲,收获也大。

蝉偶尔也会“自投罗网”,特别是在农村,门虚掩着,蝉不明就里飞了进去,就被逮个正着。那年正在邻居家玩,突然一阵鸣叫声传来,一只抖着翅膀的蝉飞进来了。立时小伙伴们手忙脚乱地忙活起来。蝉被吓坏了,发出尖利刺耳的声叫,在屋顶乱飞起来。一位邻居小哥喊道,去某某家搬梯子。应声去了的小伙伴一会儿回来了,梯子没搬来,“搬来”了老爷爷。老爷爷喝住正在爬柜上桌的小伙伴们说,赶不得,赶不得!怎么可以把“发财虫”赶走呢?我们一下子愣了。老爷爷没多做解释,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说,赶不得,赶不得,请都请不来,怎么舍得赶走呢!说完小心翼翼地对着趴在房梁上的蝉说,受惊了,受惊了。孩子不懂事,别生气啊!

后来才知道,蝉进屋在有些地方被看作是“喜事”,意味着要发财。因为在古代,蝉被看作是一种神圣的灵物,象征着复活和永生。如此高贵的生灵“驾到”,自然求之不得。从那以后,我们再也不去碰蝉了,哪怕就在眼前,也敬而远之。

蝉一直被视为害虫,但许多地方却大面积人工饲养,因其有很高的营养价值,还能治病,伤风感冒、咳嗽音哑、咽喉肿痛等,据说都可医治。有人用蝉泡酒,据说有很好的药效。从这个意义上说,蝉的益处也很多。

蝉的幼虫生活在土中,一般要经过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等待,一旦时机成熟,便破土而出,爬上树干,脱皮成“虫”。从此,雄蝉放声而鸣,雌蝉虽默默无言,却在雄蝉的歌唱中寻找知音,共同完成繁衍后代的任务。

蝉在世上美好的时光仅仅只有一两个月,正所谓千日黑暗,数日光明,瞬间美好,一鸣而终。然而,蝉似乎并不为此“悲哀”、“退却”,相反,一代又一代义无反顾,忍受煎熬,迎来光明,在胜利中欢歌鸣唱。

在温暖的阳光下,听蝉鸣是一种欣赏,一种感悟,也是一种励志。生命的长短固然重要,但成长过程的坚韧与执着似乎更为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