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风物系列之四)大别山乡村的野菱角

(大别山风物系列之四)大别山乡村的野菱角

秋天到了，妻子红燕每天带些高档饼干、瓜果之类回家给儿子吃，在与儿子比童年的忆旧中，我情不自禁又回忆起了乡村的野菱角。我说，儿子现在住在城市中，条件是优越许多，但比起我们童年亲自动手去采摘野菱角少了许多乡村野趣情调。那野畈野塘中，天然生长的野菱角，才是没有农药和其它各种污染的纯天然绿色食品。

记忆中，张家垸旁那座小学，十分古旧，青砖黑瓦，风雨斑驳，散发出古朴的气息。秋天一到，满旷野层林尽染，红黄相杂，最耀目的当然是乌桕树的一树树鲜红的树叶，美丽得让人满心欢欣，诗意秋韵一波一波地荡漾到童童稚稚的心灵中。但光有美丽是不够的，如果肚子饿得咕咕叫，那就无心欣赏霜叶红于二月花的美景了。在那饥饿的岁月，幸好有满塘的野菱角，可以让童年的我们亲自动手，打捞上来，摘了充饥。

记忆中，小学后的一个大大的水塘中，每年秋天就会结许多菱角。野菱角的叶子总是浮在水面，随波荡漾，小巧玲珑的，很好辩认。野菱角在水中的藤蔓很茂盛，相互纠缠在一起。每当水面的野菱角叶间开放出一片不起眼遥米粒大小的小黄时，便开始结野菱角了。那小小的黄色的花朵，在繁密的野菱角叶和草叶间，一点也不起眼，不以耀眼的美丽张扬地引人注意。但在童年的我们眼里，那些不引人注目的小巧的黄色花朵，就是最美丽，最动人心扉的风景。每当我们背着书包，从小塘边野草枯黄一片的小路上走过，便会一个个伫立塘边，对着满水塘中的野菱角花指指点点，说说笑笑，便有许多放学的同学聚在水塘边，像一群扎堆的喜鹊，在为欢欣的事叽叽喳喳一片。童童稚稚、纯纯真真的笑声飘向空旷的田野，飘向明净的蓝天上的朵朵悠悠白云。那种田间野趣引发的快乐，真是无欲无求，满足于一些田野水塘的大自然的馈赠，实在是一种清淡的至乐。长大之后，当在各种行业中拼搏算计，赚大把的钱，买成堆的可口食品，但常常是欲壑难填，心情复杂，而难以快乐。回忆起童年看见大自然将给自己一点野食，便快乐无边，全在于童童稚稚的我们，心境空灵，心思简单，心绪清静，很容易与大自然的本色天然相互合为一体，保持了生命的原生态状态，无欲无求的本真特点。

待到深秋，野菱角便成熟了。乡村的孩子自立动手的能力很强，烧火煮饭的农活都不在话下，打捞野菱角更不在话下。一群孩子，坐在稻场边将稻场馨香金黄的稻草一把一把地搓成草绳。或者于脆抱一捆稻草，到野菱角成熟的水塘边，坐在枯黄的草丛中，边望着水塘中清波荡漾中的野菱角叶乐呵呵地说说笑笑，边搓草绳。待一根根长长的草绳搓好，便在草绳头系一块足够重的石头，然后把石头带着草绳甩向水塘中央，再把草绳向回拉，石头沉下水中，连带着草绳缠住了水中茂盛的野菱角藤一大堆的拖上岸。然后蹲下身来，沐浴着一片浩荡无边、温馨而暖洋洋的秋日阳光，在水淋淋的野菱角藤蔓中细细致致地翻找着一只只野菱角，堆成一堆。待摘够了野菱角，装得两只口袋涨鼓鼓的，便一群一伙的边走在广袤的田野上，边从口袋中掏出两头尖刺的野菱角吃。白白的野菱角内果肉鲜嫩嫩的很爽口，那样眺望着远处的青山绵绵，倾听着倒水河中的河水潺潺地低吟浅唱，吹拂着旷野夹带着泥土芬芳的清清爽爽的风，感觉着乡村田野上苍茫无边的岁月日子，小小的心灵里那么变得大地一样开阔，满足而淡定，简单而快乐。

如今，远离故乡，也少有机会亲自动手去野水塘边打捞野菱角了。但在城市的纷争中，欲望的膨胀，争争夺夺的纷纷扰扰，带来的躁动不安反而显出内心的脆弱。如果回故乡乡村，像童年一样去野水塘中打捞菱角，让生命再次简单而快乐，满足而淡定，清清静静的，反而显出返璞归真的心灵的强大。


　　 [ 本帖最后由 张红华 于 2011-6-29 00:0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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